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目相望,半晌无话。
唐娇娇咬牙切齿,直直盯着路山。
贺北城眼里的冷意更甚。
面对小夫妻两无声的质问,路山眸光微闪, 清咳了声,指了指屋内:“这里不方便说话,换个地儿。”
寨子里留了原本就在此处的土匪,并不能完全信任,几人默默的寻了处清静的地儿,云眠九尾立在不远处守着,银川亦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见了为师不高兴?”
路山虽然有些心虚,但架子拿的十足。
贺北城垂眸,还未开口,便见唐娇娇上前几步颔首行礼,语气格外平静:“师父。”
路山抬手将人扶起来,眯着双眼甚是欣慰道:“啧啧啧,几月不见,娇娇出落的愈发动人了,要让你师娘见着,定乐的合不拢嘴。”
云眠九尾同时一震,眉头微蹙。
他不是说……他是太子殿下的师傅么。
这怎么就成了太子妃殿下的师父?
银川对此事是知情的,是以面上并无波澜,但……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太子,果然见太子沉了脸。
贺北城眸光幽暗
他的师傅可从来没告诉他,还有位师娘。
唐娇娇哀怨的望着路山,半晌才幽幽道:“师父的鬍子怎么短了。”
路山一滞,瞪着她哼了声:“你这丫头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写信告状,你师娘能气的把鬍子给为师剪了么!”
唐娇娇闷闷哦了声:“就只剪了鬍子啊。”
语气颇有几分遗憾。
路山:“……”
“怎么,这还不够!”
“你知不知道,这鬍子为师留了多久!”
唐娇娇瘪瘪嘴,偏过头不理他。
见人真跟他生了气,路山眸光一闪,靠近唐娇娇小声道:“还揪了耳朵,跪了一个时辰呢。”
“怎么样,娇娇消气了吗。”
唐娇娇眨眨眼,语气淡然:“师父被罚跪不是常事么。”
路山:“……”
他快速在四周扫了一眼,皱眉道:“小声点,为师不要面子的啊。”
唐娇娇再次偏过头,哼了声。
一声不吭把她丢给贺北城,什么也不告诉她,要不是查到唐府卷宗,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知道父亲的身份后,她便明白,当初她哪有那么巧合的被贺北城捡回去,分明就是师父故意把她送到贺北城跟前的!
要不是贺北城那时恰好需要一个挡箭牌,把她带了回去,说不定她都要被狼给叼走了!
“好啦,娇娇不生气了。”路山跟着转到另一边,温声哄着:“师父错了还不行嘛。”
唐娇娇依旧瘪着嘴。
“这很多事情呢,自己去发现与为师说与你是不一样的,而且,真相嘛都讲究一个时机,时机到了,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你看现在,不就很好?”
路山一本正经的掰扯:“若是娇娇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没有后头那些感动啊,惊喜啊什么的,况且,一无所知时体会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所以为师也是用心良苦的。”
贺北城蓦地看向唐娇娇。
她知道她的身份了!
唐娇娇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的师父胡扯。
等人掰扯完了,才凉凉道:“那么换颜丹的解药呢?”
路山更理智气壮了:“那不是怕他认不出娇娇吗,谁能想到他那么聪明,空与才一提点,他就认出来了。”
唐娇娇:“……”
空与。
所以,贺北城是在普安寺后认出她的。
她突然想起受伤醒来后,如宛说过太子殿下为她哭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宋长风在,他故意作戏,现在想来才觉不对。
他根本无须在宋长风面前作戏。
而且,也是在那之后,他看她的眼神才发生了变化。
那么他是如何认出她的。
唐娇娇抿了抿唇,回头看向贺北城。
她还没告诉他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有意要瞒着他,而是她很多次想开口,都不知该如何说起。
所以,他会生气吗。
两人目光相对,久久无话。
可唐娇娇却觉得,这一刻无声似有声。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满满的温柔,没有一丝丝不虞,亦没有责怪。
就好像失散多年的有情人,终于再次重逢,那似是与生俱来的默契与心意相通,让他们之间的情意愈浓。
只要他们在一起,又何须去计较那些无伤大雅的善意隐瞒。
最后,两人都弯了唇角。
温柔而又缠绵。
“你肩上的伤疤,是幼时救妱妱留下的。”
贺北城温声解了她的疑惑。
唐娇娇一愣,那天她被潇香的人刺杀,贺北城赶到时,剑刚好划破了她肩上的衣裳,所以,他是在那时看到了她肩上的伤疤。
她还记得,昏迷前有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昏昏沉沉间,她以为是下雨了。
原来,那是他的泪。
“李清莹动手那天,我拿到了唐府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