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城刚踏出大门,外头随侍在车辇旁的宫人便跪下行礼。
听那声音,起码有几十人。
唐娇娇将头埋在贺北城的肩膀,决定死不抬头,只要她不觉得丢人,丢人的就是别人。
而她不知,她无意识亲昵的举动让太子眉眼中的笑意再也掩饰不住。
别人不知,只当是苏侧妃恩宠正浓,可宋峤臧山却是神色复杂。
尤其是臧山。
苏侧妃受伤后,殿下的反应过于强烈,他很确定,那不是作戏。
而殿下刚刚发自内心的愉悦,是他这十年来,头一次见到。
心间被浓浓的怪异围绕,但一时却又找不到出口,臧山只得暂且压下。
车辇与马车不同,没有遮挡的车帘,四周皆是琉璃垂挂,最前头一块玉牌上,挂着东宫二字。
进了车辇,贺北城没有让唐娇娇下来的意思,他们此刻的姿势,用亲密无间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唐娇娇突然想起,他们初次相见时,她也是这般挂在他的身上,不过不同的是,那次是她主动的,贺北城嫌弃得很,而这次好像,是贺北城主动的?
唐娇娇从贺北城的脖颈间微微抬起头,偷偷打量了一番,顿时吓了一大跳。
十六人抬的车辇,庄重而又威严,随行的宫人大约有二十人,皆是着一丝不苟的宫装,前后还有侍卫护送,加起来得上百人。
这就是东宫储君的架势。
“我……可以下来坐着。”唐娇娇喃喃道。
所以她刚刚就是在上百人面前,被贺北城以那样的姿势抱了出来……
丢人丢大了!
耳边传来姑娘轻柔的声音,还带着温热的气息,怀里的人还不安分,贺北城眼神一暗,搂着她腰间的手又紧了几分。
“别乱动。”
唐娇娇尝试从他身上爬下来的动作一僵,她有乱动吗,并没有。
她只是想下来坐着。
“外头不比宫里平稳,车辇偶尔会晃动,若不小心碰着你背上的伤,你便只能回宫了。”
唐娇娇:”……”
她默默的搂紧他的脖颈。
都出了门岂有再回去道理,反正丢人都丢到一半了,再多丢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见人一如既往的乖顺,贺北城无声的勾了勾唇。
又过了好一会儿,唐娇娇还是忍不住轻声道:“贺北城,你不是不喜欢与旁人亲近么。”
为了作戏要牺牲这么大?
贺北城抬眸,心道:可你不是旁人,是我的妻子啊。
所以,他们亲近是理所当然的。
自她还是个奶娃娃起,母后便告诉他,那是他未来的妻子,他要护她,疼她,爱她。
他很听话,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可谁知还是将她弄丢了十年。
“你与孤亲近的还少么。”
唐娇娇眨眨眼:“嗯?”
仔细想来,好像确实不少,初次见面,她刚醒来就滚到他的怀里了。
后来,抱抱她,拉拉小手什么的,都有好几次了。
“所以,你这臭毛病被我治好了?”唐娇娇得出一个结论。
贺北城沉默。
“对了,听说那天你哭了,贺北城,你这戏演的挺好的呀。”
唐娇娇凑近他耳边,小声道。
耳边再次传来一阵酥麻,贺北城身子微僵,好半晌才压下心底的燥意,微微侧过头道:“你听错了。”
唐娇娇一愣,调整了下姿势:“是吗,可是好多人都听见了啊,宋世子还差点踹……”
“阿梨。”贺北城沉声打断她。
唐娇娇:“啊?”
“别乱动。”
唐娇娇反驳:“我就是腿麻了,换个……”
话突地顿住。
她感觉到了大腿上突然出现了一块硬物,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很明白那玩意儿是什么。
“你……”
唐娇娇的脸霎时便红的发热,身体死死僵住,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空气骤然静默下来,周围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紧张,好一会儿,唐娇娇红着脸才理直气壮的道:“你不是不近女色么,怎么会!”
后头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又沉默了半晌,她才听他道:“孤是男人。”
对自己认定的妻子有欲望,是人之常情。
唐娇娇闭上嘴,将头埋在贺北城的脖颈,再也没出声。
该死的贺妖精,怎么这么诱人啊!
一路再也无话,好在路程并不长,与往年一样,百花节在祈福桥举行。
祈福桥,因‘花神’向上苍祈福而得名,中间有一条弯弯的小河,中间搭了一块圆台,是各位贵女比赛的地方,旁边便是阁楼雅间。
历届的百花节大多是由皇子主持,亦或是朝中重臣,而今年,则是太子殿下。
因是由太子主持,自有詹事府出面举办,而六部则协助,太子只需当日到场即可。
早有旨意下达,太子会携侧妃一同驾临,是以,在太子的位置下方,摆放了一张软椅。
苏侧妃在青平街遇刺的消息已有不少知晓,原以为今日是无法前来了,可负责布置现场的官员却一直没收到消息,权衡之下,便在软椅上又加了软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