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惊恐万分,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
“放开我!快点放开我!”乐言拼命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眼中充满了不甘。
“乐言,你真是让我失望,我们不是朋友吗?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逃离这个该死的城堡的吗?”女人的声音沉闷,似乎是从厚重的颜料中传出的。她的整个灵魂都被颜料包裹住,却掩盖不住她的怨恨与怒火。
“是你!”乐言的瞳孔一阵收缩,“怪只能怪你自己优柔寡断!你百般犹豫不肯走,那就干脆不要离开了!”她用尽全身力量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你怎么能这样说?!”女人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似乎想要把乐言撕裂,“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来给我陪葬吧。既然已经无法一起逃离副本了,那就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我要你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那些颜料便疯狂地涌向乐言的身体。
“救我!救我!”乐言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她拼命地呼救,但是却没有任何人来帮助她。她吃力地将目光落在牧不晚的身上,眼中满是惊恐与祈求,全然没了之前的趾高气昂与势在必得。
可惜牧不晚并不想插手这件事,冤有头债有主,乐言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只是可惜了,他没有办法为凌绝报仇。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啊!”眼看着牧不晚不仅没有上前来营救的意思,反而后退了几步。她拼命地叫喊,但口鼻之中逐渐被颜料给填满。
她的哭喊声与身后女人快意的狂笑混杂在一起,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渗人。
窗外一阵电闪雷鸣,寒风骤然刮进了房间。房间之内,一层浓烈的血腥味道混杂着呛鼻的颜料气息,令人毛骨悚然。
乐言此刻已经被人形颜料拖拽至地上,皮肤之内涌出了打量蓝色的颜料。她没有力气去反抗安安的报复,只是一点一点匍匐着,试图去抓取离自己几步之遥的面具。
可随着她身体中涌出的颜料越来越多,她的生命已经达到了游戏判定的临界值,只听一声细微的响动,她的面具也无法再掩藏,彻底暴露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下。
牧不晚看着地上的那枚面具,却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那枚面具恰好借着闪电的光,让牧不晚看到了一抹月白色,看来乐言代表的颜料颜色正是月白色,是小比尔最喜欢的颜色。
牧不晚记得没错的话,当时在204号房间与比尔发生冲突时,除了他们见到的代表紫色的琪琪以外,比尔还提到了安安是蓝色的,这些颜色与月白色都比较接近,这多半不会是巧合。
恰逢这三个女生都或多或少“黑化”,那么她们“黑化”的程度,或者说接近恶魔意志的程度,是否就决定了她们身体中颜料的颜色呢?
如果按照这样的思路来猜想的话
,代表着黑色的玛丽就绝不会是比尔衷心的仆人。要知道,迎娶玛丽这项方案当初是史蒂芬提出的,而他们之前猜想的是,史蒂芬对比尔并不忠诚,甚至祈求玩家能够将他从泥潭中救出来。这样的心态似乎与老管家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或许可以大致地将他们划分成一个阵营。
他们接触到的另一种颜色就是红色,是贝拉夫人代表的颜色,但同时,象征着白色的伊芙属于贝拉夫人麾下,这意味着什么让牧不晚暂时无法判断。只是无论是老管家还是比尔,都曾经暗示过贝拉夫人并非什么好人,是否能够借此推断出,贝拉夫人的阵营和比尔的阵营相互制约,而史蒂芬他们则是在两者之间的夹缝中生存?
如果是白色的话...
牧不晚忽而有了一点灵感,有没有一种可能,象征着白色的伊芙实际上不属于任何一方阵营,更准确来说,她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某一方阵营之中。她只会在短时间之内根据自己的判断,选择她所认为的正义的一方,从旁协助玩家来解密通关?
