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这衣裳有些不妥。”
若不是这身玄衣,他也不会猜测黑狐有不义之心。
黑狐不甚在意的哼了声:“你说过几次了。”
陆渟嘆了口气:“南庆以黑为尊,只有天子皇后与几位殿下可着黑...”
“行了,瞧你年纪轻轻,怎么跟个老头子一样啰嗦。”
黑狐不耐的打断他:“那孩子知道我死了,可能会来扒我的坟,他犯起浑来就是个小疯子,你得把人看好了,要是他敢跑就打断他的腿。”
话落,陆渟只觉眼前人影一晃,那玄色身影已不知去向。
陆渟:“...”
他觉得他要真敢打断那孩子的腿,他的腿估计也保不住了。
陆渟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县衙里的孩子,忙疾步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
他去看看小疯子长什么样。
此时的京城,正乌云压顶。
城防司的人自两日前不知何故离京后,至今未能回来,而几处城门皆已关闭,城墙上换了一些面生的面孔严防死守。
府衙大门紧闭,没人能窥见里头发生了什么,只路过时,隐约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而几处正街上每隔不远就有带刀的士兵巡视,不是城防司的人,亦不是京兆府的,陌生冰冷的脸上都带着生人勿近的杀气。
百姓似是也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纷纷藏在屋内不敢出行。
本该热闹繁华的街道,安静的不像话。
第105章 自五日前,宫中突……
自五日前, 宫中突然传来天子病重的消息,已罢朝至今。
整个皇宫被一股低沉之气笼罩, 轮班值守的侍卫在早几日就换成了陌生的面孔,原本随处可见的太监宫女也不见走动,带着血腥味的冷寂为这座庄严巍峨的宫殿添了几分肃杀和阴霾。
挽云宫内,卫高唇角挂着一缕鲜血,脸色阴沉的将天子护在身后。
陈弗亦立在天子身侧,呈保护之势。
与三人对立的, 是赵贵妃,二皇子贺堇宸,还有太傅秦安。
“父皇,您何必非要逼儿臣呢, 如今宫里宫外皆被儿臣掌控, 您就写下传位诏书, 颐养天年有何不好。”
贺堇宸话里话外皆是威胁,天子被困挽云宫这几日, 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几回了。
天子看着贺堇宸, 眼里已没有了刚中计被困于此的怒火, 只有心底数不尽的失落。
还有悔恨。
该说的, 该骂的, 这几日他已经宣洩够了,如今却是一个字也懒得应。
见天子不语, 贺堇宸的眼神微紧,有杀意一闪而逝。
赵贵妃瞥了天子一眼,她内心的愧疚在这几日的僵持中已消磨殆尽。
京城都知她赵贵妃得天子盛宠,甚至越过了与天子少年夫妻的中宫皇后,在几天之前, 就连她也这么认为。
可那日,天子在最危急神志不清的时刻,却还记着将卫高遣到玉坤宫!
呵...为了那个女人,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自己的性命,那一刻她才知道,她赵贵妃宠冠后宫就是一个笑话。
而没过多久,皇后又将卫高遣至她的挽云宫保护天子,这夫妻二人在她面前上演了好一出情深似海,不离不弃,这回,就连她赵夙云都成了一个笑话!
一想到那个女人,赵贵妃就恨得牙痒痒。
若不是前有卫高,后有宋峤云眠护着,她早已死了千百遍!
“卫高已受伤,禁军没了一大半,外头却还有高手几十,兵力几万,皇上就算不立诏书,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赵贵妃冷着脸道。
这几日,她低声下气求过,也如往常一般耍过小性子,连眼睛都哭肿了一圈,可素来见不得她眼泪的男人,这一次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过她。
果然,帝王多薄情。
“想要皇位,杀了朕便是。”
天子冷哼了一声,淡淡道。
赵贵妃闻言怒从心来:“看来皇上倒是一点也不顾及宸儿了,南庆重孝道,皇上却逼宸儿弒父,若背上这样一道罪名,宸儿该如何去堵悠悠众口!”
“逼宫都做了,添一桩弒父又有何妨。”
天子说完便闭上眼,似是不打算再开口。
被困挽云宫的这几日,天子整个人似是老了十几岁,不知是打击太大,还是悔恨太浓。
赵贵妃气的咬牙切齿,但到底也不敢真的让贺堇宸弒父。
逼宫之事只有宫里的人清楚,事成之后随便找个幌子便能平息事态,可若弒君篡位,拿不出传位诏书与传国玉玺,贺堇宸就算坐上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但百官不服,恐还要遭天下人唾弃!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明明已经掌控全局,却始终未能事成的缘由。
当日他们动手后,便立刻搜了御书房,可还是晚了一步,传国玉玺失踪,到现在几日过去都未见其半点线索!
知道传国玉玺在何处的人,只有天子。
所以,无论如何,天子现在都必须要活着!
秦安与赵贵妃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起身走出大殿,贺堇宸紧随其后。
殿门被重重关上,外头守着几十高手与万人大军,天子就这般被软禁在殿内。
卫高与秦安召来的高手几番过招,如今已是身受重伤,不可能带着天子闯出去,二皇子亦不敢弒君,双方就此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