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面带红晕,语气娇憨,一瞧便知,是喝醉了。
贺北城揉了揉眉心,召来贴身侍卫臧山:“送公主回她的亭子。”
臧山目不斜视,俊郎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是。”
贺北妱这才看向臧山,而后轻笑,声音如银铃般清脆:“山山回来了啊。”
臧山垂着头,一板一眼回道:“卑职酉时刚回。”
贺北妱盯着他瞧了半晌,而后不满的哼了声:“无趣。”
要不是她见过这个木讷的侍卫在皇兄面前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她还真以为他就是这般的冰冷的性子。
“宋峤,你送本宫回去!”
宋峤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不想这把火还是烧到了自己身上,他瞟了眼贺北城,见他默许,才恭敬道:“是。”
贺北妱走时,还对臧山哼了声。
贺北城有些讶异:“你怎么惹她了。”
臧山一脸无辜:“卑职刚回来,才见到公主殿下。”
恰此时,贺北城余光瞥到江澈的亭子里多了几个人,他眉心微蹙,淡淡嗯了声,没再去细想。
很快,宋峤去而复返。
贺北城朝他示意:“去查查,怎么回事。”
宋峤侧身看向江澈的亭子,而后微微一怔,忙又折身而去。
不多时,宋峤便回来了,面色复杂,一言难尽。
事情的起因是在正武宫门。
江澈作为此次收复北周的重要将领,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已于昨日同卓烽一道被天子册封为骠骑大将军,这也是南庆立国以来,第一次朝堂上出现两位骠骑大将军。
军令一分为二,两人一人一半,共同执掌大军,重大决策则要经太子殿下首肯。
朝堂文武向来不合,文官嫌弃五官性子粗野,蛮横无理,五官嫌弃文官恪守成规,板正无趣。
但此次武官风头正盛,且天子对两位骠骑大将军寄予厚望,且爱护有加,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眼下绝不能得罪功臣。
不仅不能得罪,还得百般讨好,而最直接了当的方式,便是联姻。
江澈未及弱冠,正值年少,五官俊郎,英俊潇洒,且年纪轻轻便已位高权重,自是引来了不少觊觎。
而卓烽虽未婚配,但已二十有六,且论起家世远不及江澈,江澈乃江家嫡子,江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江家家主却在朝堂领了个礼部员外郎的职位,而卓烽虽是京城本土人,但祖上并无官员,家中双亲已故,只剩一个老太太相依为命。
两厢对比,显然江澈更为吃香。
昨日望天台结束后,江家家主江沣足足在书房会了几个时辰的贵客。
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何曾受过这般荣宠,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但他还算聪明,知道江澈如今是块香饽饽,并未急急应承任何一方的婚事。
各家也都晓得,这事不仅讲个缘分,也讲捷足先登,是以,都明里暗里开始筹备计策。
可谁也没想到,竟有人敢在正武门前光明正大的使阴招。
一切发生的太快,手段也很低劣粗俗,但极其管用。
此次庆功宴,众臣与家眷皆是从正武宫门而入。
是以,路边停了辆马车,也未引人疑心。
恰巧就在江澈路过那辆马车时,一位小姐钻出马车时似是歪了脚,惊呼一声直直朝他扑去,电光火石间,江澈将人救下,同时,也在众目睽睽下与这位小姐有了肌肤之亲。
虽然只是楼了腰,但碰过人家小姐是事实。
紧接着,马车里便钻出来一位夫人,和颜悦色的问起江澈家世,又说自家姑娘没了清白,要以身相许。
江澈在边关粗野惯了,哪经得住这阵仗,当下耳朵脖子红了一片,最后眼看都要被逼着合生辰八字了,才被赶来的卓烽强行带走了。
但此事,断然不会完。
这不,人家都追到江澈的小亭子里去了。
贺北城理清了来龙去脉,气笑了。
“孤的人岂是谁都能算计的。”
若江澈有意他倒不在意,可江澈脸都皱成那样了,显然是不满意的。
“什么身份。”
宋峤恭敬回道:“礼部侍郎王玄的妾室于氏与其庶女王嫣然。”
贺北城扫向众臣中一个眼里闪着精光很是圆润的官员,勾了勾唇。
王玄,很好。
“殿下,此事许多人都瞧见了,王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宋峤看了眼带着娇羞的王嫣然回到座位的于氏,轻声道。
果然,只见于氏正满面红光的朝王玄说着什么,王玄似在挣扎,而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看向高位的天子。
南庆将女儿家的清白看的极其重要,不论江澈是被算计,还是只简单的顺手救人,他碰了人家小姐就是事实,一旦启奏天子,这桩婚事便跑不掉了。
贺北城眼神一凛,先王玄一步起身,朝天子的方向恭敬一拜。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王玄正要起身的动作顿住,宴会也因皇帝抬手示意,歌舞骤停。
众人齐齐望向八角亭。
“哦?城儿有何事相求。”皇帝眯起眼,声音温和慈爱。
贺北城面容平静,说出的话却震惊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