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说起来,大陆上的居民对于不可测的海洋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除了为生活所迫的渔夫和追逐利益甚于生命的商人外,很少有人愿意去海上旅行,当然这也与阿伦西亚大陆附近恶劣的海洋气候和恐怖的生物环境有关:不仅有已经证实存在的巨大虎鲨(这种生物在最寒冷和最温暖的水域中都能发现)、食人鲸、巨大的八爪鱼等大型凶猛鱼类以外,还有传说中能够以歌声吸引水夫自动跳海的可怕妖物——塞壬的存在,以及可以在海中生活的兽人族等等,光是这些就足以让所有的王族及贵族们对于海洋敬而远之了,没有了这些人的财力支持,造船业和航海术也就不可能有大的发展了。所以,一直到旧阿伦西亚王朝覆灭时,掌握海船和了解航海术的也仅仅限于商人和渔民而已。
此后,由于兽人族被赶过了达伦海峡,而他们同人类的战争并未停止。在同兽人族的反复较量中,首当其冲的卡奥斯帝国建立了大陆上第一支海军军团——冰龙海骑士团。但是,“海军只是为防备兽人族而设”这样的观点仍然深入大陆每一个正统军人的头脑中。所以,当冰龙海骑士团军团长伊美尔达一听到兽人族将大举进攻的消息时,她立刻放弃了几乎要到手的新科夫诺城回师防卫达伦海峡,而帝国皇帝法兰也并不因此而责怪她。
但是,还有一种人也握有海洋的钥匙,对他们来说海洋就意味着安全和保障,只要他们逃到海上追捕的军队就奈何不了他们,这就是海贼。他们最初往往都是限于无奈才走上这条路的,多半是一些生活无着的渔民,或者是犯了罪的人组成了最初的海贼队伍。那时候他们的行动也仅仅是找一两条小木船,躲在船上沿着岸边游弋,一看到岸上有可抢劫的对象就跳上岸去劫掠一番,在巡逻队赶来镇压以前又逃回到船上去,一句话,那时侯的海贼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窃贼而已。
但是,随着大陆诸国战争的延续,很多在政治和军事斗争中失败,在陆地上再也无法立足的贵族甚至是王族逃往海上,海贼们的力量就大大的加强了。那些人不仅仅自己加入了海贼的行列,他们的身边往往还跟着大批的家臣和部下。其中有些人以复国或报仇为志向,仍然维持自己的气节,扮演了所谓劫富济贫的“侠盗”角色,但更多的人从此之后无恶不作,为人类走向海洋又增加了一道比自然环境更加难以逾越的障碍。
这些人的加入使得海贼群的质与量都有了飞速的提高,战略和计谋也出现在海贼们的行动安排上。海贼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其中有些甚至自己拥有了建造船只的能力,在海中的岛屿上建立起了巢穴;而他们的行动规模也越来越大,甚至敢于公开的进攻城市。那些富裕而又靠近海边的贸易都市自然是他们的首选目标。因此,自从古阿伦西亚王朝建立了科夫诺城开始,这座位于格雷尔河入海口的海港城市就与海贼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大陆历211年,科夫诺城第一次受到了有组织的海贼群大举进攻,对于海上侵攻完全没有防备的科夫诺人只有狼狈逃窜的份儿,城市几乎被抢掠一空。但是,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当时尚是正统的阿伦西亚王朝第四王子法尔贝拉来到这里重建科夫诺,并从此在这里定居,为科夫诺城以后争夺古王朝的正统权奠定了基础。
但是,也正是由于法尔贝拉王子的到来,科夫诺城陷入了日后因为与索菲亚争夺阿伦西亚王朝正统的战斗中,失败后遭遇到了毁城的悲惨结局。这也可以说是命运之轮的循环吧。
尝到了甜头的海贼们当然不会忘记这次胜利,在大陆历230~300年的七十年间,海贼们多次入侵,但有了防备的科夫诺人沿海筑起了极高的城墙,牢牢地守住了这块宝地。在此后当科夫诺城被索菲亚军围困期间,索菲亚人也多次试图从海上进攻,但结果却发现沿海的防备甚至比陆地上更严密,几次行动均无功而返。
大战期间,海贼们当然不会跑来凑热闹,而战争结束后,科夫诺城也被荒废了,海贼自然也就不会来了。但是,随着新科夫诺城的建立,海贼们又重新在科夫诺这个老金矿里发现了新的矿脉,他们屡屡的光顾此处,寻找发财的机会。由于新科夫诺城不能自备武力,每次海贼来袭时居民们都只能躲在城墙后头等待索菲亚的援军,那些未能被城墙保护起来的房屋就难逃被抢掠的命运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新科夫诺城的城墙修筑的速度特别快——几十年内增修了六道外墙。而海贼们也形成了这样一种默契——他们不费时间攻打城壁,只是在城墙外头尽情劫掠。
在近几十年中,由于克劳德首相的治国和索菲亚军的强势,海贼们的行为收敛了很多。但在索菲亚军已经覆没的今天,海贼们想要趁机大捞一笔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他们的情报似乎过于迟钝了,并不知道新科夫诺城已经有了赫赫有名的“南方剑圣”欧内斯特将军坐镇,而且,在这座城市里还有着一个现在还不为人知,但日后却名扬天下的天才军师——修道士海因的存在。
应商人议会的要求,紧急军事会议在新科夫诺城的市政厅召开了。只不过这一次的会议不象以往那样随便的分配座位,而是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在一个半圆内坐着代表新科夫诺城行政官员的十二个商人代表,而另一个半圆弧内则坐着索菲亚军方的代表——莱恩斯、海因和欧内斯特,这在以后的会议中形成了一个传统。
由于很清楚商人们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所以海因一开始就没有允许他们提问。
“诸位是对于自己的投资是否有价值有所怀疑吧,这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既然伟大的米尔斯神为我们送来了证明新建军团实力的祭品,那么诸位就只需要站在城壁上收获胜利好了。”
海因在说了这些极为自信的话语后,他就示意大家到城壁上去观看敌情。卡西莫对于海因的独断专行很是不满,但看到斐兰德、纪千等人都站了起来,他也只得很不情愿的跟随众人前往海边的城头。
在路上,欧内斯特悄悄走近海因的身边:“这么有把握,难道你确信你的安排万无一失吗?要知道海贼的出现可是打乱了我们原有的计划!”
