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纨哑口无言，她只怪自己答应得太快。
可那是那是季红的新电影，是江书墨转型的绝佳机会！
她身为经纪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不过……
刘纨迟疑地看着江书墨，书墨能接受和颜清许扮演同性情侣吗？
见江书墨仍旧是一脸平静，刘纨忍不住怀疑，难道说书墨对颜清许的态度缓和了？
刘纨心情复杂，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剧情被游辛改成这样，书墨这么精湛的演技，要说现实里不受到影响，也不太可能。
游辛笑着补上一刀：“你们俩都是专业演员，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吧？”
就差明晃晃地说“这可是绝佳的好机会”了。
江书墨颇为无语：“您真是下了个好饵料。”
虽然她不清楚季红导演是谁，不过看刘纨的反应，也知道这是演员无法拒绝的名导。
刘纨正琢磨着给她转型、找优质的剧本，游辛直接下了个无法拒绝的诱饵，这谁顶得住？
“你努把力，让我能满足心愿就好。”
游辛也不否认，老大爷似的背着手、转身慢慢悠悠地走了，“你们再休息一会儿，等会儿可是重头戏，都给我好好表现。”
江书墨：“……”
真行。
看到游导一脸得意地负手往回走，颜清许就知道稳了，心里生出一丝隐秘的惊喜。
江书墨没有拒绝，那就是愿意和她合作拍摄百合电影吧？
既然愿意和她扮演情侣，那就是隐性地示好咯？
在心里罗列了一串等式替换后，颜清许舒服了。
行，她这人大度，勉勉强强接受江书墨的示好吧！
丝毫不知道颜清许已经脑补了一场自己主动缓和关系的好戏，江书墨正在和刘纨讨论这枚“鱼饵”。
“…你要是不能接受，要不还是算了？”刘纨很是艰难地吐出这句话，眼里、神情都透着明晃晃的痛苦。
让她一个经纪人劝艺人放弃优秀资源，这简直比扣她工资还难受。
看她痛苦到眉毛都拧起来，江书墨在心底偷偷撇嘴，琢磨着原主的性格说：“我的确不能接受。”
刘纨：“！！！”
我只是客气客气，你怎么还真拒绝啊！
“真的不行吗？”
刘纨有些不敢相信，她非常怀疑：“你现在不是演得挺好吗？”
这已经不是演得好能够形容了，连导演都嗑起明昭和贺云卿的cp，甚至还因此推她们去拍同□□情电影，只为了让这两位能够在另一个时空得到圆满。
江书墨昧着良心说到：“……所以我需要时间休息。”
“！”
刘纨恍然大悟，这么说倒也没问题，但是……
她还是非常迟疑，“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真是非常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刘纨看了眼正在检查镜头的游辛导演，凑到江书墨耳边耳语道：“毕竟是游导提携，你多少也得去试试。”
她带了江书墨这几年，江书墨除了性子倔、讨厌社交那套，其他地方都挺省心。
江书墨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她能不懂这些人情世故吗？
游导好心给她介绍顶尖资源，她还真没法说拒绝就拒绝。
江书墨沉吟片刻：“等拍完再说，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距离她下线只剩下一个月不到，她在《山河》的戏份也快结束，现在说这些问题都太早了。
见她态度有些动摇，刘纨也知道不能逼太狠，“…那好吧。”
…………
随着剧情的推进，《山河》已经拍摄到贺云卿找到明昭毒杀先帝的证据，在经过艰难地内心挣扎后，贺云卿将这份证据交给了男主晋王。
这段戏没有江书墨的参与，全程都是颜清许的独角戏，因为这段需要展现贺云卿激烈复杂的内心，难度非常高。
游辛都做好了要熬一上午的准备，谁知道颜清许居然感情充沛、一条就过了。
游辛非常惊喜：“好，这段过！”
“啪啪啪啪——”
工作人员和围观的演员们都忍不住为颜清许鼓掌。
不愧是视后，演技太精湛了！
江书墨在一旁围观，心里颇为感慨。
其实在这么多摄像机的包围下，她看演员们现场拍戏总会有种荒谬感，可哪怕是在这种非常容易出戏的情形下，她都能看出颜清许情绪挣扎之激烈，可见她的演技有多厉害。
演员果然还是需要一点信念感。
趁着颜清许的情绪还未完全抽离，游辛立刻转移阵地，马上投入下一场戏份，也就是贺云卿亲手将证据交给晋王的那场。
这些戏份全都和江书墨无关，但游辛还是把这些戏份放到江书墨入组后拍摄。
要是放在前期拍摄，颜清许或许能表现出内心的挣扎，可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饱满、激烈。
这就是代入感，游辛要的就是这样的代入感！
正因如此，游辛给江书墨放了一天的假：“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是一场大戏，你要好好准备。”
明天是整部剧的最高潮，明昭发现晋王有异动，在贺云卿的劝说下，决定剑走偏锋、发动宫变，不料身边副官被换，反被晋王包围，最后被困死宫中。
这场戏的人物多、情节跌宕起伏，难度可想而知。
江书墨丝毫不担心，因为她有系统。
不过，大约是因为她今天没换戏服，颜清许看她的眼神都清澈不少，没有了先前的暧昧、哀怨。
江书墨松了口气，看来确实是入戏太深。
次日
