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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怀冰无奈,没命地跳入水中,冷气刺骨,他从梦中醒来,原来被子掉在地上,他赤条条地躺在床上。朱怀冰穿好衣服,看看手錶,才清晨5时,窗外黑咚咚的,一片寂静。一个作战参谋走进来说:“军座这么早就起床,有什么事?”

朱怀冰少气无力地说:“你向前沿各部要电话,问问有什么情况?”

参谋答应着:“是。”

3月4日的黎明是从院里那棵老柏树上飘下来的,稀稀拉拉,摇晃不定,带着一阵阵的冷气,也带着丝丝缕缕的惆怅。朱军长的头有点隐隐作痛,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总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驱车来到前沿阵地,看到各部队都进入实战状态,士兵的情绪也不错,稍稍有些放心。他钻进一个暗堡里,用望远镜看着对方的阵地,从?望孔中射进来的阳光,扑洒在他的肩头和背上,灿然一片。八路军的战士在挖着工事,松松垮垮的样子,并不紧张。一个士兵对着他的镜头,解开裤子撒尿。

朱怀冰回过头来对两个师长说:“有的人一说到八路军,谈虎色变,我就不信这样的军队能打胜仗?”他心里有一种自我安慰,又驱车回到军部。

深夜,朱怀冰刚刚躺下,枪声、炮声响成一片,他看看表,时针指向2时。他要通了新5军的电话。

孙殿英拿起电话,便听见电话里传来的枪炮声,他灵机一动想好了答覆朱怀冰的话。

朱怀冰问:“孙军长,我这里战斗已经打响,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孙殿英说:“虽说这里没有打响,我看是一触即发,*白天正挖工事,大炮也架起来了,人来的海海的。”

朱怀冰又问:“*的阵地在哪个方向?”

“北面。”

放下电话,朱怀冰放心了,只要不是腹背受敌,他就有取胜的希望。

朱军长来到院子里,枪声一阵阵地传来,从枪炮声的密集程度看,朱怀冰知道遇上了八路军的主力。想到昨夜的梦,他心里有些害怕。这时候,一声炮响,军指挥部附近落下几发炮弹,一颗炮弹燃着了打麦场上的草垛,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沖天。电话铃响了,前沿告急,电话里说若不及时派出援军,阵地有被*突破的危险。朱怀冰只好又派出两个旅

的预备队支援前沿。

战斗打到下午4时,阵地上的枪声停了,炮声也停了,四野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如果说刚才朱怀冰的心情是紧张,现在他的心情是害怕。他想,如果八路军调整部署,再次发动进攻,手中已无可机动的力量。怎么办?于是他向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发出了求援的电报。

洛阳,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

卫立煌正在办公室里办公,郭寄峤送来了朱怀冰的电报。卫立煌看着电报,气得横眉竖眼,他愤愤地骂着:“奶奶的,就是这些傢伙坏了我的大事,有本事让他们顶住,这时候向我求援,我的部队都有任务,若是日本人趁火打劫怎么办?”说完竞甩手走出办公室。

郭寄峤最了解卫立煌的心事,但一时冲动,撒手不管也不是办法,若是上级追究下来对长官十分不利,他想,作幕僚的职责,应弥补长官工作中的不足,以免造成失误。于是他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名义,给朱怀冰去了一封电报:

朱军长大鉴:

电文收悉,甚为悬念。兄部为中央军主力,一向所向披靡。请固守三五日,即有援军前往。

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

朱怀冰接到洛阳的电文,气得七窍生烟,眼前的战事已打得不可开交,如何能固守三五日?凌晨4时,八路军又开始新的进攻,枪声炮声响成一片,令朱怀冰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西边也响起了枪声,八路军对97军形成了三面包围。朱怀冰还算冷静,抓起电话向前沿的师长下达命令:“八路军三面围攻,战局十分不利,我命令立即将部队撤往岭底、两岔口、花园一线,依託山势进行抵抗!”

前沿的师长说:“军座,前沿正在激战,这样是撤不下来的。”

“这是命令,有敢抗命者,军法从事!”

朱怀冰的97军是撤下来了,乱闹闹的一群散兵,部队的建制打乱了,重武器丢失了。八路军像赶羊一样将97军往前赶,一直赶到南山脚下。朱怀冰本想让部队依託山势抗击八路军,这个时候部队哪还有战斗能力?仓惶中朱怀冰带着一部分亲随脱离战场,他的97军近2万人,在不到3天的时间里,被八路军全部歼灭。

第十二章(1)朱怀冰告状

1940年3月16日上午,蒋介石心情十分烦躁,第97军的覆灭本来是他一手导致的,他不恨自己无能,偏偏把心中的愤懑洒在别人身上。他恨朱怀冰无能,恨卫立煌见死不救,更恨共产党和它领导的八路军太强大。在他满腔怒火没处发泄之时,侍从副官报告说,朱怀冰求见。听见朱怀冰三个字,他的验色骤然变色,原来苍白的脸一会红了,一会又变成又黑又青的颜色。他直着眼神对副官说:“去,叫他进来!”

朱怀冰壮着胆子走进办公室,偷眼看了一下蒋介石,马上又低下头,他的双腿有些发颤,说话断断续续的。朱怀冰向蒋介石行个军礼,神情沮丧地说:“委……员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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