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过花海棠掏心肺腑的说了这么多,其实杨洛也很能理解这个女人的不容易,但一想到数月前匪患闹城的凄惨场景,却不禁又把心狠了下来。
“你这么做,让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难道就一点也不觉着愧疚么?”杨洛目光冷冽地凝视着花海棠。
却见花海棠苦涩一笑,整个人都仿佛一下颓然了许多,“是啊,那么多无辜百姓因我而家破人亡,可事已至此,就算如今我已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甘愿以身为饵,即便为此而付出性命,我亦无悔,全当是为昔日犯下的错做出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这样也能让我心里好受一些。”
“好!念在你尚且还良心未泯,这笔账就先给你记着,日后若再敢对百姓施以刀兵,到时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拿命来还吧!”
杨洛无比认真地撂下这么句狠话,那份底气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可偏生就连真元境后期修为的夏侯海和真元境中期修为的花海棠都不觉着他这只是随口一说。
只因,他之前所做过的斑斑事迹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
诸如夏木靑、金石这样的人杰都被其扮猪吃老虎吃得死死的,其保留手段和底牌,可想而知。
“你又打算何时动手?”
花海棠一脸坦荡的问着,看样子倒并不像是在虚以委蛇,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为自己曾犯下的错去做出弥补。
杨洛想了想,沉声回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不妨就今晚吧。”
“就今晚?”
夏侯海突然打破沉默,“莫非你并不打算请云龙堂主前来?如若今晚不成,你可有考虑过后果?”
“请云龙堂主前来就不必了,只是除去两个魔崽子而已,大可不必舍近求远!”杨洛语气笃定地说着。
闻言,夏侯海不由暗暗心道:“想不到这小子果真是有备而来,幸亏现在都已是自己人,否则我今晚还真是吉凶难料啊。”
而此时的花海棠又何尝不是内心感慨良多。
仅仅数月间,眼前这少年就已从一介当街死囚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那么在未来岁月中,这少年又将会演绎出怎样一段流传后世的佳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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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星辉闪耀,大地都已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条幽暗的长街上,花海棠同杨洛漫步畅谈,欢声笑语,就仿佛一对偷吃过荤腥的狗男女。
尤其那女人浪荡的笑声以及亲昵的举动,着实是把某人的魂儿都快给勾走了。
奈何,他又不得不强压心头燥热,极力去配合对方演好这出戏。
为了诱骗出死对头现身,某人也真是豁出去了。
然则也没让他等太久,两道冷幽幽的身影便已出现在其视线中。
远远望去,这二人皆是黑袍裹身,气质冷峻,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恍若午夜游魂般,令人隐隐有种心悸之感。
当见到此二人后,杨洛虽也是一时略显诧异,但向前迈出的脚步却一点都未迟缓,待到彼此距离拉近,这才真正看清楚对方面容。
不是夏安与夏夜还能是谁!
“呦呵!还真是巧得很呐!没想到竟让我在这儿遇到了两个宗门叛徒。”
杨洛突然止步、开口,言语间极具调侃与讽刺的意味。
却见对方俩人似乎并不是很在意,那两张死板而又冷酷的面庞上,根本就没流露出丝毫情绪变化。
“夏夜,今晚是我跟他的个人恩怨,你若立刻放弃抵抗,甘愿重返宗门领罚,兴许尚可保住一条小命也说不定。”杨洛继而又言之凿凿的说着。
终于,似是实在对其嚣张的态度忍无可忍,夏安抬手摘下帽兜,冷冰冰地开口,“小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除掉我,竟又在鬼市发布了红色悬赏,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杨洛一听,顿觉好不冤枉,心道:“分明是你那同宗同族的海哥看不惯你们的恶贯满盈才出此下策的好吧,怎么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呢。”
他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嘴上却是大言不惭地讥讽着,“呵呵,你知道又如何?你我本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只有把你给除了,往后才能让我觉着安心不是?!”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今晚亲自前来送你上路!”
语罢,夏安浑身气场陡然爆发,也不再给杨洛说话机会,快速抬起一只五指微曲的魔爪,便向其隔空抓来。
血魔爪!
这一魔功,杨洛也是认识的。
可认识归认识,以他目前真元境初期修为要想避开这一爪,绝对是万万没有可能。
毕竟对方的修为也已今非昔比,虽已堕入魔道,但也确实是在丹田内海中结成了金丹。
真元境对上金丹境,不说根本毫无还手余地也差不多。
不过,杨洛对此却是一点都不担心。
因为,他的准备也足够充分。
轰!
随着一声沉闷炸响回荡在这条黑灯瞎火的长街上,一道虎背熊腰的背影也已挡在杨洛身前,正是早已在暗中埋伏好的熊战。
“熊战!”
夏安眼中倏地闪过一抹狠色,旋即,嘴角又渐渐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呵呵,熊三当家,你这又是何必呢?念在你我昔日情分上,今夜你且当一回局外人,就不要插手了如何?”
“夏安!你少在你熊爷爷面前阳奉阴违、挑拨离间,现如今我已投靠主公麾下,主公待我不薄,我亦对主公忠心,昨夜让你给跑了,确是你熊爷爷疏忽大意,多说无益,今夜且看你又如何逃得掉!”
话到此处,熊战单臂一振,手上已然多出一杆长枪,枪尖缓缓抬起,锐利的锋芒直指对方面门,森然道:“你也不妨考虑考虑,把命留下如何!”
“阿夜,这个大块头就先交给你,没问题吧?”
夏安偏头看向身侧的夏夜,那一副轻蔑的口吻,就仿佛是在对属下发号施令般。
而夏夜则是面庞肌肉很不自然的抽动几下,好像极不情愿,可又失去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到头来也只是从牙缝中生硬的挤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