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妥协

在姜落看来,端木秋虽然厉害,但是面对如同丧尸一样的无垢巨人人群,他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去。

最终,他会利用硬质化将自己封存起来,躲避体力耗尽后被吃掉的命运。

但显然,他走了另外一条路。

他打从一早就开始知道真正的出路在哪里。

此时,姜落同调查兵团众人,距离端木秋不到百米。

一窝蜂的无垢巨人,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在这样的蚂蚁堆里,扔上一个核弹,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姜落光想到那个画面,就咕噜咕噜连咽口水。

末日黄昏下的闪电,瞬间惊醒了他。

在爆炸开始的前夕,他想到庇护在自己身后的调查兵团。

他看到了埃尔文铁青色的脸,他也看到了阿尔敏因为害怕而微张的嘴,以及三笠那还在不断望着艾伦的侧脸。

夏天到了,她早已不再围那块红色的围巾了。

她将它放在了自己腰间的一个包里。

或许是因为战斗太激烈,她的包上开了一个小口,露出了里面的那一抹红色。

道路开启了,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轰然落在了无垢巨人的人堆里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嘈杂的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爆炸就在一瞬之间。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在无垢巨人人海的上空,飞来了一道白烟。

那是立体机动装置瓦斯喷出的痕迹。

白烟的形态有些诡异,并非是规整的直线,而是螺旋状不断延伸。

在白烟的尽头,是个绿色的身影。

“利威尔!”

看到这道身影的一刹那,姜落才终于从失神状态下恢复过来。

在一望无际,浩如烟海的无垢巨人堆中,这位人类最强士兵,居然从外围靠着一个立体机动装置,生生飞到了包围的最中心。

也只有这位矮之巨人能够做到如此壮举。

他早在无垢巨人汇聚时就出发,在爆炸的前夕,终于赶到了中心。

“姜落!接着!”

小旋风转到了姜落的跟前,从他的手里,扔下来一个很小的东西。

太小了,即便是对于一个人类而言都太迷你了,更何况姜落此时那十五米的身躯。

好在姜落曾今在大水瀑布的黑洞中长期生存,视力极佳,东西虽然小,但是他看得真切。

那是一个小小的瓶子,比人类的手掌还要小上不少,瓶身在黄色的闪电之下旋转,上面写着一个字:铠!

“这是!”姜落的脑海之中猛然回想起了三月前雷斯领地里的那一幕。

这是从罗德·雷斯手里偷出来的巨人脊髓液。

在原动漫中,艾伦正是吃了这个脊髓液,才终于获得了硬质化的能力,而且不像阿尼这样的局部硬质化,是可以做到全体硬质化的技能!

刹那间,姜落就明白了利威尔的意图。

而那个小瓶子,不偏不倚,刚好朝着他的嘴巴扔来。

“救下调查兵团!”利威尔声嘶力竭地呼喊道。

身后的瓦斯终于用完,他像一只坠落的小鸟,朝着密密麻麻的无垢巨人人群之中落了下去。

这一路突破重围,花光了这位救世主最后的力气。

“轰!”

一声巨响,核爆开始。

以端木秋为中心,爆炸之力,带着摧枯拉朽般的力量,誓要掀翻这块大地。

也是在同一时间,姜落张开的嘴巴终于接住了那小小的巨人脊髓液,他避开口中的尤弥尔,对准牙齿,一口咬了下去。

“砰!”

玻璃微弱的破碎声,脊髓液从瓶子里面溅出,落在了姜落的舌苔之上。

有一点点咸。

脊髓液一触碰到他的舌头,宛如遇到了干涸的泥土,瞬间渗入,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它们化成一股电流,以光速瞬间传递到了后颈之处。

那原本蛰伏在自己后颈处的怪诞虫,突然好似受到了什么刺激。

这个过程很短暂,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出现游离在身体的奇妙感觉。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怪诞虫的那一缕悸动。

电流击中它之后,从它身上散发出一股新鲜的力量,顺着整个脊椎,遍布了他的全身。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贝特霍尔德的核爆开启了吞噬模式,毁天灭地,令人心惊胆战。

靠得近的无垢巨人,瞬间被爆炸吞没。

原本的无垢巨人人流都是往中心汇拢,此刻核爆之力猛烈,聚拢的人流终于停止、反转,外围的巨人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轰然朝后倾倒。

它们的身后,便是在夹缝中生存的调查兵团。

不说爆炸的冲击波,光这些无垢巨人倒下来,就能将自由之翼都压死。

“吼啊!”

