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娘娘,奴婢担心有错,还偷偷跑去看了一下,里面果然有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还坐在······坐在······”
玉桃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惹得王佳玉顿时升起无名怒火,‘啪’,一声脆响,玉桃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耳刮子。
“你这贱人,有什么事用得着这样装神弄鬼!”
火辣辣的疼痛,玉桃早已习惯了,脸颊要不是主子隔三差五地奖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胖乎乎的。
委屈的泪水噙在眼眶,为了探听消息,她像小狗一样潜伏到太子宫外面的花丛中,要不是天热那窗户大开着,她哪里看得见里面的情景。
玉桃忍着疼痛,急忙补充道:“坐在太子腿上,是奴婢躲在花丛中,从太子宫的窗户亲眼看见的。”
“那是哪个宫的贱人,居然如此大胆!”王佳玉恶狠狠地问道。
“奴婢打听过了,是孔良娣宫里的,最近一直和太子在一起,据说白天两人经常在一起嘻玩,晚上太子有宴请,就一直陪着,而且还一直被太子抱在怀里。”
有了刚才的教训,玉桃可不敢再把要说的话留下尾巴,王佳玉更是怒不可遏,她真不明白高贵的储君居然如此不择尊卑,连一个低微的宫女也能得到他的青睐。
“跟我来!”王佳玉顾不得衣衫不整,怒气冲冲地走出宫门,玉桃哪里敢动问,捂着脸颊紧紧跟上。
“太子妃,这宫中哪里还像太子宫,都已经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了,你到底管还是不管!”太子妃的侍女见王嫔妃一脸怒气,直往里冲,哪敢阻拦。
早晚礼佛是沈月娥每天必修的功课,尤其是最近,她简直就像一个佛学大师,大部分时间要么在佛前默默诵经,要么就躺在什么地方,潜心钻研那些佛教经典。
这里对于王佳玉来说,也是轻车熟路,她径直闯进了佛堂。
“阿弥陀佛,王嫔妃为何如此动怒?”沈月娥听见王佳玉的声音,慢慢地从蒲团上缓缓站起,一脸平静。
“太子妃,你还有闲心看这些,你都不看看现在太子宫乱成什么样了?”王佳玉一把抢过月娥手中的经书,狠狠地往桌上一扔。那两串泪珠儿早已扑簌簌往下直掉。
面对王佳玉这种乖张的举动,月娥居然也不动怒,她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只要王佳玉有不顺心的事,就要跑来这里耍小脾气,那些不合礼数的行为,月娥都视而不见,因为月娥知道,王家的势力是她沈家得罪不起的,何况王佳玉还是太后的侄女。
“妹妹有什么事,不妨坐下来好好说,你这样伤了身体可不好。”月娥和颜悦色地扶着王佳玉。
“太子妃,伤了身体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的心都伤死了。”王佳玉扔书也只是一时之气,在太子妃面前,她也不敢大肆嚣张,坐在锦櫈上,咿咿呀呀地哭了起来。
“妹妹的心被谁伤了,说给姐姐听听。”月娥亲自拿着锦帕,为她擦拭委屈。
“还不是因为孔灵那个贱婢。”王佳玉本想说太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去和一个贱婢玩乐,又觉不妥,便把气撒在了孔灵主仆身上。
“看妹妹说的,一个婢女能把妹妹怎样?妹妹何必气成这样,那婢子有什么得罪妹妹的地方,你让孔良娣好好教训一下不就得了,值得妹妹如此伤心吗?”
“姐姐有所不知,孔良娣和龚良娣除了自己迷惑太子不说,还支使她的婢女也去迷惑太子。”王佳玉抬起泪汪汪的双眼,似乎有满腹委屈。
沈月娥一愣,要说孔、龚二人自进宫后深得太子宠幸这点不假,为此太子因冷落了其她人,甚至包括自己还不是只有把心思寄托在那拜佛诵经上面,因得不到宠爱,王佳玉不知有多少次在自己面前暴露不满,深责两人以美色迷惑太子,但怎么和婢女又扯上了关系?
