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大早,贺子天就敲响了昊雷家的门。昊雷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开门,却看到精神十足,风度翩翩的贺子天正微笑着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手拎化妆箱的一男一女。
“哈!”昊雷捂着嘴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怎么这么早,不是还在中午呢嘛!”
“小云呢?醒了吗?”贺子天问。
“好像还没呢吧?”
“好,那我进去等她。”贺子天一手推开还挡在门口的昊雷,旁若无人地走进来,他身后的两人也跟着他进了家。
“唉唉唉,我让你进来了嘛!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昊雷在贺子天身后追着他说。
“进不进来不用经你同意,这个家又不是你说了算。”贺子天进来后直接坐到沙发上,跟着他的人便规规矩矩地站到他身旁。
“那倒是!”昊雷心虚地小声说。
“这不就结了。”贺子天像是在嘲笑昊雷一般,弄得昊雷恼火,“结什么结!这么早就带人闯进我家,他们是什么人?”
“哦,我找来两个造型师帮小云简单弄一下。没你什么事,我在这里等小云就好,你该忙什么就忙去吧。”
“这是我家唉!我可不走,我得盯着你别从我这里偷走什么机密合同之类的。”
“昊雷,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偷小摸好像是你更擅长一些,而且你也从来不把重要的东西往家拿。”
“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我家装监控了!”
“昊雷,我和你认识多长时间了,你那些一眼就让人摸透的行为习惯一直都没有变过。你还是看好你爷爷的保险柜,别再让我和小云给你开开了。”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没防着你!贺子天你真是阴,被我欺负了就去找小云,忽悠她给你开保险柜玩儿,你俩是雌雄大盗吗?!亏里面当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终于承认你欺负我了。”
“我没有!”
“你有,就刚刚。”贺子天坐在那里,语气和表情都淡定,嘴上却不停和昊雷斗着。
“我就没有......”昊雷还准备回嘴,这时廖云连声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来,
“大早晨的吵什么吵!”
“小云你醒了啊!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贺子天忙从沙发里站起来,关切地问。
“几点了?廖云问。
昊雷正准备扭头看墙上的挂钟,贺子天就脱口而出:“八点半了。”
“还早啊天儿,不是中午十二点前到就行了嘛。”
“哦,帅姐让我早点来接你,她说要早点去先热热场,砸起来才痛快。”
昊雷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帅姐是要把憋了这么多年的怨气都在这一天撒出来了啊!她没忘了这是在我的场子里吧,砸场子就算了吧?!砸到小盆友怎么办,就算砸不到小盆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呀!八号厅的装修和桌椅餐具都是爷爷让我管理酒店那会儿我亲自监督采购的,都是花了大价钱,好贵的啊!”
“多少损失我来赔。”贺子天在一旁说。
“用得着你来赔嘛!我是怕小云受伤,她现在身体刚恢复过来,受不了那种大阵仗。”
“那你以为我去是干什么。”贺子天看着昊雷说。
“喝喜酒呗!”
“昊雷你!”昊雷终于占了上风,他洋洋得意。
“害,这个连帅帅,真拿她没办法。”廖云无奈地发愁地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
“小云你别发愁了,你就看我的吧!不等帅姐开砸我就给你爆雷,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破坏力却堪比原子弹。我还心疼我那些餐具呢,好心疼!”昊雷捶胸顿足地说。
听完昊雷这话,廖云非但没有舒心反而更加闹心,“哎呀,我要疯了!”
“小云,你去洗漱一下,然后下来还有事。”贺子天对廖云说。
“什么事啊?”
“当然是把你往埃及艳后那个方向捯饬了。”昊雷此时插嘴道。廖云这才注意到贺子天身边站着的两个人,“这两位是?”
“哦,是我找来的两个造型师。他们工作室承接了很多知名时尚杂志的造型工作,代表他们业界的最高水准。这两位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今天赴宴的妆就交给他们了。”贺子天跟廖云介绍。
“没必要这么隆重吧?我自己简单化化就行。”
“那可不行!”昊雷又跳出来说,“你说什么也是我昊雷的未婚妻,又要见那么多老同学,不能掉价儿,显得我多吝啬,天儿你也知道老婆就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脸面呢!”
“昊董,别谦虚,把‘显得’去掉。”廖云瞪着昊雷说道。
“小云,当着外人你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好!我大小也是个董事长......”
