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秘闻

再往下看,姜亭月微愣。

底下写,当年孔皇贵妃入宫后,不到一年,便诞下三皇子,三皇子乃是早产,再加之孔皇贵妃死前单独见了圣上,没人知道屋里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圣上暴怒离开后不久,孔皇贵妃便崩血而亡。

再之后,宫里传三皇子因早产而体弱,整日病怏怏的,兴许活不过几年。可事实上,贺兰延出生后不久便被送出了宫。

姜亭月幼时,也听到过她爹提起三皇子病重的消息,宫里一度准备为之筹办丧事,可她竟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三皇子当年有没有病重濒死姜亭月不知道,但圣上这番意图,明摆着是不信三皇子是他血脉,决定以病逝为借口处理掉他。

不过,贺兰延自然是没死成,不然姜亭月现在也不可能见到他了。

姜亭月觉得,圣上可能对孔皇贵妃有点儿真爱,但是不多,不然也不会强行让她入宫后,还以夫家一族的性命威胁,而孔皇贵妃,也不至于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就连她唯一的孩子,也险些死在圣上手中。

如今他对贺兰延的偏爱,兴许是年纪大了,想起过往,有那么点儿愧疚想去补足。

所有缘由,都是因为孔皇贵妃死了,死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死前还带着痛苦与愤恨,每每圣上想起来,自己已经老态龙钟,而孔皇贵妃,还是记忆里双十年华的青春俏丽,他想弥补的,不是孔皇贵妃,而是那个已经痛失岁月温柔的自己。

否则,他应当去圆当年孔皇贵妃的遗憾,而非一厢情愿的,扶持贺兰延,那是不是孔皇贵妃所要的根本不重要,但那一定是圣上自己想要的。

但写孔皇贵妃与贺兰延,一张纸便写清楚了,后面的又是什么?

姜亭月翻来底下的,看了眼开头,就开始犹豫要不要接着往下看。

剩下的内容,写的是陆慎他自己。

“我问的是孔皇贵妃的事,又没问他自己,他干嘛把自己的秘密也写上去,还写了足足两页纸。”姜亭月心下纠结的很,不太敢看。

自古以来,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但同样的,自古以来,也没几个控制得了自己的好奇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正常不过。

姜亭月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翻开第二页信纸,然而只看两眼,她就开始后悔了。

她颤着指尖,好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才匆匆起身,揭了烛罩,将手中的信纸点燃,火舌卷着薄薄纸张,很快吞没,信上的内容,彻底化为满地灰烬。

陆慎确实告知了她一件大事。

除去他的真实身份,并非是相府庶子,而是先帝亲封太子外,信上,还写了一段不为人知的宫廷秘闻。

陆慎亲母,乃是贤淑皇后,她与先帝鹣鲽情深,少年夫妻,一路携手登基,她为先帝劳心劳力,先帝同样待她深厚,后宫空置,只有她一人。

就像是话本子里写的故事般,美好而纯粹,若是结局停留在这里,这的确是一段佳话,可偏生,这并不是结局。

先帝登基不过数年,就染了重病,无数杏林圣手被召入宫,却都无能为力。

彼时,贤淑皇后将将有孕,先帝却已经情况危急,已然精力不济,只能安心养病,为了保证皇后的安危,先帝将权力都赠她手中,但依旧挡不住,有人狼子野心。

后面的真相太残忍,陆慎只是粗粗略过,并没有细写,却依旧触目惊心。

陆慎说,皇帝的毒是他下的,他下完毒后,宫殿里来了人,只能仓促藏身于横梁之上。

而后皇后入殿,与圣上吵了起来,牵扯到了一些陈年旧事,皇后骂他行事礼崩乐坏,强占兄嫂,罔顾人伦,可圣上没生气,竟然颇为自得笑了笑。

二人都认为,陆慎乃是当今圣上的血脉。

而当年贤淑皇后也并非难产而死,她生下小太子后,足足七日闭门不出,包括先帝与小太子在内谁也不见,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最终,她选择了自缢。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求死,就连先帝,悲痛过后,也只以为是她承担不了那么大的压力。

当年的真相如何,已经无从查起,只不过,贤淑皇后一族,背叛先帝,改投当今圣上麾下,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至于陆慎的身份,不管是不是先帝血脉,也都不会影响如今的局势。

姜亭月想,怪不得陆慎一整天都那么奇怪,任谁筹谋十数年,忽然听闻已逝生母被欺辱,而自己突然生父不明,复仇之人还可能是他生父之事,都会崩溃吧!

上一辈的事,比她想象中还要乱,她总觉得这些过往太不真实,如隔雾看花,分外不清晰,若非是涉及到她认识的人,她甚至会只当这些秘闻是戏说。

想起白日见到的圣上,威严肃穆,光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他是这种人,姜亭月觉得恶心透了。

好好的两个女子,凭什么都被他一个人给毁了,想争权夺势姜亭月不允置评,可他这些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发泄人性之恶。

又想起陆慎,姜亭月在想,当时他听到这些消息时又在想什么呢?

陆慎写给她的,以春秋笔法,抹去了关键,只从只言片语里,轻飘飘透出一点真相,可他当时听到的内容,一定更为直白,说不定获利者还将此视为荣誉,洋洋自得。

他那时,在想什么呢?

窗外叩叩两声轻响,姜亭月忽然站起来,她记得自己叮嘱过,让桃喜和梨忧别进来打扰她,二人绝不会在此时敲她的窗。

能做出这种事的,只有陆慎。

“明明答应过我,不再私底下偷偷见我的。”姜亭月有些气愤,但下一刻,脚步微动,伸手推开了窗。

窗外,陆慎依旧是宫里时见到的那身玄衣,长发高高束起,黑色的发带,被风吹起,宛若一只濒死时又挣扎着翩飞的蝴蝶。

姜亭月仰起头望他,问:“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偷偷见我的吗?”

陆慎反问:“那你为何还是开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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