但是按照这个思路去反向推算的话,无论她站在贝拉夫人的一方还是比尔的一方,都很容易成为boss制约玩家的人质。况且,每当伊芙选择一方阵营的时候,若是她所处的位置与玩家相对立,玩家需要足够的事实与证据来证明她所处的阵营并不合适。
这样一个三方游走的npc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也并非什么好事,所以他们得再次尽快和伊芙建立起联系才行,而不是让她一味地跟在贝拉夫人身边,听她说些洗脑的话。
就在牧不晚满心盘算的时候,两个女人的斗争已经快要进入尾声。安安的鬼魂敏锐地察觉到乐言想要最后再尝试一次通过她的面具来强制通关,她干脆直接将乐言扔在地上,然后径直走到自己的面具旁,一脚踩下去,将面具当场踩成无数的碎渣。
“不!!!”乐言绝望而无助地嚎叫着,她的眼中充斥着愤怒与仇恨,她恨透了自己的愚蠢,也恨透了那两个让她无法通关的女人,她真恨不得将她们撕成碎片,碎尸万段。
然而颜料漏光,只剩下一层皮骨的她,现下除了断断续续地叫骂以外,已经没有旁的办法来宣泄心中的情绪了。她的眼神逐渐涣散下来,一张原本精致而美艳的面容上布满了丑陋的颜料痕迹。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
乐言的生息彻底消失,可安安化成的那团人形颜料并没有消失。虽然没有五官,但牧不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他虽身形未动,却面不改色地进入了戒备状态,防止对方突然发难,将他也置于死地。
“别担心,我没有兴趣杀你。”同生前
一样,这个女人对于心理和情绪上的观察十分敏锐,她低笑了一声,“乐言的面具还在这里,你想不想直接拿去强制通关?”
“不必了,我和同伴约定好要一起离开。”摇了摇头,牧不晚没有半分动摇。
“不难看出,你们应该是已经共同经历过许多次生死了,想来我也是真的傻,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说是与我很投缘,要一起通关副本,我居然还抱着一丝希望同意了。即便在要强制通关的最后时刻,还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这样做,该不该抛弃她。”自嘲地笑了笑,女人的语气中满是悲哀。
见牧不晚没有回答的意思,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你错失了这次机会,那么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至少明天确实如此。我劝你明天夜里最好不要出房门,否则,乐言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一定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将你抹杀。”
“多谢你的提醒。”牧不晚轻点了一下头。
“你走吧,日出的时候我就会彻底被抹杀,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就好,我想最后再看一次日出。”外面的雨一直未停,女人却难得语气中满怀期待。她静静地立于落地窗前,并没有因为暴雨影响心情。
牧不晚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告诉她今日不会出太阳了,遂放轻了脚步退出204号房间,回到了203号房间之中。
三个女人的矛盾以生命的终结作为结局而落幕,这样的局面让牧不晚不免一阵唏嘘。
他走到床边查看凌绝的状况,却发现对方并没有熟睡,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睁着,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什么时候醒的?”牧不晚用手贴了下他的额头,见烧已经退了,暗自放下心来。
“我听到了隔壁的响动。”从床上坐起身,凌绝伸了个懒腰,一五一十地说道。
“乐言死了,她拿了安安的面具,被安安的鬼魂报复而死的。”牧不晚淡淡地说道。
“嗯。”似是早有预料,凌绝点点头,脸上满是平静之色。
“不过在此之前,乐言说了些关于你的事情。”牧不晚皱眉说道。
“牧哥,我不需要你去自己捕风捉影地猜测,也不必旁敲侧击地打听。你想知道什么,不如就让我全部亲口告诉你就好了。”凌绝说道,他的眼睛里满是痛苦与迷惘,这种情绪在此刻显露无疑。
牧不晚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凌绝这样的情绪波动,他眼神之中流转着悲伤与茫然,他的内心深处,肯定藏匿着许多事情。
“乐言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我大抵能够猜到,你和贝拉夫人达成了某种协议。”牧不晚犹豫了一下,决定将这件事情摊牌。
凌绝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睛猛地瞪大了,但很快又黯然下去,眼眶微红。
“牧哥,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天真地觉得,只要我们并肩作战,无论是多难的副本,都能够被我们一一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