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你们真的愿意帮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开渠引水么?”
“能问一下,你们又究竟是何身份?三日内,你们派出的那八百斥候真的可以为我们找到水源么?”
“两位公子,开渠引水是不是需要很多人手啊,到时候也算上老朽一个,能为百姓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老朽这辈子也算没白活呀。”
“对对对!我们也报名,我们都报名。”
“唉!方才你们都有没有觉得,在这两位少年中有一位挺眼熟的?”
“嗯,好像是挺眼熟,但又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啦。”
“刑场!几个月前我们还都一起给他送过行呢,莫非你们都不记得了么?”
“没错!是杨小英雄!原来他一直都未曾远离我们呐。”
“杨小英雄!我们都已认出你啦,快出来和我们见见吧,你要是再这么藏着躲着,可就把大家的心都寒了啊。”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门外的喧嚣热潮也跟着在顷刻间消退。
杨洛昂首挺胸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脸上泛起的表情除了感动外,还夹杂着那么一点点心酸。
数月前,断头台前的送别场景,至今还都尚存留在他的记忆深处,就是想要忘却,都无法做到。
那是一位位心性纯朴、知善恶、明是非的乡亲父老。
他们虽然明明畏惧王法,却又敢于在当朝法度面前秉忠直言。
他们的生活本不富裕,却又甘愿拿出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为他买酒送行。
而如今,正是这些位乡亲父老遇到了难处,前来向他求助,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帮上一帮呢?
“老伯,您这辈子滴酒不沾,那一碗送行酒却是喝得轰轰烈烈,小子又怎会不记得呢。”
“这位大哥,当初您为老弟买来两坛好酒来送行,是老弟欠您的,如今您遇到了难处,老弟自当要责无旁贷的站出来搭把手,您又何必跟老弟客气呢。”
“诸位!有道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其实我杨洛也同大家一样,打小就生活在这座自然环境恶劣且又缺吃少喝的边城里,大家心中的苦,我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都说天道不仁当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当以百姓为刍狗,我杨洛虽不是什么圣人,但却要和那无情的天道去争上一争,请各位乡亲父老再多给我些时间,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大家引来一条经久不息的水源,可好?”
杨洛吐露出的这一句句肺腑之言,当真是好不激昂与戳心,让得一些百姓在听完后,直接是情绪失控的泪崩满面。
甚至,连躲在其身后不肯露面的赵山河都不禁是被触碰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眼眶里隐隐有晶莹泪花在闪烁,默默心道:“杨洛啊杨洛,你大爷的!你这巴巴地一通胡咧咧,把我都给感动到了你知道不。”
却见杨洛缓缓抬起头仰望苍穹,双手自然而然地背负到身后,继而又貌似自言自语地说着,“传四皇子口谕!从即日起,在洛河塘门前搭设粥棚,开仓放粮,所有开销全都将由当今朝廷一力承担,直至将水源引渡到城外为止。”
话音落定,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但紧接着,却又是一片哗然。
若说杨洛是真心实意想为百姓做点事,大家也都是很能理解且很感激的,但在未经请奏朝廷之前,便以当朝四皇子的名义擅自做主,搭设粥棚,开仓放粮,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啦。
这要是被有心人当成把柄,拿出来大做文章,他们心目中的这位小英雄又将会落得个怎样下场?
想必,再次被送上断头台都一点不冤枉吧。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他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有恃无恐,无惧朝廷的问罪,否则也不可能会自己往火坑里去跳吧。
“四皇子?是四皇子的口谕?”
“莫非……方才进屋到现在一直都未曾露面的那位,便正是本朝四皇子不成?”
在经过各种猜想与假设的激烈碰撞后,终于有人似是咬准了另一位核心人物的身份,旋即也就引来了更多五花八门的热浪狂潮。
“杨洛,屋里那位是不是就是本朝四皇子?你和四皇子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听说就在今年年初,四皇子已被国师撵出了京都,如果是仅凭四皇子的一道口谕,恐怕还不足以让朝廷买账吧?”
“杨小英雄,倘若里面那位真的是本朝四皇子,你能不能把他也叫出来和我们当面说上几句话呀,或者我们进去找他也行。”
“走走走!难得四皇子能愿意为我们这些个平头百姓施恩做主,想来也定是位亲民近民的好皇子,有什么想问的,我们不妨直接找他去问问,又何必跟这儿为难杨小英雄呢。”
“对对对!我们这就到屋里去和四皇子当面道声谢,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间问,可不能耽搁人家太长时间。”
眼看着那一道道跃跃欲试的身影前赴后继的挤向门口处,杨洛暗自在心里感叹了句‘对不住了兄弟,民意不可违啊’,便一侧身将房门口让了出来,而后,好不容易才从那热情洋溢的民众群体中挤了出来,回头望了眼已是人满为患的屋内,不由同情地笑了笑,便是迈步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杨洛,这洛河塘是你一手创立起来的,对么?”
突然,有个低沉的声音从其背后传来。
杨洛止步、转身,发现不远处正有两人在仔细打量着自己。
这俩人的穿着打扮要说普通也很普通,但要说另类也确实很另类,乍一看便可看出,是从外地赶来的两位公子哥。
一位是中等身材,眉清目秀,鼻梁高挺,隐隐泛着淡绿色的头发被一条布带束起,身后披着一件深紫色的大氅。
另一位也是中等身材,相貌堂堂,明眸有神,年纪和前者差不多大,应该也就二十左右岁,但若以气质而论,却明显不及前者。
杨洛也没去开口接茬,就那么淡定如常地跟这俩人对视着,但实则,心里面却是产生了警惕。
对方竟能一语道破这洛河塘是他一手创立的,那么在私下里,想来也是通过各种途径调查过自己底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