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荀彧的话语都大吃一惊,张邈与陈宫都是背叛曹操迎奉吕布进入兖州的罪魁祸首,而且张邈在众人看来更加罪恶,因为曹操可是真心待张邈为朋友,东征徐州还以家人托付,这种信任却换来的是张邈的背叛,荀彧居然还提议放了张邈,众人都不知道荀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段萍听到荀彧的话也感到奇怪,但是看到曹操脸上转瞬即逝的笑容,段萍知道荀彧刚刚的话语又说到曹操的心坎里去了,或者换句话说,应该是荀彧把曹操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代为说了出来。
曹操一脸平静地制止众人议论,看着荀彧问道:“文若,这张邈张超两兄弟为什么处罚截然不同呢?”
荀彧听到曹操的问题微微笑了笑说道:“曹公,张超此人与曹公并无交情,况且老太爷之死张超难脱干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让张超偿命,法理情理都说的过去。至于张邈嘛,主公认为张邈会不会跟老太爷的死有关系呢?”
曹操正准备回答,这时典韦抢先说道:“主公,张邈对于张超暗杀曹老太爷一事事前绝对不知情,典韦敢用性命担保。”
“诶,典韦何必如此,孤相信,孤相信。”
曹操看到典韦跪在地上,面色凝重,连忙安慰典韦,典韦这才缓缓起身,曹操看着荀彧缓缓说道:“张孟卓,孤与其相交数载,此人为人孤还是相信的。我父亲之死,应该跟张邈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也不大。”
荀彧听到曹操这么说,微微笑了笑说道:“就连主公都这么说,那么张邈又何来必死的理由呢。因此在下以为,不如放了张邈,一来可以让天下人知道,主公并非残忍好杀之人,二来也可以让张邈心甘情愿为主公做事,就算张邈不愿意做事,但是主公也可以凭借不杀张邈,而不费一兵一卒收服整个兖州人心。”
曹操听到荀彧的说法,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曹操恐怕早就笑出声了,段萍看到曹操嘴角微微抽动,仿佛一直在忍耐,将自己心中的喜悦强压住不让其表现出来。
“老夫以为不可以。”
就在一切都快尘埃落定之时,程昱开口打断道。
众人都看着程昱,程昱比曹操都年长,众人对程昱都十分恭敬,曹操听到程昱的话语一脸惊讶,连忙问道:“仲德公认为文若刚刚所说有何不妥之处?”
程昱上前一步,双手抱拳说道:“主公,文若刚刚所言,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可以彰显主公仁义之心。可是在这件事上,不能如此仁义,要知道张邈张超二人他们是主公部下,却行反叛之举,如果不施以重刑,主公如何御下,那如果以后再有人反叛,凭借与主公交情好,主公不杀,难令众人信服;如果杀,又有张邈前车之鉴,那么主公瞬间丢失仁义之名,天下人恐怕会嘲笑主公。老夫以为,张邈张超二人都该斩。”
程昱说到激动处,作出一个斩杀的动作,曹操很明显被程昱说动,曹操深呼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有马上表态。
“唉,当主公就是这点不好呀,总会有人提出相反的意见,这个时候判断一个主公厉不厉害,就看主公怎么取舍手下的意见,唉,真累。当主公都这样了,那当皇帝不是更累,历史上那些造反相当皇帝的人真是,没有金刚钻还要揽瓷器活。”
段萍这时看到程昱跟荀彧两人意见相左,谁也不能说服谁,曹操也一脸为难的样子心中暗想道。
曹操见两人还在争吵不休,连忙制止道:“好了,文若仲德公,你们二人的想法孤都知道了,这件事我们改日再议,不管怎么样,张邈张超肯定是不会投降的,雍丘我们一定要用武力夺回来。传令下去,三军修整五日,五日后大军开赴雍丘。告诉其他城池,如果想求援雍丘,可以,孤不介意多灭一座城。”
曹操这时一脸肃杀之气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众人明白曹操这个时候可不是在开玩笑,立刻双手抱拳应了曹操,曹操挥手让众人下去,曹操让荀彧段萍跟满宠留下。
曹操带着三人去看望戏謷,路上曹操开口问道:“君泊,刚刚堂上议事,你一直沉默不语,你对张邈张超两人的处罚有什么看法?”