海因笑了笑:“海贼的出现确实是突发事件,但我并不认为它属于不利因素。我们南十字军第一次作战以海贼为对手要比直接面对赤龙重装兵团要好得多,我们胜利以后就可以坚定商人们的信心,如果第一次就面对帝国,万一在作战中有小小失利,科夫诺人的信心就很难弥补了。”
“胜利以后?难道你从没考虑过失败的可能吗?”
“此战必胜无疑,老将军根本不必多虑!”
海因胸有成竹的笑道。
老将军看了海因半晌,突然间哑然失笑:“海因,如果不是对你已经有了一点了解,我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说大话的骗子。”
海因这一次没有回答,他正在和匆匆过来报告的艾尔夫交谈。说了几句后,艾尔夫告辞离去,而海因则转过头来,对老将军笑道:“都安排好了,待会儿就看大人您的了。”
欧内斯特点了点头,对付区区海贼他还有必胜把握的,刚才不过是以老将特有的稳重提醒年轻人罢了。他部下的骑兵中队已经整备完毕,但现在还不是老将出击的时候,他和商人们一起踏上了城头观看敌军的情况。
碧蓝的大海上扬曳着点点白帆,初看起来确实非常美丽壮观。只是在每一片船帆的下面都聚集着密密麻麻的黑点——海贼们早已迫不及待的等着下船登陆了。在一条冲在最前头的大海船上,居然模仿大陆军团的习惯悬挂着一面指挥旗——说明海贼们的领头人在这条船上。
“真是太猖狂了。”海因舔了舔嘴唇,勉强将下令击沉这条船的诱人念头压制下去——在他的脚边就有一具新近安置的投石器。自从打破了科夫诺城不能自备武力的规定之后,海因索性大举备战,城墙上大量安置了威力强大的投石器,而这仅仅是海因稳固城防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如果现在击沉了海贼的指挥船就可能令海贼们逃跑,从而使得海因的计划落空。海因并非嗜杀之徒,但这一次他需要借与海贼作战并取得胜利来巩固科夫诺商人们的信心,所以必须和海贼正面较量一场。
“这么多!”
一向胆小的粮食和酿酒商人贝迪莫在看到了对方的阵容后顿时退缩了,他躲在斐兰德身后,高声叫道:“大约有好几个军团的海贼朝我们冲过来了!”
“别胡说!”
海因严肃的说道,贝迪莫的胡言乱语有可能搅乱军心。
此时,老练的欧内斯特已经大致统计了敌军的数量,立刻向在场的所有人做出解释:“海贼们乘坐的是轻型帆船,每只船上大约可以容纳一个小队的兵力。船只的数量倒不少,足有五十多只,也就是说,海贼们大约有五个中队的兵力,与我们可说是旗鼓相当。”
“南十字军的第一战!”
莱恩斯喃喃的自言自语,他的手心禁不住出汗,而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毕竟,作为南十字军的军团长,这是莱恩斯第一次经历真正的战争。同以前在前往新科夫诺的路上所遇到的盗贼群相比,这一次他们面对的可是数量与己方相当的对手。
另一方面,海因的手指也在微微的抖动,这可以解释为兴奋,也可以看成是有一点点的紧张——与莱恩斯一样,这也是海因第一次独立的指挥军队。此前他虽然也向艾尔夫等人发号施令,但大都是临时的决定,而不象这一次预先有完整的计划和妥善的安排。
“旗鼓相当!”
海因的口中低声自语。通常在双方军力相近的时候,即使取胜也很难将对方的部队消灭殆尽,这是军事上的常识,但如果考虑到双方指挥官水准的巨大差距……海因对于这一战势在必得。
海贼们登陆了,从城头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战斧和脸上兴奋的神情,使用简单,威力巨大的战斧是海贼们最爱用的武器。
根据海因的命令,所有人都隐藏在城壁后面,所以他们能够通过射击孔观察对手们的一举一动,而海贼们却发现不了观察者。
突然之间,城上城下的人群都发生了一阵骚动——那条指挥船也登陆了,海贼们的首领从船上跳了下来。根本无需刻意去辨认,这个海贼头子满脸的大胡子和挥动战斧吆喝的动作就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是黑胡子!”