“妹妹此话怎讲?”沈月娥也想知道事情的真想,毕竟这东宫的后院是自己在管理,她可不愿看到有太多不和谐的声音。
“姐姐去太子宫里看看不就明白了。”王佳玉一面赌气,却是动起了小心思,她希望怂恿月娥前去,那时,看那几个狐狸怎么下台。毕竟太子和宫女秀恩爱,在这个特别讲究尊卑的国家,也就只有她们刻意去魅惑太子这一解释。
太子妃也不是任人三言两语就冲动的人,事情果真如她所说,自己亲自前去查看,那该怎么处理?既然太子能放下身份和宫女一起,说明那宫女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孔、龚二人,要是自己以后宫之主的身份过问,那岂不是在自己和太子之间更添了一道鸿沟。
就现在自己和太子不冷不热的关系,月娥不想横生枝节,让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甚至到无话可说的地步,继而演变到自己这个太子妃之位也不保的地步。
月娥也在不断思考,为什么她太子自己的关系会变得日益冷淡,但却一直弄不明白,好在太子看起来对自己还是十分的尊重,她不会因为自己常伴寂寞就禁绝太子和其她女人的温柔,而且那也是根本禁绝不了的。
“既然妹妹都如此说了,难道姐姐还不会相信妹妹的话吗?我去看与不看恐怕没什么必要吧。”
月娥已经打定主意,那种气氛不管被什么人打扰,都会给当事人带来心中的不快,月娥不想去做这个恶人。
何况王佳玉屡次在自己面前说弄是非,其实还不是为了争宠,为了排除异己,想借自己太子妃之力打压其她人。
“姐姐,像这样的事发生在太子宫,你可不能不管,这事要是让太后知道,一旦太后责问姐姐是怎么管理东宫的,姐姐该怎么自处?”看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支配太子妃,王佳玉搬出了最强硬的后台。
月娥心中微微掠过一丝不快,面对王佳玉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很想问问她究竟谁才是这后宫之主,但为了家族的兴衰,月娥只有忍气吞声,得罪了王佳玉无疑得罪了太后,逞一时口舌之利,得不偿失。
“妹妹,我何曾说过不管,只是姐姐认为需要找个好的时机,规劝太子,等哪天太子来我这里的时候,我一定把这关系到皇家声誉的事好好和太子说道,不知妹妹可知那个婢女叫什么名字?”
“我听贱婢玉桃说是叫宝儿的贱人。”王佳玉嘟起嘴巴,一脸愤恨。
“宝儿,宝儿,哦,我听我的侍女春梅说起过此人,据说是孔良娣的陪嫁侍女,特别······”
“什么陪嫁侍女,就是一个小妖精,也不知用什么巫蛊邪术,勾引太子天天一起玩乐。”不等月娥说完,话已经被王佳玉打断。
月娥本想告诉王佳玉既然是陪嫁侍女,与太子有纠缠,也不算什么大事,这宫里凡是经过选秀进来的谁没有陪嫁之人,就连自己的两个侍女还不是自己主动送到太子嘴边去的,这样的事情,就在大户人家也是常事,哪里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只不过当着被嫉妒心冲昏了头脑的王佳玉,是说不清楚的,月娥笑道:“妹妹,明天我就让人把宝儿叫来,给妹妹出口气,我看夜色已经深了,妹妹穿的如此单薄,也不怕着凉,妹妹还是回宫好好休息一下,这事交由姐姐处理,妹妹难道还有不放心我的?”
月娥实在担心王佳玉纠缠不休,她巴不得像送瘟神一样让她赶快离开,她不想参与到那种无聊的争风吃醋中去,更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明天究竟该怎么办,那是明天的事,更是自己的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出恰当的处置,既应付了王佳玉,又不会让太子心里有过多的不愉快。
第九十六章为心爱太子忙奔波
佛度有缘人,可能是沈月娥与佛结缘还不够深的缘故,她默默地打坐在蒲团上,心里却难以割舍尘缘。
她知道太子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她根本没有去想过如何让太子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哪怕不是夜夜专宠,但却也要隔三差五地琴瑟和鸣。
她只希望太子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处理政事上面,她只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贤内助,所以更多的是把夫妻之间的情话当成了规劝的话。
她看得出来,陈同对自己的规劝有时还是表示得非常尊重,甚至也身体力行,但有时候却也显得心不在焉。
月娥从未放弃过自己的努力,她坚信磨刀不费砍柴工,只要自己坚持,陈同一定会有所改变,他在诗词歌赋上杰出的天赋一旦用到治理国家上,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夜风从窗格的缝隙吹进来,月娥感觉到自己头脑一片空明,仅有的一点点睡意被夜风带走,太子宫离这里很近,那不时传出的丝竹声月娥比谁都听得多,也听得更清楚,他希望陈同白天忙于公事,晚上放松下来嬉闹一下,并无大碍。
第二天月娥依旧起得很早,这是她养成的习惯,她每天都要在规定的时间起来做早课,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的诚心必能感动佛祖,陈同也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期望,毕竟夫妻一体。
她想起昨晚王佳玉的哭诉,她不能视若无睹,但她却不想白天去打扰自己的丈夫,因为春梅告诉自己,最近白天太子除了休息时间外,一般都在和属下商量、处理政事。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看着落山的太阳,月娥正要亲自去太子那里走走,不料陈同却满脸微笑地走进了她的寝宫。