在大厦将倾之际,一道巨大的身影略过了众人的头顶。

他在爆炸之中跳起的身影,千百年来,被镌刻在历史的画卷中,流传于传说。

“疯狗!助我!”

“吼啊!”

一前一后,两个身影,在爆炸蔓延到身前时,挡在了调查兵团的前方。

“轰隆隆~”

“嗡嗡嗡~”

大地在战栗,天空在抖动,强烈的冲击波,冲天而起,将天空之中的昏黄的云朵驱散开去,顿时,天空之中万里无云,一个巨大的圆形云圈,在这座小镇上空浮现。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爆炸的中心,红白相间的皮肤,证明着他是这个世界上的王者。

以他为中心,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圆形巨坑,巨坑的半径至少有一百多米,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在爆炸坑的边缘,则冒出了大量的蒸汽,到处可见无垢巨人的断臂残肢,洒落了一地。

画面之惨烈,创了历史之最。

没有无垢巨人能够顶得住这一波轰炸。

然而,在爆炸坑之中,并非空无一物。

在贝特霍尔德的脚下,距离爆炸中心最近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半球体。

半球体表面光洁,经历了核爆之后,上面仍然一尘不染,好似天地之间的至纯之物,连风吹过它的表面,都滑开了。

在爆炸半径的靠近边缘位置,同样出现了晶莹剔透的光泽。

但是和半球体不同,这是一座蹲着的人形雕像。

雕像栩栩如生,正高举着双臂,阻挡在前。

脸上扭曲的表情,头上往后飘逸的发型,都在证明这是在爆炸来临那一刻才被雕刻出来。

巨人雕像之后,则是一只四脚趴地的奇行种,此时的它正伸展前肢,双手牢牢抵在雕像的背上,使出全身之力,才顶住了雕像,不让它倾倒。

而在四脚奇行种身后,则惊魂未定地趴着百来号人。

正是死里逃生的调查兵团众人。

爆炸终于结束了,周围都是无垢巨人的哀嚎声。

由于这里是小镇,原本都充满了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在核爆之下,碎成了一颗又一颗的石头,无形之中变成了子弹。

这数不清的“子弹”从爆炸中心飞出,使得核爆的杀伤力进一步提高。

不光爆炸半径内的无垢巨人,即便是在半径之外的,也倒下了一大片。

粗略估计,这一波“深水炸弹”,至少消灭了约莫一百只无垢巨人,重伤的更是数不胜数。

贝特霍尔德脚下,那半圆形的防御球终于打开了。

战锤巨人大手一收,硬质化解除。

艾伦和吉克伤得较重,此刻已经解除巨人化,从巨人后颈钻了出来。

莱纳凭借着一身铠甲,损伤较小。

车力巨人被战锤护在身旁,也没有收到太多的波及。

端木秋看着眼前那座姜落硬质化而成的雕像,眼神之中一会儿透着惊叹,一会儿又透露出杀意。

“姜落。”他心道,“不愧是和我来自一个世界的人,这样的情况下,仍然有办法护住羽翼。”

他挥了挥手,手中硬质化出了一柄刀。

“马莱的战士们,随我杀!”

“吼啊!”

超大型巨人怒吼着,迈开了他的步伐,他朝前走了两步,然后高高抬起自己的腿,瞄准了那座雕像。

此时,自由之翼们灰头土脸地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那个六十米高的巨无霸。

“全体调查兵团听令!”埃尔文高高举起他手中的斩巨刀,“擒拿巨人!”

“是!”