科夫诺人们发出了一阵惊叹声,没等莱恩斯等人提问,吓坏了的商人们就七嘴八舌的把这个煞星的情报告诉了新来者。
沙穆斯·马其斯,由于他脸上的又浓又黑的络腮胡子而得到了“黑胡子”这个外号,事实上沙穆斯杀人倒并不多,也并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他有时候甚至显得风趣幽默,但这一切与科夫诺人是无缘的。对于科夫诺人来说,沙穆斯是个冷酷的海贼,更是个狡猾的对手。这些年来他多次侵攻新科夫诺城,曾经有几次,科夫诺人不惜花重金雇请了有名的佣兵团想要除掉他,但每一次都失败了,不但所有未被城墙保护起来的物资财产被抢掠一空,而且就连佣兵队长的头颅也往往被他放在了船头上作为炫耀。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他成了全体科夫诺人的噩梦。
此时,这个满脸胡须的家伙正在对暂时集结在沙滩上的部下们作战前演说——海贼们与正规军不同,一旦开始抢劫就不可能再加以约束了,所以有必要在分散行动前加以整饬。别看沙穆斯长的凶神恶煞,说起话来居然还颇具幽默感。
“小崽子们!”
这是沙穆斯对部下们的爱称。
“很久没有到这个金库来取钱了,我们都是诚实的人,我们尊重科夫诺人的财产所有权,但这只限于在城墙里的。所有没被城墙圈起来的部分,就是海神波瑟斯赐给我们的礼物,大家尽情的捡拾好了——但是记住,别去敲打城墙,那样做既危险又没有利益;还有,尽量少杀人,若是鸡全被杀光了,就拿不到蛋了……”
沙穆斯的演讲到此为止,那些海贼士兵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就算是头领的权威也弹压不住了,他们轰叫着,向沿海的村落冲了过去。
如果这些海贼分散开了,海因将他们全歼的计划就不可能实行了——即使海因取胜了,他的兵力也不足以漫山遍野的搜索残兵败将。所以,在那些海贼们还没被杀光以前,海因要设法让他们的行动保持一致——这可是连沙穆斯都难以做到的事,但海因却巧妙的做到了。
从打开的城门后冲出了一队骑兵,数量并不很多,穿的全都是新科夫诺城警备团的制服,但这其实是属于莱恩斯直属骑兵中队的一部分,在一名叫做瓦尔兹的小队长的指挥下冲出来担任诱敌任务。莱恩斯原本要求由他亲自出马,但被海因严词拒绝了:“勇敢是一件好事,莱恩斯子爵,但是无视自己和敌人的实力差就贸然出战那叫做愚蠢,我不想南十字军在刚刚开始走上正轨时就失去军团长!”
在严厉批评了少年上司后,海因看到莱恩斯的脸由于羞辱而发红,于是又安慰说他这次必定会给莱恩斯出战的机会,好不容易才把年轻的军团长稳定下来。
骑马挥剑的骑兵对付站在地上使斧头的步兵是很占优势的,这个叫做瓦尔兹的小队长也算是士兵中的佼佼者。但无论他们多么骁勇善战,几个小队的兵力是不可能抵挡五个中队的。所以,这些骑兵很快就败退下来。
小书亭
“哈!哈!看不出来斐兰德那个吝啬鬼还组建了骑兵队呢,但是就凭这点数量想阻挡住我黑胡子的脚步是不可能的。小崽子们,给我冲!”
沙穆斯大声的笑着。用不着他下更多的命令了,海贼们一窝蜂的朝狼狈败逃的骑兵追了过去。胜利的yu望压过了抢掠的yu望,把敌人砍倒在斧头下面成了这些海贼的唯一想法。
另一方面,这支骑兵队败逃时的狼狈样也极大的刺激了海贼群的杀戮yu望,骑兵的高机动力原本应该使他们很快逃回城中。但这一次,这些骑兵的行动极为混乱。当然了,海因预先下了指令,但是刚刚从士兵提升上来的小队长瓦尔兹没有足够的统率力也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新组建的部队缺乏相互的整合性,因此他们时打时停,行动极为缓慢。当骑兵们乱糟糟的涌到城门口的时候,海贼们也差不多紧随其后了。
城门大开,把战败的守军接回去,此时海贼们只需照原计划就可以尽情的抢掠城墙外的村子了。但是,已经被吸引到城门口的海贼们却不愿放弃继续追逐的快感,他们在城门没有关闭以前就朝门里冲了过去,这一举动立即蔓延到全军,没等沙穆斯下命令,海贼们就乱哄哄的杀进了城里。
“等一等!”