“那你能不能懂事点儿!你快该干啥干啥去!不去公司吗?!在家休了这么多天,小雪姐忙得都见不着人影,还不赶紧替下她来,干点儿你该干的!”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还得去后厨再交代点儿事。我就不陪你们了,到时候见啊!”昊雷这才匆忙上楼去。
廖云面对贺子天,抱歉地对他身边的两个造型师说:
“对不起,让你们见笑了。我们昊董就是这样,有时候说话不注意。”
“没关系廖小姐,我们工作室接活儿前都会和雇主签订协议,合同里都有明确写,您放心。”
“哦,这样啊,好严谨。那你们稍等,我去洗漱一下。”廖云对二人说完也上楼去了。
等廖云面目一新地回到客厅,贺子天仍站在那里等着。
“久等了。我们在哪儿开始呢?”廖云问。两个造型师环顾四周说,“就在餐桌那里吧。”
“那辛苦二位了。对了,还是不要化太浓的妆。”
“您放心,贺董之前已经交代我们了,一定让您满意。”两个造型师朝贺子天点了点头,把一堆专业工具在餐桌上铺展开来,八人用的长餐桌被占了个满满当当。
还没一会儿,昊雷就穿戴妥当,一边打着领带一边来到廖云面前。他看着两个造型师在廖云脸上头上齐齐开工,说道:
“天儿啊,也别用力太猛了。别化得太漂亮都不像她本人了,我还是喜欢她素颜的样子。再说了,太漂亮了对咱俩也没什么好处,别等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后悔都来不及。”
“昊董确实谦虚,我有这个自信。”贺子天也没看昊雷说道。
“天儿,你现在的自信其实叫达克效应,全称为邓宁—克鲁格效应,是一种认知偏差现象,指的是......”昊雷准备炫耀起自己的学识,却被廖云打断,
“昊雷你还出不出门了!领带系好了没?!磨磨唧唧的!”廖云睁开眼看昊雷快把手和领带缠一起了,她不耐烦地伸手帮昊雷系领带,
“真费劲!昊董,你小时候没系过红领巾吗?”
“小云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太淘气,直到小学毕业班里就我一个不是少先队员。”
“切,又不是什么光辉履历,你还好意思说!把手拿开!”廖云扒拉开昊雷的手,三两下帮他系好。她突然停下来仔细打量昊雷。昊雷自信满满地看着廖云说:
“怎么了,小云,我帅吧!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要靠努力和才华。”
“嗯,这就是你和明明的区别。来,给他化化。”廖云站起来把昊雷拉到椅子上坐下。
“我就不用了吧小云,我是自然美,天然去雕饰就行,再说了男人化妆显得多娘,跟小白脸儿似的!”昊雷有些抗拒。
造型师看了看贺子天,他点了点头,二人便熟练地在昊雷脸上动开了工。
“昊董,您这是对男性美妆的误解。男人在繁忙的工作和巨大的压力下也需要给自己一个放松打气的渠道,其实就是把自己武装起来迎接每一次挑战,也算一种心理暗示吧。我们工作室现在承接的男性造型工作已经超过女性了,这是大趋势。”男造型师微笑着一边往昊雷脸上打底。
“听见没!你别动,配合点儿!对了,把他满脸的褶子遮一遮。”
“小云,你也嫌我老了吗?!我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皱纹呐,是我成熟和阅历的象征,我发现我这种大叔类型现在特别招女学生喜欢!你都不知道珍惜。”
“哼!不嫌别人叫你叔叔把你叫老了啊!还想着逆风翻盘?!要不是想改善一下你在我同学那儿的形象我才懒得管你!你看看子天,去这种场合正式一点也是对别人和自己的尊重,你别不识抬举。你消停一会儿,别说话了!”
光是给昊雷做简单的造型也将近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完成后,廖云和贺子天盯着昊雷的脸思考着。
“嗯,天儿,你找来的人果真是行家里手,大叔秒变小鲜肉,我都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廖云不住点头说。
“小云,不知道为什么我竟有心动的感觉。”此时靠在廖云身旁的贺子天竟这样说。
“嗯,我明白!‘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们俩要真成了我也不反对。”廖云诚挚地对贺子天说。
“你明白什么啊,小云!什么反对不反对的,我是直男,纯直男!”昊雷垂死病中惊坐起,慌忙证明真身。
“你怎么能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直的呢?意大利面下水前也是直的呀!”廖云说。
“我,我......”昊雷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好啦!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小云就交给我了!”贺子天推着昊雷往门口走,只留廖云和两位化妆师在后面偷笑。
“小云啊,我可以去看医生,泌尿科、内分泌科和心理科,给你出一份权威的报告。我真喜欢女人,我只喜欢你的啊!”昊雷最终被贺子天推出门外,关上门的刹那,廖云心中不免失落:昊雷这句喜欢太轻浮,可迟迟没等来的我爱你又显得太沉重。余生没有那么多来日方长,只有时光匆匆过眼,“等”这个字只会留下太多遗憾,错过太多真情。
他们三人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