数不清的身影再度飞上了天空。

差大型巨人虽然身体巨大,但是毕竟灵活性太差,敏捷太低,人群已经作鸟兽散。

等到人都飞完之后,便只剩下疯狗巨人了。

疯狗巨人站起身来,他的身体之下,赫然是两个人影。

一个是姜落,一个是重伤的尤弥尔。

眼看着巨脚就要踩下,疯狗一手抓住一人,快速逃窜了开去。

这一幕自然被端木秋等人看到了。

“姜落终于没有体力了!”艾伦欣喜若狂,“他没法变成巨人了!”

关于未来的记忆,不断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如今,未来随着这一记核爆再次改变。

片刻之后,在他的脑袋之中,形成了一幅新的画面。

他愣愣的抬起头来,看着身边那个巨大的六十米身影,喃喃道:“贝特霍尔德,你......”

回想起作战之前,端木秋千叮万嘱,一定要贝特霍尔德不要变身,当时他还不是十分明白,如今看到未来的他,终于明白了。

可惜,万般无奈之下,他还是变身了!

时间线不断收束,最后将所有的可能都汇聚在了一起。

“端木秋,我们还是带着贝特霍尔德赶紧撤吧!”

战锤巨人回过头来,看了眼艾伦。作为穿越者的他自然知道,艾伦已经看到了贝特霍尔德的未来。

原来的动漫之中,这场玛利亚夺还战,马莱一方大溃败,并且损失了重磅战斗力——超大型巨人。

车力巨人之上,两兄弟坐在一起,吉克听到艾伦说的话,显得有些无法理解:“撤退?现在地方除了那疯狗巨人之外,只剩下一堆人类蝼蚁,我们为什么要撤退?”

的确,现在也是擒获姜落的最好时机。

端木秋看了看姜落,又看了看贝特霍尔德。

此时,坐标之力尚未消失,核爆只是把中心的无垢巨人都驱散了,但是外围的巨人们受伤不重,此刻已经重振旗鼓,正踏着同伴的尸骸,再度冲了过来。

姜落的确没法变成巨人了,但是无论是警惕的疯狗,还是义愤填膺的调查兵团,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搞得定的。

何况,不光还有上百只完好无损的无垢巨人,那爆炸坑之外,重伤的无垢巨人们,在夏日阳光的猛烈照射之下,也在快速回复。

要不了多久,它们卷土重来,将再度包围端木秋一行人。

端木秋面具之后的眉头紧皱。

方才和姜落大战了那么久,又被疯狗巨人一直缠着,他的体力也消耗极大。

战锤巨人的硬质化技能十分耗蓝,他施展起来看似轻松,实则都是靠着他强悍的体力支撑着。

要是再来一次,他没有信心再能逃出无垢巨人的包围了。

心里衡算了半天,他终于狠下了心。

“贝特霍尔德,咱们撤!”

命令已下,其余人虽然心中有些疑问,但是还是听从了端木秋的安排。

贝特霍尔德调转方向,朝着希干希纳区前进。

调查兵团们数次想要追赶上去,都被贝特霍尔德的蒸汽给驱散开来。

而随着无垢巨人的再度聚拢,在空无一物的空地之下,调查兵团们也不敢贸然追击。

埃尔文权衡利弊之下,也下发了穷寇莫追的命令。

一群人看着那个六十米的身影,用自己的脚在无垢巨人堆里面踩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巨人化解除,落在了皮克的车力巨人身上,一群人逃窜向了玛利亚之壁,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无垢巨人们追赶着,也跑远了。

最后只剩下满地的狼藉。

“咳咳!”几分钟之后,姜落苏醒了过来。

这波战斗,完全榨干了他的体力,他显得有些累。

他身边倒插着的剑,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那意味着战锤巨人端木秋也解除了巨人化。

姜落坐起身来,呆呆看着远处。

“可惜了。”他想,“贝特霍尔德已经被逼出来了。”

未知的意志在两个穿越者面前,终于还是妥协了。

从现在这一刻开始,姜落终于彻底明确了自己的使命,那所谓的系统,其实只是将他引导到了这里而已。

“端木秋。”

他口里喃喃说着这三个字,眼神深邃,浩如烟海,投射向了天空。

口中,一只海鸥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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