沙穆斯在人群中徒劳无益的叫着,凭着多年的海贼本能,他感到有点不对劲。但是,由于被敌军紧逼而来不及关闭城门也是战场上常有的事,如果现在犹豫可就丧失了大好机会。没等他继续深入考虑,快速移动的人流就把他裹挟进了城内,沙穆斯也只得横下一条心往里冲了。
“偶尔把手伸进更大的口袋也不错。”
沙穆斯低声的自言自语,他的语气明显带着自我安慰的色彩。
新科夫诺的最外两道城墙间间隔并不大,至少在靠近海边这一段是这样。海贼们追着骑兵沿着内外两侧的城壁一路向前,道路两旁的铺子,装饰华丽的富豪住宅一一在他们眼前闪过。一想到这些房子里的东西马上要归他们所有,海贼们都疯狂的叫喊起来,就连沙穆斯也顾不上心里的不安而发出了欢乐的叫声。
在最外圈的城壁上,贝迪莫已经吓的缩成一团。
“他……他们……冲进来了!”
胆小怕事的老粮食商哆嗦着叫着,就连一向镇静的斐兰德也紧张的拉住了欧内斯特的手臂:“没……没问题吧,老将军!”
欧内斯特肯定的点点头,他转向海因那边,却看见海因正在向莱恩斯讲述兵法的诀窍。
“双方的实力接近,要想取胜就必须在地形和时机上占优势,最好的方法是让敌军在我们预先设定好的战场上作战,这样我们即可占据主动权。”
“设陷阱的关键是要让敌人认为这是最佳或唯一的选择,要让他们觉得胜利已经在握,这样他们就不会考虑过多,记住,一定要在陷阱上放置诱饵。这一次我放下的诱饵就是外城圈内的财富,海贼们不可能抗拒这样的诱惑。同样的,莱恩斯,当你以后觉得一场战役即将取胜的时候,那也很可能是失败的前夕,要多动动脑子,考虑失败的可能性。”
确实,在城门外的海贼们由于嫉妒已经冲进了城内的同伴们,全都疯狂的向里头挤,从城内传出的兴奋喊叫更刺激了他们的yu望。只一会儿工夫,五个中队全都挤进了城内,把这一段的外城挤满了。
“行了!关城门!”
海因的语气中难掩兴奋之意。
随着一声巨响,吊在外城城门上的铁栅被放了下去。整整五个中队的海贼全部变成了瓮中之鳖。
“上当了!”
一看到前面逃跑的骑兵飞快的钻进了内城城门,而这一次那内侧的城门飞快的关闭了,沙穆斯顿时明白了己方的不利处境。他是海贼团中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但他绝不是第一个冲到外城铁栅边试图逃出的。然而,那些试图逃到城外的海贼们发出了惊恐的惨叫声——从城墙上落下无数的大石块,滚烫的沸油和投枪,几乎是在瞬间,就把最靠近城壁的一批海贼全部杀死了。
“可恶啊!冲到城墙上去!”
沙穆斯下了这样的命令。
但是海因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艾尔夫的剑士中队被委派在两侧的城壁上负责防守。居高临下的优势在此时被充分发挥了。作为进攻方的海贼长期以来最忌讳的就是攻城作战,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得不冒着矢石向城壁上发起一次次的冲锋。他们没有任何的攻城器械,只能沿着外城壁内侧的狭窄坡道往上冲,但在艾尔夫的紧密防御下,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的,白白丢下了大片的尸体。
事实上直到现在为止,南十字军占的优势并不是很大,他们的兵力并不占优势,作为防御方,南十字军唯一具备的优势就是地利——他们有城墙的保护,但这是属于防御性的设施,对于想全歼敌军的海因来说,只要海贼们不主动攻击,这种防御性的硬体设施用处就并不是很大,除非……
从海贼们两侧的城壁上响起了投石器发射的嗡嗡声,铺天盖地的石块朝海贼们的头上砸了下来。海因的手头缺乏弓箭手,但他用大量的石头和投枪弥补了这一缺陷,新科夫诺城原有的所有警备团都投入了从城墙上往下投掷石头和投枪的战斗,再加上守城的艾尔夫中队,铺天盖地的石块,投枪和沸油使得完全无法防御的海贼们发出了更为凄惨的叫声,他们被夹在两到城墙间的最狭窄部分,连躲避的余地都没有。
“往两头跑,到宽敞的地方去!”
沙穆斯一边咒骂着狡猾的敌人,一边下达了命令。但是,他的这一步也被海因料到了。
沿着两道城墙间狭窄的通道,海贼们顶着头上不停落下的石块往前跑,不时有人被石头砸中而倒了下来。但他们还是有希望的,新科夫诺城在这一段由于受海滩的制约,两道城墙间的距离很窄,但是到了另一侧,那就很宽敞了,在两面城墙的威胁范围都够不到的地方,海贼们应该能找到一个安全地带。
然而,冲在最前头的海贼们突然停住了脚步——在他们的前面,无数支明晃晃的枪尖正指着他们。戈尔斯的整整一个枪兵中队把这一段的通道完全堵死了。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根本不可能横向展开,所以戈尔斯枪兵中队的纵深极其厚实,绝对不可能被强行突破。这种简单的横列阵形反复叠加,象一个大瓶塞一样牢牢地堵住了海贼们逃跑的路线。
看到了威胁的海贼们止住了脚步,但他们立即被后面涌上的同伴挤倒了,倒在地上的人被后头的同伴踩在脚下,骨头碎裂的声音和临死前的惨叫声同时响起;另有一些牺牲者被后头的人往前推,活活的串在了三十尺长的刺马枪上,而后面的牺牲者仍源源不断的挤上来,到后来,光是尸体就把道路填满了。而且在这一过程中两边城壁上的落石一点都没有减弱,海贼们无论前进或是后退都难逃一死。
“我还从来没打过这样的战争,脚步都不用挪,敌人就会自己往枪尖上撞!”
