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何罪之有。
就因为冲撞了苏侧妃么!
贺北城漫不经心的转着手中的青玉茶杯,半晌没开口。
太子不说话, 底下的人便俯身跪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贺北城才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秦安面前,将他扶起来:“老师请起。”
秦安没有起身, 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请殿下责罚。”
贺北城顿了顿,便收回了手,踱步至秦霜婷面前,居高临下道。
“老师觉得,秦大小姐该请什么罪。”
那声冰冷的秦大小姐让秦安浑身一僵,秦霜婷亦是一惊,将身子俯的更低了些。
南庆重孝道,太子虽一惯清冷疏离,但却很尊敬师长,对秦安这位太傅从来都是敬重礼遇,这还是第一次不顾及秦安的面子。
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至于缘由,秦安心里大约有数,否则他今日便不会如此大动干戈,遂又恭敬道:“小女因私情打探殿下在先,冒犯苏侧妃在后,请殿下责罚。”
他知道太子更在意的是什么,东宫里头没有小事,哪怕只是储君今日穿什么衣裳,那都是大事。
且,将手伸到东宫,是犯了大忌。
查探东宫消息,霜婷没有这个本事,昨日百花节断弦,是太子在警示他。
“此事老臣亦有错,不该心疼小女,不仅未阻止,还暗中助她,请殿下责罚。”
秦霜婷满腔的不甘逐渐转变为惊恐,她终于明白,殿下为何动怒。
太子的消息,不是能任意查探的。
“启禀殿下,是臣女鬼迷心窍,才央求父亲帮助臣女打探殿下百花节出行的服饰,臣女知罪,请殿下责罚。”
贺北城淡淡嗯了声。
等了半晌又道:“没了?”
父女俩闻言皆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秦霜婷又赶紧道:“臣女不该冒犯苏侧妃,臣女知罪。”
贺北城转身,眼里已有不耐:“还有呢。”
秦霜婷一愣,还有,还有什么?
秦安亦是一惊,抬头看了眼太子负手而立的背影,隐隐明白了什么,侧头瞪向秦霜婷:“你还做了什么,赶紧如实道来!”
他恐怕估算错了,殿下动怒还另有缘由!
秦霜婷有些无措,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曾犯下的罪早已被识破,只无辜道:“殿下,臣女没有……”
见秦霜婷还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贺北城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转身盯着秦霜婷,冷声念了一个名字:“苏梓芸。”
秦霜婷一顿,浑身霎时泛起一股凉意。
殿下是知道那件事了!
不,不可能,殿下怎么可能知道!
当苏梨携苏梓芸回京的消息传来时,她便知道她的计划落空了,但她一直不知苏梓芸到底是如何遇上苏梨,又是如何获救的。
可尽管如此,殿下也没有证据证明这事是她做的!
“臣……臣女不知殿下何意。”
此事事关重大,她绝不能认!
贺北城料到她不会轻易认罪,但他也不耐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若不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你此刻已经下狱了。”
秦安被下狱二字惊的失声:“殿下?”
而后他又猛地看向秦霜婷,面色涨得通红:“孽女,你到底做了什么!”
秦霜婷身子颤了颤,殿下当真知道了,不,此事她根本没沾手,殿下不可能有证据。
然,太子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犹如掉入冰窖。
“以一己之利,谋害朝廷贵女,毁人清白,这就是贵女之首的的典范?”
心里那点侥倖彻底消散,殿下从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已说出口,那手中一定是有铁证。
秦霜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面无血色。
秦安则是惊的半晌没回过神。
贺北城见秦安确实不像知情的,心里松了口气,其他的事他或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老师用了这种害人的手段,他会很失望。
“因苏二小姐遇上阿梨,并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且尚书府碍于孤的面子,才没有深究此事,但这并不代表始作俑者可以高枕无忧。”
贺北城淡淡道。
秦安能做太子的老师,绝不会是愚笨的,前几日京中盛传苏侧妃与苏梓芸一见如故,将人留在普安寺手谈一夜,而如今再结合殿下所说,他哪里还能想不明白。
“孽女!”
秦太傅胸腔微微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尚书府已不打算追究,此事便不必再提,但此等害人之心,却让孤甚是心寒。”
贺北城漫不经心道:“佛家普度众生,或能洗涤心灵,养气清心。”
秦安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重重磕了一头:“臣领旨,谢殿下大恩。”
贺北城瞥了眼瘫软在地的秦霜婷,皱了皱眉,出殿前撂下一句:“三月后,再回来吧。”
秦安忙又道:“谢殿下。”
太子走后,秦安才狠狠瞪向秦霜婷,强忍了许久,才挤出两个字:“回府!”
秦霜婷一声不吭的起身,跟在秦安身后出了东宫。
她知道,这般处置已是极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