江书墨大清早就被拉起来做造型，因为近些天降温非常明显，她实在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可最后还是被刘纨无情地挖出来。
刚踏出酒店，呼啸的冷风迎面而来，冻得江书墨清醒几分。
“入冬了。”
在剧组封闭式拍戏的这段时间，她对时间流逝、季节变换都变得迟钝了。
刘纨手里拿着保温杯，听到这话搭了句：“早就入冬了，你都在剧组待了快两个月。”
这就两个月了？
江书墨一惊，她仔细算了时间，发现距离她下线也没多长时间，再过些时，白姣就会以帮忙缓和关系为由邀请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再然后……
江书墨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在剧组这段时间过得还算自在，完全是以度假的心情待着，没想到这么快好日子就要结束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见她看着还未亮起的天空发愣，刘纨疑惑道：“怎么了？”
不会是压力太大吧？
江书墨回神，“没事，走吧。”
和以往做过的将军造型类似，今天唯一不同的是，在盔甲下方，江书墨还得穿一件龙袍。
“这件龙袍是为江老师特意定制的，是剧组里最贵的一件服装！”
服装师小心翼翼地捧着龙袍出来，玄色为底，以金线绣五爪金龙，整套服装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江书墨也被这大手笔给震惊了，“这衣服只穿一次，还要做这么好？”
她敢说就连徐戎经常穿的那套龙袍都没套来的精美绝伦。
服装师笑了起来：“主要是江老师演得好，游导非常看重长公主的角色，要求长公主卸甲后露出底下的龙袍能让观众感到震撼，这件衣服当然要好好做。”
江书墨略微咋舌，她以第一人称视角根本感觉不到明昭人格的演技，只能从周围人的反应来判断。
见他们都这么期待、看重，江书墨忍不住好奇《山河永安》最后的剪辑成品。
可惜，她是看不到了。
江书墨忍不住戳戳系统：“阿统，我死后，你能把《山河永安》寄给我吗？”
系统：“……我烧给你？”
这人都死了，往哪寄啊？
江书墨：“……”
好你个智障统，都学会骂人了。
江书墨头一次被系统噎到，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是说胡话，干脆不想了。
服装师笑着将龙袍捧到江书墨面前：“来吧，我来为殿下更衣。”
“准了。”
……
“《山河永安》第32场第7镜，开始！”
“啪——”
熟悉的明昭人格再次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江书墨透过她的眼睛，感知着她的情绪。
帝位的触手可及让她内心的欲望越发不可遏制，她对帝位势在必得！
此次宫变，她会直接除掉帝位的最有力竞争者——晋王，只等晋王一死，她就会立刻处死同胞弟弟。
没错，哪怕弟弟多次表明想把皇位交给她、希望她能坐这个位置，她依旧不会放他一条生路。
因为只有所有宗室子弟死绝，她才能以唯一的宗室后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登上帝位。
纵使朝中大臣心中有再多不满，他们都不可能找出另一个宗室子弟过继登基，她会是唯一活着的帝位继承人！
欲望催使她直接穿上龙袍、披上盔甲，只等事成，立刻登基即位。
“动手！”
宫变一如想象中那么顺利，直到被缚的晋王诘问她，毒杀先帝时是否有过一丝惶恐，明昭那颗被欲望遮蔽了的大脑有了片刻清醒。
绝不能留活口！
明昭眼底泄出一丝澎湃的杀意，拔剑刺向晋王。
“铿——”
原本架在晋王颈项边的长刀陡然一转，顶住她的剑锋。
殿内的形势剧变，卫兵们措手不及反被围困，明昭再无依仗。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自己被骗了。
原来，她最信任的知己是当初逃出生天的贺将军之女；原来，她愿意成为自己的幕僚，并非认她为明主，而是为了报仇雪恨；原来，这场宫变只是针对自己的弥天大谎。
明昭闭上眼，“…是我输了。”
晋王看着她，“你可还有话要说？”
明昭收回剑，她不再看向贺云卿，只展开双臂，一如往常那般意气风发，“来人呐，卸甲。”
殿内无人敢动，直到晋王示意，这才有宫人上前为她解甲。
当那身簇新的龙袍展露在众人眼前时，他们才惊觉这位长公主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晋王同样为她蓬勃的欲望而震撼，明昭却转身一步步走向了上方的九五之位。
她踩着台阶，脑海中闪过一幕又一幕的画面。
她带兵打第一场胜仗、父皇在庆功宴上夸她“昭儿类我”、胞弟扯着她的衣袍“这位置应由阿姐来坐”……
她朝着帝王之位走出的每一步，都不曾后悔。
事到如今……
明昭看着近在咫尺的龙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身一拂袍角坐了下去。
“…不过是成王败寇。”
明昭环视殿内，笑着拔剑自刎。
“卡！”
“好！”
江书墨的意识坠回现实，她刚掌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抬眼就见一道黑影撞入自己怀中。
伴随着淡淡的香气，压抑着哭腔的声音近乎嘶吼：“殿下不要！”
江书墨：“？”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