站在最前排的中队长戈尔斯低声自言自语,虽然他早就认定军师海因是个天才用兵家,但绝没有想到海因的计划会精密到如此地步。海因在下达命令的时候明确告诉他,不必前进,站在原地就可以了,戈尔斯现在才明白海因颁布这道命令的含义。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海贼们只得放弃了从了这里突破的念头,改向另一边逃命。而沙穆斯此时终于展现出了考虑细致的一面,他大叫着,试图阻止部下们无意义的逃亡。
“没有用的,另一面一定也有埋伏,赶紧到屋子里隐蔽起来!”说着,他自己就先找了一间比较结实的石屋一头钻了进去。
然而,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原本就没什么纪律的海贼们更不可能服从命令了,大多数人仍旧疯狂的朝甬道的另一面逃跑,他们重复了比刚才的逃跑路线更长的过程,留下了更多的尸体。只有少数沙穆斯的心腹听从了长官的指令,找地方隐蔽起来。
另一面理所当然的是由菲里克斯的重铠盾斧步兵防御,他们将巨大的盾牌排列成一道道盾墙,冲到盾墙边的海贼们即被从盾牌后伸出的斧头砍死。觉悟到死亡的海贼们也疯狂劈砍,但在好不容易破坏了第一排的盾墙后,却发现后面还有无止无休的盾斧兵在等待他们。勇气毕竟只能支撑一时,而他们每停留在原地一步,就要付出无数死亡的代价——威胁不仅来自对面的敌人,还有从上方飞来的石头和投枪。而且,菲里克斯的部下们也被置于不能后退的地步中——他们的后面挤满了人,连转身都不可能,只能疯狂的同正面敌人硬拚,就算前排的死了,后面的人也一样只能向前。
这样,海因巧妙的将所有的海盗压缩在新科夫诺城两道城壁间最狭窄的一段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抵御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而南十字军根本就无需进攻,只需站在城墙上不停的往下扔石头就可以大量杀伤敌军,他们甚至连瞄准都不必,只要扔出就能打中。
“南十字军?没听说过科夫诺人或是索菲亚人有这支军团啊!”
听到了索菲亚军的欢呼声,沙穆斯在心里搜索着有关南十字军的资料,当然是一无所获。无可奈何之下,他做出了撤退的决定。
“可恶啊!我们失败了,但总还能逃脱的吧!”
许多海贼原先心里都这么想,周围还有许多同伴,人一多,自然就有了一种安全感。五个中队的数量到底不是一下子就能消灭干净的。然而此时,剩下的海贼已经不满总数的一半了,大部分海贼的脑中都浮现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们会被全部杀死吗?”
这在平时似乎是不可思议的,但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周围的同伴们一个个倒下,而自己也不知何时被杀死,平时这些海贼们自认为早已淡忘的,对死亡的恐惧一下子全部爆发了出来。
有一些海贼归在地上乞求饶命,但这无济于事,科夫诺人恨透了这些海贼,根本不理会他们的投降,而索菲亚军虽然有心受降,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停下手来。
此时,城墙上观战的人群已经是一片欢腾。
“真是……难以置信,我们……胜利了!真是难以置信。”
一直苦着脸的斐兰德此时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难以置信”这个词。而其他的商人代表也都喜形于色。纪千握住了海因的手不断的摇;兰登·利尔则重重的拍着海因的肩膀;就连极少说话的佛利尔男爵也情不自禁的点着头,叫道:“海因……修士,真是……太妙了!”他还想多说两句,但已经喘个不停。
一向与南十字军不合的贝迪莫也凑了过来,讨好的向莱恩斯说着夸赞的话语。而莱恩斯自己,也是同样的惊愕——他虽然听海因说过计划安排,但绝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老将欧内斯特也对这样的策略衷心佩服,但他却这样回答强烈要求传授诀窍的费尔特斯亚:“把原本是作为防御措施的城壁作为进攻敌人的手段,将己方的地形优势发挥到最大,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奇谋。从前在中京国传来的城墙构筑方法中有一种叫做‘瓮城’的设施,就是以双层的城壁使进攻敌军陷入进退不得的绝境,海因活用了这一条方法,制造了一个大型的‘瓮城’。但是,费尔特斯亚,这种计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学习的,这在兵法上称不上是正道,一旦有一点小失误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以压倒性的优势,从正面堂堂正正击溃敌军才是兵法的正道。不要被海因的诡计诈术所迷惑,老老实实的学习正统兵法才是你的职责。”
另有一人对于海因的计谋也不以为然,那就是一向以正统军人自居的艾尔夫,他立即直接向海因提出了异议:“阁下,下官认为这根本就称不上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屠杀而已,是否要向那些人招降?”