段萍看着曹操的背影,曹操虽然身材矮小,但是这时段萍只感觉曹操背影如同高山,有一种慑人的气势,段萍本来不想说,但是这摄人的气势让段萍不得不说。
段萍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曹公,其实张超这人呢,我没有什么好感,我当时可是差点被他打死,而且众人都知道曹老太爷的死跟他有关,所以他一定要杀,但是张邈呢,说实话,我跟他连面都没有见过,也没任何交情,所以张邈怎么处罚,我也不好开口。”
段萍心想:“行了,你们也不用想这么多,张邈最后也不是死在你们手上,他是被他手下杀死的,但是我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张邈是被他手下杀死的。”
曹操听到段萍这么说,也没有说话,其实眼下这张邈张超两人的处置,张超是很明显的,只有死路一条,只是这张邈很多人意见不同,所以曹操也拿不定主意。
曹操恨不恨张邈,在段萍看来曹操肯定恨,一个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比仇人捅刀子还要来的可恨,段萍相信曹操打心眼里恨张邈,但是这种恨是不是那种食其肉饮其血的恨,那段萍也不知道。
这时荀彧开口道:“曹公,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方法,张超为人看不起曹公,曹公斩杀张超,一来让所有人明白背叛的下场,二来杀人立威。而张邈却不同,让所有人知道,就算背叛,只要不是主动背叛,曹公都还可以网开一面。体现曹公仁义,曹公,乱世之下霸道当行,但是王道亦当行,如果光行霸道,恐怕杀伐过重,寒了天下人的心。”
曹操听到荀彧这么说,不禁回头用余光看了眼荀彧,面无表情又转过头去,众人瞬间安静,只有脚步声可以清楚听到,这时曹操突然问道。
“伯宁,你怎么想?”
满宠听到曹操询问自己,又惊又喜,毕竟此时的满宠只是曹操手下从事,相比于荀彧段萍等人来说,实在是地位较低,满宠一脸恭敬地回答道:“主公,伯宁以为,乱世之下当以重典。”
曹操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来到戏謷的房间门外,敲了敲门,听到答复才推门进去,段萍等人本来只想在门口等着,不过曹操让众人也进去,毕竟戏謷是病人,而戏謷的朋友也就荀彧跟段萍两人,有他们两人,戏謷精神会好点,这是曹操的想法。
四人进入戏謷房间,戏謷看到一个陌生年轻的面孔跟在曹操身后,微微笑着说道:“曹公,这位年轻人是?”
曹操让开身子,让满宠自己介绍,满宠双手抱拳,一脸恭敬地说道:“在下满宠字伯宁,山阳人士,现为曹公麾下从事,拜见戏先生。戏先生身体安康。”
戏謷微微笑了笑说道:“哦,我记得你,君泊的屁股就是你打的。”
一般人听到戏謷这么说恐怕吓得魂都没了,但是没想到满宠一脸镇定,缓缓说道:“法理如此,伯宁依法而行。”
戏謷笑了笑看着曹操说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满伯宁也是一个人才,主公一定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呀。”
曹操听到戏謷这么说,大笑着说道:“孤难道不是人尽其才吗?”
众人都大笑起来,戏謷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戏謷看着曹操问道:“主公今日前来不知所谓何事,主公应该要准备进攻雍丘,攻打张邈张超才对,志才残躯,不敢劳烦主公挂念。”
曹操摆了摆手说道:“志才言重,你是孤的重要谋士,你立功无数,孤不来看望你,那才是可笑至极。孤这次前来,一是看望你,二,孤现在有一难题,文若、君泊以及仲德公等人他们意见不同,而且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孤一时间难以抉择呀。”
戏謷听到曹操这么说,缓缓说道:“主公是对张邈张超的处罚难以抉择吧。”
众人听到戏謷说出曹操心中的疑虑,都大感意外,段萍心想:“这戏謷是足不出户都知道天下事呀,要是多活几年,恐怕也没有什么三国的事了,不过老天爷很明显耍曹操,给了人才,都是聪明绝顶但是又英年早逝。”
曹操点了点头,戏謷微微笑了笑说道:“张超的处罚,我想没有人有意见,此人必须杀,有争议的就是张邈,主公,你恨张邈吗?”
“恨!”
“有,多恨?”
戏謷一脸平静地看着曹操问道。
曹操这时被戏謷问得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戏謷见曹操没有立刻回答自己,接着说道:“可有高祖皇帝恨雍齿那么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