因为地上满是何蓑衣的血,尚未打扫干净,让人看到,难免生出其他事端。
郑刚中威武雄壮地把人全部堵在大门口:“什么怎么回事?陛下闹肚子了,不舒服,推迟一两天上路,这很正常吧?这也要闹个没完没了,真是的,一点不懂得体恤……”
既然是龙体欠安,那也没得说了。
大理寺卿范国华笑道:“难怪方才急召杨太医呢。”
众人交头接耳一阵,都散了,各自回去原来的地方。
旁人不知道,韦七爷却是知道出了大事的,相信此刻何蓑衣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现场一定还未来得及打扫,韦太后一去便能看出端倪。
那么,以捉拿刺客的借口,便能将何蓑衣置于死地,这样就不怕出漏子了。
韦七爷给韦太后使眼色,笑着道:“太后娘娘等这许久,想必也累了,微臣送娘娘回去休息吧。”
祁王不知他玩的这些名堂,悻悻地道:“这么急做什么?
听说那个什么鹰嘴涧的景色风光都不错,将来那个啥行宫就要建在那里,母后在这里停留这些天,还不曾去游玩过呢。
索性车驾都是现成的,儿子陪您去走走看看,散散心。”
韦太后压根不理祁王,率先下了凤辇,皱眉道:“散什么心?你皇兄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他。”
祁王碰了一鼻子的灰,自认倒霉,再看看韦七一副小意殷勤的样子,不由看他十分不顺眼。
觉着这假嫡子惯会捉妖,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以后得多防着他些才行。
韦太后被一群人簇拥着,要回周家大院,郑刚中不好拦她,只能使劲儿找借口:
“太后娘娘不然去鹰嘴涧游玩吧,此时风和日丽,最适合出游了。屋子里好乱,先让人去铺垫一下,娘娘才好安歇。”
韦太后叹气:“病在儿身,痛在娘心,陛下向来身强力壮,两天两夜不睡觉、骑马赶路也没事。
突然就病得改行程了,那是一定病得太厉害了,本宫放心不下,得赶紧见到人才踏实。”
郑刚中绞尽脑汁:“其实是还要收拾一下,陛下那里……”
他想暗示重华不方便,拉肚子弄脏了需要打扫一下什么的。
但是想到重华事后知道,一定会活剐了他,就又皱了眉头,憋得脸通红:“太后娘娘……”
“大胆贼子,竟敢拦着不让本宫去看自己的儿子!你是何居心?难不成陛下已然身遭不测了吗?”
韦太后抬起手就给了郑刚中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痛恨他很久了。
尤其是经过上次、慕夕挟持她逃走,郑刚中试图让御林军把她射杀之后,她真是恨不得活剐了他。
郑刚中早有心理准备,哪怕就是脸被打成猪头,他也要拦着不放,直到陛下说可以放人了。
但是重华却舍不得忠心耿耿的手下受这种罪,在韦太后还想打第二下,祁王也准备上去帮忙的时候,李安仁急匆匆赶来:“陛下请太后娘娘进去。”
韦太后冷厉地瞅了郑刚中一眼,疾步往里快走,生恐去得迟了就会错过要紧的事。
人血是世上最难清洁的东西之一,何蓑衣的血流得太多,哪怕就是一群人提着井水冲洗,也不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把它清理干净。
何况血还会流进青砖缝隙里去,特别招苍蝇。
因此韦太后等人看到的就是,一群人在忙着冲洗庭院,青砖地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
韦太后和韦七爷对视一眼,假装着急慌张地开了口:“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血?陛下呢?到底出什么事了?郑刚中,你是怎么保护陛下的?”
李安仁使个眼色,郑刚中也回过味来了,毕恭毕敬的解释:“回禀太后娘娘,方才是遇到了刺客。
人处置好了,现场却未处置妥当,陛下唯恐惊吓到太后娘娘,所以特意吩咐微臣,拦着不让您进来。”
说得好像真的挺孝顺似的,韦太后装模作样:“这孩子就是心细体贴,他在哪里?本宫得去看看他才放心。”
李安仁引路:“陛下在这边。”
韦太后就问:“刺客呢?到哪里去了?”
郑刚中道:“刺客已然伏诛。”
隔着雕花门扇,可以看到重华坐在窗前低声吩咐杨适,钟唯唯坐在一旁不知翻找些什么东西。
韦太后跨入房中,生气地道:“皇帝,一会儿说是闹肚子了,一会儿又说是闹刺客,弄得本宫着急担忧,忙着来看你,你却在这里闲坐风流!”
钟唯唯放下手里的东西,平静地给韦太后行礼问安。
韦太后看到她就恨,瞅一眼,见是些名贵药材,心里不屑,只当没有看到她。
重华把韦太后扶了坐下,淡声道:“是闹了刺客,但是这种事闹得太大,不利于稳定人心,更容易引起诸多不必要的猜测,故而对外宣称是朕闹肚子了。”
韦太后道:“刺客是谁?主使是谁?弄清楚了吗?”
重华道:“刺客已然伏诛,主使么……”他别有深意地顿了顿,道:“总会弄清楚的。”
韦太后道:“方才陛下若不是和你那什么师兄回来,哪里又会遇到这种事?他呢?必然和他有关系的!”
厌弃地看一眼钟唯唯,别有所指:“因爱生恨,求而不得,就难免走极端。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要小心。”
重华平静地道:“母后放心,今天这事儿,还真亏了大师兄,若不是他以一己之身替朕挡住刀剑,朕说不定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那要重赏他啊,叫他来了,本宫一定重重地赏他!”
韦太后不明个中因由,只觉得扼腕叹息,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厉害刺客,若真如重华所言,只差一点就行刺成功,那真是太可惜了!
韦七也问:“敢问陛下这位师兄,是那位名满天下的何蓑衣么?”
李安仁答道:“正是。”
韦七就道:“微臣也想见一见这位何公子呢,能文能武,还如此忠心,真不愧郦国第一公子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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