无意义的屠杀是艾尔夫坚决反对的。
“决对不行!”
宝石商人贾迪恩特、农场主吉利斯都大声的叫起来,他们受到黑胡子沙穆斯的打击可不是一两次了。
“您看呢?”
海因征询欧内斯特的意见,在这种事情上老将的丰富经验是必须借助的。
“他们大多不肯投降啊,此时招降只会损折士兵而已。”
老将沉静的回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惋惜之情。
确实,大部分的海贼在必死的觉悟下反而放下了一切,疯狂的反击。
“不要忘了我们是海神波瑟斯的子孙,拿出你们的弓箭,让这些科夫诺人知道我们的厉害!”
沙穆斯在叫喊的同时以身作则,从藏身的石屋里冲出来,用弓箭接连射下了几个城墙上的警备团士兵,这大大鼓舞了海贼们的士气,他们嚣叫着朝城壁上和菲里克斯的防线冲锋,同时用弓箭掩护同伴。
对于经常在海上作战的人而言,远程的武器——弓箭是海贼们必备的技能,能够同时熟练的使用战斧和弓箭是海贼们唯一能够引以为骄傲的本领。此刻,海贼们施展出他们的看家本领进行反击:用弓箭压制城头上的步兵,趁着石块攻击势头减弱的时候,沙穆斯带着残存的海贼团全力突击相对较弱的一端——菲里克斯的盾斧兵所构成的防线。
虽然海因用来阻击敌军的重铠枪兵队和盾斧兵是南十字军中防御力最强的兵种,但海贼们疯狂的突击仍给菲里克斯的部下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当然,要想突破是不可能的,但海因连这一点损失都不愿承担。他朝着早已等的不耐烦的莱恩斯和欧内斯特两人点了点头,作了个手势,于是,这部由海因谱曲;南十字军所有中队都参与演奏;新科夫诺城原有自警团伴奏的死亡协奏曲中最辛辣的一个音符奏响了。
随着轧轧的滑轮声,外城城门的铁栅又被重新拉了起来,城门又被打开了!早已焦头烂额的海贼们个个都目瞪口呆,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定又有什么诡计,千万别上当!”
沙穆斯声嘶力竭的叫着。但是,谁又能面对这唯一生存的希望而不动心呢,城门外的天空就象征着自由,而留在城内,随时都有可能被石头砸死。他们之所以不顾生死的突击菲里克斯斧步兵队,就是为了杀出一条逃生之路。如今,希望的大门自己打开了,谁还会去再面对密密层层的阻击线呢,随着铁栅的冉冉升起,海贼们原本拼死作战的决心也冰雪消融了。
只要有一个人行动,其他人也就纷纷仿效。海因故意放开的这个口子很快就吸引了所有的海贼向城门冲去,就连不少原本藏在屋子里的海贼也冲了出来。他们全都挤在城门口,谁都想先逃出去,结果反而使大家都动弹不得,一时间城门下的海贼团密度达到了最大,这正是海因等待的结果。
随着海因的一声令下,从城墙上倒下了大桶的沸油,随着油脂一起被扔下还有大量的火把,顿时,新科夫诺城的城门下响起了地狱般的惨叫声,城门口变成了一片火海地狱。无数的生灵在一刹那变成了呼号翻滚的火球,在这一刹那海贼团残余的一个多中队一下子损失了三成多,幸存下来的已不到一个中队的数量了,而且他们还被堵在城里,谁若是想要逃出去就必须经过这一片火海。
“妙极了!”
莱恩斯兴奋的大叫起来。但是,他的老师欧内斯特,部下的艾尔夫等人却说出了不同的感想。
“真是太惨了!”
就连身经百战的欧内斯特看到在城门口堆积的大量尸体也不由得喃喃自语。在作战时这里是海贼们拼死想逃出去的唯一通道,也是海因用于大量杀伤敌军有生力量的陷阱所在。现在,这最后的,也是最毒辣的一个圈套——使用沸油和火把的同时攻击,使得无数的海贼成员在这里化作了烧成一团的火球,他们的身体由于高温而蜷缩起来,身上的皮肤被烧成了焦炭状,而鲜红的血肉却依然清晰可见,有许多人身上着了火以后仍然拼命的朝海滩上跑,他们的惨叫声和身上发出的焦臭味弥漫了整个城门附近的空间。有些人为了灭火在沙滩上不停的打滚,结果连皮肉都脱落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却还在不停的叫喊。面对这样的惨象,不仅仅是索菲亚人,就连吃过海贼多年苦头的科夫诺人们也不忍卒视的闭上了眼睛。
城上的石头和投枪攻击的更加猛烈了,然而,这却是南十字军对海贼们表示同情的唯一手段——他们尽可能快的结束掉这些仍在火焰中挣扎的海贼们的生命,帮助?
