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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不出来,臧山,你告诉他。”贺北城将手拢在袖子里,身体因酒力微微偏了重心,半靠在宋峤身上,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懒。

臧山领命:“是。”

在行军途中,他便快马加鞭去了安平县,又悄无声息率先回到京城。

目的便是调查此事。

“当年罗夫人身怀六甲,临盆之际稳婆与大夫却被拦在了路上,导致罗夫人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江大将军亲眼所见,是江府柳姨娘拦住了稳婆与大夫,只是江大将军当时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哪怕是亲眼所见,他的生父依然不肯信他,罗夫人下葬后,柳姨娘便想斩草除根,是以,寻了个偷窃的罪名,对江大将军下了死手。”

“彼时,江大人刚任职安平县九品县令,而柳氏恰是安平县首富,罗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但当时家道已没落,是以,江大人在嫡长子与柳氏之间选择了柳氏,对此事不闻不问,放任柳氏残害自己的嫡长子!”

“江大将军彼时才九岁,拖着一身伤在家中老管家的帮助下逃出江府,且在江府大门上留下了断绝父子关系的血书。”

“之后,江大人便对外宣称嫡长子德行不端,回了罗家,权当没有了这个儿子!”

“而后江大人在进京述职前,无意中得知江大将军从了军,且已是一个小统领,是以,便多了一个心思,任职京官后,便对外宣称有一个嫡长子江澈从了军。”

“再后来江大将军的名字愈发响亮,成了殿下的左膀右臂,随着殿下征战北周,江大人便恨不得让京城所有人都知晓,江澈是江大人的嫡长子!”

说到这里,后面的事众所周知,无须再多言。

臧山在外是随了主子的冰冷如霜,多年前的真相叫他说来,更显苍凉凄楚。

众人不约而同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不得,他们都知江澈是江沣的嫡长子,却从未见过。

原来,背后竟还有此骇人听闻的缘由。

同时,也对江沣嗤之以鼻。

当年对自己九岁的儿子不闻不问,恨不得其死在外面,如今少年一身军功,荣华而归,倒想着去攀附了。

真真是可笑。

江沣此时整个人已瘫软在地,心里满是绝望,这件事他已在安平县封了口,怎么还会被翻出来!

贺北城眼里已有倦意,不耐的瞥了宋峤一眼:“快点处理!”

宋峤:……

不是殿下来为江大将军做主的么,怎么变成他来处理了?

宋峤看了眼江沣,顿时悟了。

殿下是嫌弃人长得丑,不愿多言。

宋峤是太子的心腹,揣摩主子心思这事向来十拿九稳。

他清了清嗓子道:“柳姨娘害死江大将军母亲罗氏在先,又对江大将军赶尽杀绝在后,此事已然不是家事,宋某明日便替江大将军写状纸送入京兆尹。”

江沣此时已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京官后院出了这般大的丑事,且还闹到了京兆尹,他的乌纱帽定然不保。

如今,只有向江澈认错,让他念在父子情分上放他一马,碍于孝道,或有一线生机。

只是还不等他去向江澈认错,便听太子道:“江澈的命是孤救的,他的人自然也是孤的,若谁对此事有异议,尽可来寻孤。”

江沣一滞,殿下这是要将江澈护的滴水不漏。

绝不会让他沾上不孝二字。

“还有,他已无双亲长辈,婚事……便由孤代劳。”贺北城瞥了眼众人徐徐道:“你们,谁想与江澈结亲,来同孤议!”

“若谁再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孤绝不轻饶!”

贺北城的目光停在王玄身上,意有所指。

王玄当即吓得砰的一声跪下,不打自招。

然太子根本没有看他一眼,而是伸手指了指卓烽:“卓烽家里只有一位老太太,以免老人家被人矇骗,卓烽的婚事亦由孤做主。”

众人大骇,此时哪还能不明白太子是在护短,当即跪下齐齐道:“尊令。”

而一旁刚至的太傅,却拱手劝道:“殿下政务繁忙,岂能为此事分心。”

贺北城转身颔首:“老师。”

众臣期望的看向太傅,这事若由太子做主,他们谁还敢求。

光想想要去与太子提亲,就觉得不可思议。

然太傅还没开口,便听贺北城继续道:“孤不是有个侧妃么,你们与孤的侧妃议。”

太傅一顿,后退一步闭了嘴。

众臣先是一愣,而后又稍微舒了口气,听闻侧妃只是个小姑娘,想来应是好说话的。

然,就在此时,见太子揣着手低喃一句:“长得丑的就别来了。”

众臣:……

他们是被殿下嫌弃了?

宋峤臧山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对太傅一拜:“太傅大人,殿下醉了酒,奴才先带殿下回东宫。”

太傅面色不变,微微颔首。

“免得吓人。”太子又接了句。

宋峤心一横,给臧山使了个眼色,臧山上前一把将太子抱起,飞快前往东宫。

众臣一阵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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