月娥记得陈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寝宫了,这里和大婚那时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月娥身为太子妃,她要以身作则响应圣上崇尚节俭的号召,那些豪华富丽的装饰早已让人换取。
如今青素的帷帐,雪白的墙壁,简陋的家具,跟寻常人家几乎没有两样,就跟这房间的女主人一样,褪去了华丽的外装,看不出任何皇家的奢华。
月娥在这一点上也只是坚持自己的做法,节俭虽然是当今天子倡导的,可月娥所闻所见却知道那只不过是口头上的话,不论皇家还是朝中大臣,根本没有人把这当成一回事。
成由节俭败由奢,这是月娥从小就刻印在记忆中的格言,她不管别人怎么做,她觉得浮华褪去后才是真正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心里总是很踏实。
月娥的节俭就连陈同也十分不赞同,他认为人生就是享受,这种享受一旦远离了美酒佳人,远离了华丽的衣服,远离了高大宏伟的宫殿,便会变得素然无味,他认为月娥房间的布置太过寒酸,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陈同不仅心里经常暗自责怪月娥矫揉造作,装模作样,还时常冷嘲热讽,而月娥对丈夫的不瞒总是装着什么也不懂。
“太子妃又在修炼吗?”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晚膳不过是青菜、豆腐等几样小菜,原本高兴的心情突然像泼了一盆凉水。
“臣妾不知今晚太子会来,未曾准备肉食,还望太子恕罪。”原打算自己一个人随便吃一点就去看陈同,听他语气中带着嘲讽,月娥也不在意。
“呵呵,没事的,我吃腻了大鱼大肉,看见这些素菜,还颇觉食欲大增,只是太子妃老是如此素食,恐怕对自己身体不好,想我南国虽然不是很富足,但也不会非得要太子妃一日三餐不见荤腥吧。”
“太子责怪的是,只是臣妾一来习惯了吃素食,二来也在为父亲祈福。”
“哦,难道沈侍郎贵体有恙?”陈同一听,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下午臣妾父亲府上来报,说臣妾之父旧疾复发,已经病至沉疴。”月娥说着,眼圈泛红,几欲泪下。
对沈侍郎的病,陈同是清楚的,那是在随当今天子征战的时候,为了救天子性命,舍身为天子挡下了八箭之多,有两只箭的箭镞未能取出,一直在身体里面,因而落得一个老毛病,不时复发。
陈式也是一个战场上过来的人,特别注重这种过命的交情,要不是因为沈侍郎身体一直不好,不能在军中任职,可能早把全国的军权交到了他手中,因为对自己舍命相救的人是最让自己放心的人。
后来选太子妃的时候,陈式没有挑选那些更有势力的家族之女,而选了沈月娥,其中不乏投桃报李的意思。
陈同对沈侍郎救父的壮举也深深佩服,当然对沈月娥也就特别客气。“爱妃不必担心,我这就安排御医过府去。”
“多谢太子挂念,父皇已经派人过去了。”陈同的举动让月娥大为感动,赶忙拉着陈同。
“那就好,明天我陪爱妃过去看看,我想沈侍郎吉人天相,必无大碍,爱妃也不要过于担忧。”陈同安慰道。
“臣妾也在佛前祈祷,为表臣妾虔诚之心,情愿长期食素。”月娥想借此机会向太子说明食素不仅是节俭,更是她的一片孝心,以免得陈同以后以此为借口,和自己发生口角之争。
“爱妃虔诚信佛本无可厚非,但还得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宫中事务繁多,爱妃每一件又要亲力亲为,如此劳累下去,我怕爱妃身体终有一天会承受不了。你我结发之时曾誓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妃也要替我想想,不能让我成为一个负义之人。”
月娥听着陈同的话,心里甜甜的,这是月娥最大的安慰,每当提到夫妻之情,陈同总是流露出对自己无比的关切。
“夫君不必为臣妾过分担心,臣妾这就吩咐为太子准备酒食。”月娥知道陈同这个时间段来,肯定是没有吃晚饭,而自己那几样菜,他肯定也难以下咽。
“呵呵,爱妃不必如此麻烦,我也好久没有吃过素菜了,这几样菜我闻着都香,我就陪着爱妃共进晚餐何如?”
陈同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哪怕再难咽的饭菜为了宝儿也要像吃山珍海味一样,何况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吃过素菜,也想换换口味。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陈同却一直盘算着怎么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不知今日太子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来?”还是月娥心细,看出太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也是好久没见爱妃,所以过来看看,当然也有一件小事还得爱妃允诺。”
陈同略带肥胖的脸堆着笑容,静等月娥表态,“太子有什么事只管直说。”
陈同干笑了两声:“孔良娣宫中有一名侍女名叫宝儿,聪慧伶俐,颇具才艺,质朴可爱,且容貌妍丽,甚合我意,我想将她进为良娣。”
月娥想不到陈同居然是为这件事,而且一下子就要由宫女进位良娣,便问道:“她有孕了吗?”按照规矩,一旦怀有子嗣,母以子贵,是可以晋升的。
“还未进御。”月娥一听,差点忍不着想笑,赶忙捂着嘴。
“太子,这······”陈同见月娥面带难色,心里便有意思不悦,“爱妃,这有什么不妥吗?”
月娥赶忙说道:“太子对祖宗礼法也熟知,按照规矩,良娣之位可比开国候,良家淑女经有司采选后入侍东宫,得太子恩惠者可晋为良娣,宫人中有被太子临幸者若怀有身孕也可进位,但宝儿至今还未曾沐浴太子雨露,更没有怀有身孕,这事恐怕不符合礼数。”
陈同当然知道这些,只是自己实在等不及,要不给宝儿一个名分,他担心那宫女的身份遭人欺负,要临幸她,宝儿年龄又那么小,他也有点不忍心辣手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