?们解脱痛苦。一时间,城头上落下的石块比雷暴雨时的大雨点还要密集。
尽管局势如此的险恶,仍有不少海贼冒着火焰和石头冲了出去,但他们的厄运还远未结束——欧内斯特和莱恩斯的两个骑兵中队正在外面的沙地上等着他们。
战斗进行到此时,南十字军才真正同敌人面对面的交手。但是,同海贼们涌进城时的战力相比,现在双方的实力比已经根本不在一个等级上了:论起数量,现在的海贼团已不足一个中队,能冲出城门口火海的更是连一半都不到,而南十字军的两个骑兵中队是毫无损伤;在士气上更是天差地别,侥幸逃出城门的海贼们个个带伤,完全没有了战意。南十字军的骑兵们就象在靶场上练习劈斩一样,将拚命奔逃的海贼们一个个砍倒在地,而那些海贼连回头防御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拼命的向海上逃跑。
“完全是单方面屠杀的形势!”
欧内斯特停住了手中的剑,低声说道。杀那些无力还手的人决非老将的光荣,即使他们是海贼。
但是,三个年轻人,费尔特斯亚,莱恩斯和奇立恩却是兴高采烈,他们现在的实力其实还不足以同海贼们正面较量。但是,朝那些逃窜者背后劈斩可不需要任何技能。他们现在可以尽情的发泄杀戮yu望,而他们三个和其他士兵们也确实这样做了。
海因的安排确实非常巧妙:他不停发动一**的攻击,但却不动用己方的主力,直到将海贼们置于无力还击的绝境后再让年级尚轻的军团长率军出击,使得莱恩斯的安全得到了绝对的保障。但是,这样的安排谈不上任何战争的美感,所有人能够感受到的,只是血腥的,单方面的杀戮而已。即使是对于三个年轻的王族和贵族来说,这样的胜利也太轻易了。
没过多久,奇立恩第一个停下了手,接着是莱恩斯,费尔特斯亚先是指责他们手软,但很快也住手了。
“向着别人的后背攻击不是一个战士应有的行为!”
费尔特斯亚这样为自己解释。而此时他们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动手了——沙滩上的海贼们已经被杀戮一空,体力和精神都已经非常虚弱的海贼在空旷的沙滩上无论如何也跑不过养精蓄锐了许久的骑兵,结果当然逃脱不了全军覆没的命运。
但是,欧内斯特和他的年轻学生们并没有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因为这场战役赢得太轻松了,他们都发现在海因的计划中,无论是威名远播的老将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团长都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而已,即使没有他们的存在,海因也能够利用其他人轻易取胜,而意识到这一点使得他们的自尊心严重受挫。当然,士兵们可没想到这么多,一阵阵的欢呼声响澈了整个海滩。面对这样的热烈场面,指挥官们的心里实在是颇为矛盾。
带着复杂的心情,骑兵中队返回了城里,而这里的战斗也已经基本上结束了。之所以说是“基本上结束”,是因为仍有一个海贼在做最后的抵抗。这个顽强的家伙当然就是海贼头沙穆斯·马其斯,他识破了海因的计谋,没有到城外去送死。但是,留在城内并不会变得更安全,只是延缓了死亡的时间而已。此时,他正背靠城壁尽力的抵抗,他很清楚自己得不到宽恕,所以只是尽量的防守,尽量的拖延时间——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沙穆斯仍然没有放弃逃生的希望。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一片城壁的四周,科夫诺人疯狂的叫喊着,要求杀死黑胡子。此时沙穆斯正在同一个新科夫诺城警备团里的小队长,一个警备团里最强壮的大汉拚斗,在他的周围,戈尔斯枪兵队用明晃晃的枪尖布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在外面则是密密麻麻的观众,甚至有很多平民也挤过来看热闹,这简直就象是一场角斗比赛。
格斗双方用的都是单手战斧,左手拿着盾牌。科夫诺人不停的进攻,斧头挥舞的象风车一样;而他的对手却只是躲避,格挡,一点都没有还手的迹象。眼看着昔日可怕的恶魔黑胡子现在被砍的毫无还手之力,周围的科夫诺人发出了一阵比一阵响的欢呼声。这声音又对场中的格斗者造成了更大的刺激,那小队长砍的更卖力了。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斧头始终无法触及到敌人的身体。
沙穆斯是个头脑灵活的家伙,他很清楚,即使眼前的对手倒下了,也立刻会有另一个敌人来代替,所以他只是维持着目前不胜不败的局面,而且尽量的保持体力。躲避的时候只是挪动一小步;而且在用盾牌防御对手的大力劈斩时他会很巧妙的将盾牌在对方斧头接触以前微微回缩,以此消减手臂所受的震荡力。
与此同时,正在城墙上观看格斗的海因看见莱恩斯等人步履缓慢的走上城来,他好心的走上前去问候:“怎么样,莱恩斯,第一次战斗的感觉如何?”
