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商量大事的几人并没有察觉到罗寅来过。
听说今晚就要去洗劫村庄,还要杀了何湘云,六子连忙道。
“大当家,能不能让我也去?”他要立刻亲手报仇,就算暂时不能杀何湘云,羞辱她一顿、把那只该死的鸡杀了也行。
“当然可以,算上你一个。”
怎么办?
罗寅焦急的在屋里走动。
虽然他不喜欢何湘云,可上次见面时,罗扇看起来分明很开心,过的似乎也不错。
即便他不认为何湘云有那么好心,想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过的更好,也没到把何湘云杀了的程度。
更何况他们还要把小妹卖去花楼、把大哥的手砍掉,没了手大哥还怎么科举!
此刻的罗寅只觉得这里就是个狼窝,这些人已经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也不想再待下去。
必须下山通风报信!
可大当家也说了,做这些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他们绝对不会这时候让他下山的。
罗寅不懂,他现在连何湘云都打不过,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他。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就在这时,六子捂住肚子。
“哎呦,我好像闹肚子了!”
如此往厕所跑了几趟,还有人调侃他是不是眼睛瞎了,胃也串了个洞,连食物都存不住了。
六子跟那些人笑骂几句,就回屋躺着去了,没再出来。
其实这是二当家告诉他这么做的,免得罗寅起疑心。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捂着肚子说肚子疼,都是今晚上被选出来要去洗劫村子的。
罗寅灵光一闪,也跟着往厕所跑。
听说罗寅也闹肚子了,大当家龙哥一脸疑惑。
“难不成今儿做的饭真的会让人闹肚子?”
算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吃了,顺便让人再去问问半夜要去“干活”的人,他们到底是真拉肚子还是假拉肚子,去不了就换人!
罗寅跑了几天,就假装虚软着腿出来,说拉的全身没力气,要去屋里躺着。
之后再没出来。
大当家让人来看过一次,见他确实在被窝里躺着似乎睡着了。
等人走后,罗寅立刻醒了过来,把枕头塞进被子里做出有人在睡觉的样子,扒着窗户见左右没人,从窗户翻出去,往山下跑。
即便是最有经验的猎户,晚上也尽量不在山上过夜,就算要过夜,也要点燃一大堆火把,许多凶猛的动物都怕火。
罗寅哪里敢点火把,平时在白天熟悉的树林也都影影绰绰的,路本就窄小,一个不留神说不定都会走错。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罗寅跌跌撞撞摔了好几跤总算下了山,他感觉手肘处和膝盖火辣辣的疼,肯定摔破了。
但是顾不得这个,连忙往东关村的方向跑。
而罗寅刚出龙虎山寨不久,四十个人也出发了。
村庄里都是些老弱妇孺,就算有青壮男子,也不会武功,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堪一击,所以龙哥虎哥都没去,只让一个平时他们最信任、武功也不错的人带队。
吃过晚饭,谢宴等人就回去了,罗锦堂躲在房间里努力用功读书,可头脑里全是那部还没有写完的话本。
明明知道就算想看也看不着,因为后头的还没出,依旧无法集中注意力。
罗扇则在背《三字经》,她要努力赚零花钱!
何湘云则在计算两个人的零花钱账簿,算好后明天就可以发给他们了。
只是……
她摸着心口,总觉得今天有些心悸,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东关村一片漆黑,大多数人家舍不得点油灯,睡的格外早,偶有几户人家房里还亮着灯,但灯光昏暗,又有围墙遮挡,外面基本看不出来。
罗寅在村口手扶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胡乱用袖子擦了把汗水。
他混沌的脑子突然想起来,那人说他们家已经被放火烧了,那何湘云等人还会在村子吗?
他觉得应该会,摆摊回来时间晚了,想回县城城门也关了,根本进不去,要么就像之前重建房屋似的,直接搭个床以天为被的睡,要么就去别人家里借住。
要不然龙虎山寨那些人不是白来了吗?
罗寅还没有歇过来,从喉咙到肺部都在疼,每呼吸一下,都像用粗糙的砂纸打磨。
但他还是又跑了起来。
本想先回家碰碰运气,可是他看到了什么?
自己家完好无损,而且新盖的竹屋很是漂亮,隔壁孙家却被烧成了残垣断壁。
罗寅满脑袋问号,山寨的人烧错了?他们不应该会犯这种错误吧?
可是时间已经不能让他细想,连忙敲了敲竹门,大喊。
“大哥,阿玉,快点开门,我是阿银啊!”
罗寅回来了?
何湘云心里突突跳了几下,觉得自己的预感要成真了。
她打开门,只见罗锦堂和罗扇都走了出来,她去开了门。
“大……怎么是你?”但他来不及计较乱七八糟的,“快跑!山寨的人下山来了,他们要屠了咱们村子,还要抓你们!”
院子里点着盏灯笼,三人都看到了罗寅的灰头土脸。
“什么抓我们?你不是坚信你们是绿林好汉、只做劫富济贫的事情吗?村子里就算有人富裕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顶多搞点偷鸡摸狗的事。”
何湘云的反问让罗寅羞愧不已,可是他才不要低声下气的跟她认错。
“反正话我带到了,你不怕死就留在这吧,大哥小妹,你们跟我走!”他只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行了。
他这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的样子让何湘云笑了声。
年轻人,气性还挺大。
做错了连好好认错都做不到吗。
“你带他们走,去哪儿?县城进不去,随便找地方躲起来吗,然后看着整个东关村被烧杀抢掠?”
罗寅咬着唇,这当然不是他想看到的。
何湘云就知道,此时的他还没有成为书里的反派大佬,要上山当土匪也是把他们错认为绿林好汉,想称雄除恶,甚至内心里还有份正义感在。
都是后来的悲剧、某些人的算计,才扭曲了他们的性格,造成后来的结果。
“行了,算你有心跑那么远来通知,既然都来了,就不能只顾着安全自己逃,忘了你自己要当大侠劫富济贫的吗,谁家大侠是这样做的?”
罗寅的头越来越低,最后不甘心的问了句。
“那你说要怎么做?”
他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正义和勇敢,做话本里和说书人里的大侠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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