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辈子……我……我没机会再向你……”
“唔……”
红色的血如柱泳出,后头的话也随着鲜血隐去。
秦无隐再无法多说一个字,一开口便是刺目的红色。
最后,他只能虚弱的看着宋长风,似乎是想在临死前再多看几眼,又似是在倔强的坚持着什么。
那一瞬间,仿若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候,大概谁也没想到他们会走到今日这般结局。
少年时的感情是炙热且纯粹的,同窗几载,两人朝夕相处,本是相谈甚欢的知己,就算最后背道而驰,有些默契仍旧不可磨灭。
对视良久,宋长风终是垂眸,轻轻吐出一个字。
“可。”
秦无隐微微怔住,而后粲然一笑。
可。
代表他原谅了他。
如此,他也算能瞑目了。
长风啊,还是如往昔一般,心软良善。
秦无隐笑看着宋长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开口。
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秦无隐最后一点意识逐渐消失,双眼也随之缓缓阖上,闭上眼后唇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秦无隐的手始终没有伸出去。
他知道他讨厌他离他太近,所以哪怕在最危险的时刻他也记得要离他远些。
宋长风安静的看着倒在地上已无生机的人,心里没有快感,好像亦没有太多难过。
他听懂了他未能出口的话。
对不起。
祝福你。
不知过了多久,宋长风缓缓起身,面无表情的朝一旁赶来的九尾淡淡道。
“拖去埋了吧。”
九尾眉头微凝,迟疑一瞬才沉声应下。
“是。”
贪污赈灾银粮,私设铸银地,谋杀太子妃,算下来,这每桩罪秦无隐都不可能逃得过。
若要按罪论处,不是凌迟就是砍头。
如今救了世子一命,倒也能保个全尸。
宋长风看向秦无隐的心腹,格外平静的道:“你若不愿自裁,本世子带你回京凌迟。”
秦无隐的心腹看向宋长风,双眼皆是恨意。
“公子若不是为了救你,何至于……”
“你是觉得他所犯之罪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
宋长风不耐的打断他。
秦无隐的心腹面色一僵,半晌后颓废的闭上眼。
他们输了。
败者为寇,不论哪一样处置,都不会比现在轻松。
他最后看了眼被九尾拖走的秦无隐,将剑横在脖颈,狠狠划下。
公子死在他的手上,他该主动去赎罪。
若有来世,只愿公子不再姓秦。
亦没有一个如秦安一般的父亲。
那样,公子的双手便是干干净净的。
唐娇娇看了宋长风一眼,见他面色如常才朝江澈道。
“新阳军投降者不杀,其余诸事劳烦将军处置。”
江澈忙抱拳,恭敬道:“微臣领命。”
眼看就要近黄昏,粮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唐娇娇一行人休整片刻便继续赶路。
周望有幸没有死在这一场战事里,但却受了不小的伤,被永安军护着一道回了白玉县。
贺北妱立在城墙上遥遥望着官道,陆渟陪在她身侧。
“殿下,天已经黑透了,太子妃殿下今日应当赶不到,殿下还是先回去吧。”
贺北妱顿了片刻才淡淡嗯了声。
迟些赶到无妨,只要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好。
正在公主要转身离去时,突见前方有火把闪烁。
越来越多。
贺北妱眼睛一亮:“是阿娇来了!”
陆渟面上也是一喜,太子妃来了,白玉县就有救了!
车队逐渐靠近城墙。
最前方马背上的那个人影格外显眼。
贺北妱微微松了口气,还不待折身迎上去,便见那人刚好抬头。
目光相对一瞬,公主率先转头。
臧山目送公主下了城墙才挪开视线,看到紧随公主的陆渟后,他的眼神蓦地沉了下来。
握着缰绳的手指隐隐泛白,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压下心头的妒火。
唐娇娇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瞧着精神似是极差。
路山跟在一侧,紧紧的护着她。
临到城门时,公主已经下了城墙迎了上来。
“皇嫂。”
贺北妱穿过臧山奔向唐娇娇。
唐娇娇见她满脸忧色,遂朝她安抚一笑。
“粮食,我们带回来了。”
贺北妱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放松,便见马背上的人直直倒了下来。
“阿娇!”
情急之下,那声‘阿娇’脱口而出。
“太子妃殿下!”
“娇娇!”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唐娇娇却只觉得那声‘阿娇’格外清晰。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人这般唤过她。
可她却觉得,好熟悉。
好似有人曾唤过千遍万遍。
“阿娇,你这首曲子作的真好。”
“阿娇,你跳舞真好看,教教我好不好。”
“阿娇,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伤了肩膀,御医说伤口太深会留疤,呜呜都怪我,我也把肩膀弄伤,陪你一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