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钟,太阳已经越过大树的枝头,在树叶上涂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银色的光环。
孙琴忙完了屋前屋后的农活,看着姜浩还没有起床,她走到了房门前。
“咚咚咚!”孙琴敲了敲姜浩房间的门,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仍然没有听到房间内有动静。
“小浩,妈妈要去上工了,中午你自己对付一下吧!”
孙琴喊完一声,她就朝着院外走出去了,她知道儿子的心情不好,也许儿子需要静一静。
说起这个上工,这个就要说到贾晓春的工厂了。
贾晓春的工厂内,这上工的对象,都是自己村上的大爷大妈。
这上工的时间,也是不定时的,大爷大妈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去上工,每个月做多少活,贾晓春就给他们发多少钱的工资。
用贾晓春自己的话说:“哪家哪户不缺些油盐酱醋啥的,大爷大妈们到我厂里干点活,补贴点家用也是不错的。”
当然,贾晓春的厂里是以正规工人为主的,那些工人得按照厂纪厂规,八小时三班倒工作制度。
大爷大妈们去上工,也是做些力所能及的辅助工作。
贾晓春让大爷大妈们上工,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每个人的心理都不一样,仇富就是其中的一种。
贾晓春刚富裕起来的时候,村里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他想过给村民们发点福利,但是他知道人都有惰性,一旦形成了习惯,这个口子就收不住了。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让大爷大妈们到他厂里上工,反正他也不缺那些钱。
从那以后,风言风语就销声匿迹了,乡里乡亲的还热情了起来,贾晓春带领大伙致富的消息,也传遍了周围的村庄。
姜浩翻了个身,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的身上一身是汗,这个天得开冷空调了。
刚才孙琴的呼喊,姜浩似乎完全是没有听到。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的手机停了机,到现在还没有去开通,他也乐得清静。
打开淋浴的水龙头,姜浩美美的冲了一个澡,随后又躺在了床上,这样的日子他从工作以来,这才是头一次吧!
连上了家里的WIFI网,开始上网刷了一下消息。
“……据国家统计数据表明,我国传统手艺人,在逐年减少,传统的泥瓦匠已经趋于老龄化,现在的年轻人很少有人学习这门手艺。传统手艺人值得我们关注起来了……”
姜浩手往下一划,又一条新闻刷新了。
“……某市XXX五星景区内,发生了停电事故,极限过山车倒挂在轨道上数个小时,景区内联合消防紧急救援,幸运的是游客没有造成伤害,景区被勒令停业整顿。”
一连刷新的几条,全是娱乐圈的新闻,姜浩全是一刷而过。
“……魔都,XXX公司跟某国威尔斯跨国公司达成协议,将在魔都建造国内的第一所研究公司,未然将在XXX空白领域内,展开亲密的合作……”
看到威尔斯公司的新闻,姜浩就关闭了手机,如果他没有出事,或许签订这个协议的时候,签字的人正是他呢?
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姜浩苦笑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床,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姜浩在厨房内,翻箱倒柜的,随便应付了一下肚子,他走出了家门,朝着自己家的北方走去。
家的北面,也是种满了棉花,姜浩穿插在棉花田中,这个棉花树的高度达到了他的肩膀之上。
走过棉花田,他来到了一片水域,水域的中央有一排老屋,那是姜家的祖屋,祖屋的四周长满了葱郁的小树林。
姜家祖屋的所在地,就像是一个小岛,三面环水,有一条小路通向祖屋。
姜浩慢慢的朝着祖屋而去,通往祖屋的小路之上,一位老者正拿着鱼竿钓着鱼呢。姜浩定眼望去,这位老者正是贾晓春的伯父贾诚,本村的村长。
“村长伯伯,今日战绩可好?”姜浩脱掉鞋子,坐在了贾诚的身旁,双脚荡在了河中。
贾诚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看着鱼竿的浮子说道:
“小浩子,昨天我听你妈说了,你从魔都回来了,你可是我们村第一个走出去的留学生啊!”
姜浩看了看挂在河里的竹编笼,里面空空如也,他可不想扯工作上的事情,他提起竹编笼说道:
“村长伯伯,您这是还没开张啊!”
“嘿,你这小子,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就你这脚放在河里,你说我何时能钓上鱼呢?”
“呵呵呵!”姜浩一笑对之,他双脚提了起来,稍微擦了擦,他穿上鞋子,“村长伯伯,您继续努力,我到祖屋看看去。”
说完,姜浩朝着祖屋走去了。
“小浩子,回来,最近祖屋内有些不太平,你还是回家吧!”
姜浩似乎没有听到贾诚说的话,飞奔的跑了起来。
等到贾诚放下鱼竿,站起身来的时候,姜浩早就没有了踪影。
祖屋非常之大,占地看起来差不多有好几亩地,前前后后就像是个四合院,但是祖屋的风格又接近于苏州园林。
推开门,映入姜浩眼帘的是老天井,老天井的一处,仍然放着一张石桌和几个石墩。
姜浩跨入门槛,他仿佛看到了老祖奶坐在石墩之上,朝着他微笑了起来。
突然之间,一幅画面出现在了姜浩的眼前。
十几个孩子涌入了祖屋之内,老祖奶坐在石墩之上,她看到姜浩之后,不由得喊道:
“浩儿,我的乖孙孙,到老祖奶这儿来,老祖奶给你拿糖吃。”
老祖奶说完,她走进了厨房,满是皱纹的手蘸了几点白砂糖,朝着姜浩的口中送去。
姜浩一愣,他回到了现实,刚才的意境是多么的真实啊!
走过天井,姜浩来到了厨房,土灶依旧在那里,土灶之上落满了灰尘。
这个时候,姜浩仿佛看到了,自己第一次在土灶上烧饭的情景。
土灶的火坑内,塞满了稻草,等到了锅子火烫起来了,洒上了凉油,等油冒烟了,他将菜倒入了锅子之内。
“呲”的一声,菜倒在热油锅子的声音,尤其的好听。
小姜浩在土灶后面一把稻草,再到灶台上一边翻炒菜肴,上下来往几次之后,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就此出锅了。
老祖奶看着端出来的青菜,不断的夸奖着小姜浩,她还用手蘸着口水,擦拭着小姜浩的脸,这脸是越擦越黑了。
原来小姜浩的脸上早已经涂满了锅灰。
姜浩看着土灶,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后他朝着堂屋走去了。
堂屋之中,墙壁之上挂着两幅遗像,一副老祖爷,姜浩从来没有见过;另一张就是老祖奶的,将姜浩从小带到大的老祖奶。
姜浩看着遗像,老祖奶的容颜仍然是那么的慈祥。
一滴泪水流了下来,老祖奶走的时候,姜浩正好在大学里,那时候的姜浩家里非常的穷,妈妈孙琴打电话过来之后,姜浩连一张回家的火车票都买不起。
就这样,姜浩连老祖奶的最后一程,他都没有送到。
姜浩的大学生活,整整四年没有回过家乡,包括春节,只因为一个“穷”字。
祖屋之内,还有几个老物件,老式的织布机,旧时候纺纱用的手摇车,仍然的保存在这间祖屋之内。
“咯吱…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从手摇纺纱车内传了出来。
老祖奶似乎坐在手摇纺纱车的旁边,一边摇着,一边在唱着歌谣:
“咯吱咯吱,纺新纱,纺出新纱织新布,织完新布制新衣,穿着新衣过新年!”
这里的一幕一幕,让姜浩回到了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