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认树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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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治!

他说能治!

张红青扶扶瘦小的两个膝盖,惊喜又不敢相信地直起身子问:“真的?!我娘有救了?”

但霍术几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竟又带了点讥讽道:“事到如今,你除了相信我,也别无选择了。”

祁锦呲呲小白牙,觉得不愧是小道士,明明是来治病的,偏偏把话说得跟威胁人没两样。

她摸摸被红布遮住的鼻子,双眼一闪烁动人的光芒,突然想到在无尘宫被他为难的事了。

真是可恶的小道士!

张红青撑住一口气,抿着干裂的嘴唇,晃晃悠悠地起身,道:“我愿意相信大人。”

祁锦甩甩红袖子,催促道:“哎呀,小道士,你别光打击人啊。快说说,怎么治呢?”

霍术几道:“一个简单的法子,只需要一味药。”

药?

张红青听到药就头疼。

“我家……没钱了,分文不剩。”张红青藏住双手,难言羞愧地说,像是家贫是她的错。

霍术几安慰说:“这味药不需要多少钱。”

祁锦也晃晃白脖子,背着两只手转个圈儿,乐呵呵地解囊道:“别担心,我有钱。等我一会儿,我找找啊。”

说有钱的祁锦,是当真没钱,但她有巧办法。

她鬼贼贼地瞅了瞅,傍住霍术几的肩膀,想趁机偷他腰上拴的铜钱串儿。

霍术几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动作,一把按住她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白嫩嫩的爪子,把铜钱串从她手心里抠出来。

掂了铜串儿两下,他吝啬地只取出一枚给张红青,不温不火说:“药不在贵,在于对症下药。你去卖一棵树,栽在家门口。这味药,就是这棵树。一枚铜板足矣。”

“哼,小里小气的小道士。”祁锦眉飞色舞地翻了个白眼,故作不满地交叠双臂。

张红青只能是相信霍术几,反正是有希望比没有希望强。

当即,她双膝跪地,双手接过这枚古旧的铜板,满含热泪地问:“大人,我该怎么做?”

“你把树种在院子内,叩头三下,认树为母。之后,每日早中晚三次,心中默呼娘,对树行大礼叩拜。若有食物敬奉更好。切记,礼不可废,必须做到位。”霍术几交代道。

祁锦狐疑地问:“啊?奇奇怪怪的。小道士,为什么啊?”

霍术几按下祁锦好奇的小脑袋,对张红青说:“你确实是天煞孤星,是身负克亲人的命。”

天煞孤星!

克命!

这几个字如几道黑沉沉的天雷,把张红青打击得瞬间面色惨白。

她看了一眼卧病在床的母亲,深觉都是她的错,欲要断命而谢罪。

祁锦左右看了看,紧张地双手交握。

咋搞的啊?

小道士也太不会说话了。

霍术几别了瞎着急的祁锦一眼,立即转折道:“但不是什么大事,一棵树就够了。此一招是瞒天过海,拜树为母,可将你克母的力,转嫁到树上。”

祁锦出了一口气,给了说话大喘气的霍术几的手背轻轻一巴掌,欢欣地对张红青说:“建议你买一亩地的树,挨个拜,拜个尽兴。”

张红青想象了下那副场景:“……”

不太妙,感觉她会拜死过去。

霍术几忍着笑意,给祁锦的后脑袋一下,把爱捣乱的她呼一边去。

“又不是拜天地,那么尽兴做什么?你别缺心眼,乱出馊主意。”

他再对张红青说:“放心,不至于一亩地的树。这棵树死了,再买一棵新的就是了。”

他转转身,又对举起一只手的祁锦说;“这样就够了,不用你来添上一二,累赘。”

“哦。”祁锦乖乖放下手。

张红青:“……”

我是知道认树为母能娘的治病了,但咋感觉你们二位的关注点,更在对方身上呢。

算了,她怎么样都成,重要的是娘能康复。

余下好像没什么事了,祁锦拍拍肚子,急匆匆地提起腿就要走,想去吃她的黄花鱼大馄饨。

但霍术几不慌不忙地又把她死拽回来,再问了张红青一件事。

“我要饿死了。我要是饿死了,小道士,你也会哭死的。”祁锦哀怨不已地瞪着霍术几。

“稍等,正事。”

确实是正事,霍术几问的乃是张红青家门口的那具尸体。

张红青听闻,神情变了变,她对那具尸体可谓是记忆深刻,因为她就是第一发现人!

张红青条分缕析,逐一回答了霍术几所问的几个问题。

“你可曾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霍术几眯了眯眼。

祁锦转了转脑袋瓜子,想到县令说尸体都是在张红青家附近发现的。

问一问张红青,说不定真的能发现些什么。

张红青抖了一下,难掩惧怕,细声说:“我刚发现尸体的时候,记得、记得有一串滴落的血迹,但等我报官回来之后,那串血迹就没有了。”

祁锦点点小下巴,倾身问:“小青子,是不是你眼花了?”

“官老爷也说是我眼花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张红青不解地道。

霍术几却放在了心上,他面朝快黑的门外,请求道:“出来,给我指出来。”

张红青被他的口气吓得抖了下,忙搓搓手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朝外走。

“小道士,你太凶了。”祁锦打了个哈欠,交叠着双臂垫在脑袋后面,翘着双脚往外走。

三人来到屋外,转了几圈,站于之前张红青发现尸体的门边。

“就在这里。”

张红青抓住祁锦递来的小木棒,观察着方位,在地上画了一条横线,代表是血珠的痕迹。

代表血珠的横线是西北—东南走向的,大约有二尺长,没什么不同。

祁锦低着头,没看出什么来,便在痕迹两侧跳了几下。

“我只看到这一条,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大人。”张红青解释道。

“我知道了。”霍术几冷淡说,“接下来,不要打搅我。”

顿时,四周皆静,霍术几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符纸,颀长的剪影立于欲黑未黑的苍天之下,一身红衣脱俗冷寂。

夜风不停歇地吹拂他,凌乱的发丝在空中翻滚中,带了点锋利的侠气儿。

叮叮……

他轻轻扭手腕,拨了拨了铜钱串儿,一双幽黑的眼眸直直望向西北方。

静静观察片刻,他掉转头,再望向东南边斜成一条线的风蚀山。

而在霍术几在捏着符,不知道探查什么时,祁锦闲不住,便领着张红青左左右右转了一圈儿。

祁锦着实能耐,靠着嘴甜和天然的讨喜的劲儿,竟从平时不搭理张红青的邻居家中,讨得了一箩筐的物件!

张红青属实是大开了眼界,被震惊到的嘴巴从开始就没闭上过。

“锦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张红青动动张大到麻的嘴问。

祁锦摆弄着一只画着小猫儿的花灯笼,随口不解地问:“厉害什么啊?”

唰……灯笼内的烛火被祁锦点燃,昏黄的光芒透过精致的灯笼纸,照出她精细的眉眼。

张红青盯着她的半张脸看,好像懂得了。

脸。

主要是因为好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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