然而,莱恩斯却用非常生硬的态度回应海因:“海因,你的智谋不仅让敌人讨厌,连我也一样。在你的计划中,我们也只不过是一些棋子而已。”
番茄
对于这样不合情理的指责,海因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
“莱恩斯,在乱军中横冲直撞,把敌人砍的血流成河的指挥官,充其量也只能称是一名勇将而已,这种人得不到士兵的欢迎,因为他在大量消耗敌军鲜血的同时必然也会浪费许多己方将兵的生命;只有那些能够轻松取胜敌军,使士兵们能够放心将生命寄托的将官才能够被称为名将。作为一个军团长,战略的眼光要比战术指挥能力更加重要,你应该切记:战争的目的就是取胜,而且应该尽可能轻松的取得胜利。”
海因用尽可能浅显的语言把指挥战争艺术的诀窍告诉莱恩斯,但是,现在的莱恩斯还无法理会。而且他对于海因的说教很不高兴,他原想反驳,但还没开口就被城墙下怒骂和诅咒声打断了——沙穆斯取得了格斗的胜利。
格斗持续的时间并不很长,沙穆斯看到他的对手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破绽。虽说他不急于取胜,但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放过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沙穆斯猛然向前,伸出腿绊了对手一跤。全力防范沙穆斯战斧的大个子万没想到会有这一招,就在他身体失去平衡,露出空隙的一刹那,沙穆斯的斧头劈开了他的脑袋。
在对手倒下的瞬间,沙穆斯想出了一个有可能脱身的法子,以他的水准看来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他将盾牌丢在地上,挺直身躯,高声向所有的敌人发出了挑战:“来吧,你们这些懦弱狡猾的科夫诺人,除了使用诡计外你们难道都不懂格斗的技艺吗?再派一个高明点的战士出来,或者,使出你们惯用的伎俩,派出一个中队的士兵来对付我黑胡子!我倒要看看有多少士兵才能够杀死我黑胡子沙穆斯·马其斯。”
沙穆斯的激将法对于象欧内斯特、艾尔夫等这些有头脑的将官毫无用处,就连戈尔斯也根据他的经验明白这只是海贼头目垂死的挣扎罢了——沙穆斯试图把你死我活的战争转变为一对一的决斗,最后通过谈条件或胁迫有身份的对手保住性命。因此戈尔斯只是冷笑了一声,作了个手势,围绕在沙穆斯四周的枪兵开始向中间靠拢,无论沙穆斯怎样抵挡,他也不可能防御住从四面八方同时刺来的枪尖。于是,在周围科夫诺人的叫骂声中,这个危害新科夫诺城多年的黑胡子眼看就要被穿成一只刺猬了。
然而,沙穆斯的激将法对于几个涉世不深的少年起到了作用。性情急躁的费尔特斯亚首先高呼起来:“等一等,戈尔斯,让我来收拾这个夸口的家伙!”
“绝对不行!”
海因急忙阻止——费尔特斯亚的身份特殊,身为阿古利亚皇国的第三王子,若他在比斗中出了意外,阿古利亚和索菲亚的关系会受到重大打击。更何况海因认为无论费尔特斯亚再怎么勇猛,毕竟只是个少年,与对敌经验丰富的沙穆斯相比还差的太远了。
“是啊是啊,还是让我来吧。”
莱恩斯趁机插上一脚。刚才海因的教导不但没能使他觉悟,反而激起了莱恩斯的逆反心,此时的莱恩斯急于要证明他是一个勇敢的战士,没等海因回答就一溜烟的冲下了城壁。一边跑嘴里还在叫喊:“海因你不是说过有朝一日我要和青龙骑士争夺大陆第一勇者的名号吗,现在我就朝这方向努力了!”
海因的脸都发白了,他虽然思虑周密,考虑到了敌人的每一步行动,但毕竟不可能料想到战场上的所有变化,最令他恼火的是,变数竟来自于己方的指挥官中。看着兴冲冲跑下城壁的三个少年,海因抑制不住怒气的叫喊起来:“我费尽心机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难道身为王族和贵族就一点都不能体谅臣下的苦心吗!”
他又匆忙的走到老将军欧内斯特身边:“请务必阻止他们,欧内斯特大人,您也明白这样太危险了!要不就请您亲自出手收拾了那个家伙。”
但是这一回,老将并没有认同海因的意见。
“永远匍匐在温暖巢穴中的雏鸟是长不成山鹰的。海因,如果你一直把他们置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作战,那么以后一但遇到变故他们就完了。既然身为武将就不能回避危险!”
“可是他们的身份……”
“无论是王族还是贵族,都只是父母赐予的地位而已。战斗的经验和技巧却是必须由自己亲自去体验的,你不可能永远都替莱恩斯安排好一切,所以必要的实战训练对他们来说是不可缺乏的。”
“第一次实战就让他们面对生死格斗,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让他们逐步提高,在不久后同赤龙重装兵团的战斗中一定会有更危险的情况发生,与其到那时让他们面对一大群的强敌而不知所措,还不如现在就让他们得到生死之战的体验和感觉,毕竟,眼下他们只面对一个敌人。而且,我也会站在旁边照顾他们。”
既然身为老师的欧内斯特提出了这样的理由,海因也只能认同了老将军的说法。但是,海因是那种要把所有事情都置于计划中的人,任何计划之外的变化都是他不能忍受的。所以,既然这场决斗已经不可避免,海因就决定把这一次的决斗也置于自己的计划之中——他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计谋左右这场决斗的结果,并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在考虑了片刻之后,海因把头探出了城墙外。
城墙下现在是一片混乱,艾尔夫、戈尔斯和菲里克斯三人正在手忙脚乱的阻止三个年轻人冲入包围圈,他们虽然不清楚费尔特斯亚和奇立恩的身份,但他们决不会让莱恩斯去冒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