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辰一听,立马急了,“爷爷,我没事,这几天晚上全是秦深在伺候你,我一直在边上呼呼大睡呢。要不,让他回去歇着,我留下?”
老爷子的心思,她哪能猜不到,这么急地赶他们回家,无非是想让他们过夫妻生活去。而这是她现在最想避开的事。不管能避多久,能避就避。尽一切力量回避。
总之,只要一想到要和男人干那种亲密的事,她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不用,我现在好了很多了,你俩今天必须都给我回去……星辰,我这么和你说吧,白天我趁你出去买水果的时候,找了看风水的老王又认真翻了一下老黄历,人家和我说: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宜洞房花烛。所以,你们必须得回去好好洞房,即便不给我生出大胖小孙孙,也得图个大吉大利。我老头子如今没什么好向往的,就盼你们小两口以后和和美美的,百头到老……乖啊,听话,回去,让爷爷安心一点……”
果然啊,老爷子果然存了这么一个心思。
洞房前先看黄历,这的确是只有爷爷能做得出来的事。
其实爷爷本来不迷信的,这不,年纪大了,心里总盼着家里的小辈平平安安、幸幸福福,也是闲着没事,这才弄起了这些玄玄乎乎的门道。真是够让人头疼的……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我要留下。爷爷,那些黄道吉日什么的,全都是骗人的,想当初我爸妈就是为了那什么黄道吉口,一拖再拖,拖了大半年才领得证,结果没搁多久照样离……”她坚决不走,坚决不洞房。
“呸呸呸,小孩子别乱说话……”老爷子顿时板起了老脸,“总之,今晚上,你们不准留这里。我让你们办婚礼你们说要隐婚,我都不管了,这种选吉日正名份的事,你得听我的。爷爷只想你们恩恩爱爱的……小秦,把你老婆带回家去,赶紧的……再不走,我生气了……”
秦深一惯是高冷的,今天却被老爷子这道命令,憋得想笑——老爷子还真会替他着想,想着法儿地给他创造机会,要让他把他孙女给攻占了。
“走了,回吧,爷爷现在气不得。凡事我们都得顺着他……”他抽了抽唇角,心里可欢乐了。
没意外,得到老婆大人一个狠狠的剜眼。
老爷子见孙女敢欺负孙女婿,可不高兴了,直接从病床上爬下来,拎着她的耳朵就往外赶,“走走走,真是碍眼,出去出去。臭丫头,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你能不能学学我孙女婿,事事都听我话,那才是乖孩子……你要是乖孩子,就回去好好和他睡……”
“呀呀呀,疼……疼……爷爷,谁才是您亲孙孙……”哪有这样的爷爷,恨不得把自己家的好白菜,让人家去拱。
她哇哇大叫,却不敢反抗。爷爷仗着现在病重,走路都不大稳当,她哪敢挣扎啊,这万一把爷爷推翻在地再出点什么事,她会悔死的。爷爷啊,就是吃准了这一点。
直到出了病房门,老爷子才放手,然后回头冲身后的秦深招招手,语气一下和气了,“小秦,赶紧的,带着老婆回家办大事……这种事,不能耽误……”
终于,秦深咬着唇低低笑了,“遵命,爷爷……”心情变得莫名得愉快……
待他一出门,老爷子就把门给甩上了,隔着玻璃那是直挥手,笑得特可爱,还做了一个顽皮的动作:加油。
陆星辰无语翻白眼——老人固执起来是九头牛都拉不住的。
恢复神情的秦深走到她跟前,这是这几天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走到她面前,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给她戴上,“下楼时把口罩戴好……我上来时看到有两个狗仔在附近。应该不是冲你来的,但还是防着点好……”
这份细心周到,令她的心脏急跳了两下。
“谢谢。”
待他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这个人的身高让她有点气息不稳。
他跟着也戴上了一只口罩——以前他从不戴口罩的,但自从他的微博粉丝从0激增至300万之后,他觉得自己和陆星辰在一起时得掩饰一下。谁让老婆大人想隐婚呢……
“走吧,回家……”
他领头走在前面。
回家这个词,令她的眼皮又跳了几下:他的家,从来不是她的家。她可不想回他家去。这大晚上的,太危险了。
她慢吞吞跟在他后面心里有点抓狂,琢磨着要怎么从秦深这里逃出去——想到爷爷要求的洞房,整个人没法淡定。开什么玩笑,没半点感情,就这样说上床就上床,她可忍受不了。
“秦深,那个,我好几天没见二姐了,要不,你送我回县城那边吧!我挺担心二姐的……”快到电梯时,她叫住了他。
“今晚不行。”他淡淡悠悠拒绝,忽然就来了一个急转身。
“为什么?”
“今天是黄道吉日……”
“……”
某个小姑娘顿时傻眼,不会吧,这人真想在今天晚上办了她?
她有点紧张地望着他,灯光底下,他一脸平淡,目光深深,让人无法摸透其内心所思所想。
结果,他接下去接了一句:“比较适合喝茶聊天闲话人生……你觉得呢?”
陆星辰:“……”
“走吧!你不是想知道你们家到底犯什么事了吗?我今晚有空。当然,如果你不想听,那我就送你回娘家看我的二姨姐三姨姐……”
娘家?二姨姐三姨姐?
也是,现在那边已经成娘家了。只是“姨姐”这词,听得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啊!
“我要听,要听。”
她立刻就应下。关于父兄的死因,她必须好好搞清楚。凭她自己,想要重新调查十年前的事,非常困难,若能从秦深嘴里探得一二,总比自己盲目碰壁来得强。
待坐进他的车,回到他的别墅景宫一号,踏进他家的门,突然,她就紧张了起来:这个秦深,最会使诡计了,他不会借着聊天把她拐来,最后还是志在洞房?
完了,完了,她不会是送羊入虎口了吧?
“先生,您回来了……”
一个中年女子迎了出来,恭敬地唤了一声。
“嗯……”秦深走在前面,发现她没跟上来,又绕了过来,“怎么不进来?星辰?”
他唤她名字,去了一个姓氏,一下子亲呢感就上来了。
陆星辰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是芳婶,这里的管家。芳婶,这是我太太星辰……”秦深给她们作了介绍。
芳婶顿时瞪大眼,很吃惊,先生居然结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暗暗思量着,却识趣得一句也没问,只笑着唤了一声:“太太晚上好。”
这声“太太”叫得陆星辰浑身不自在,一种已婚的束缚感一下就爬上了心头,她忙道:“芳婶,你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名字吧……”
她不想别人一再地提醒:自己已婚。对于这段婚姻,在她的感觉上,登记只是一种形式,她的心,并没有走进这层关系。
芳婶笑,很高兴地说道:“多叫叫就习惯了。太太长得真是好看。和先生太班配了。”
这个芳婶,之前她被关莫带来时,并有没见过,这是第一次见,穿得倒是大大方方的,很有职业管家的姿态——秦深身价不凡,家里有管家司机什么的,很正常。
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被人称为“太太”,还真是刺耳。
“叫名字吧!我和星辰结婚的事,暂不对外公布,芳婶以后说话注意一点,别说漏嘴,平添麻烦……”秦深帮着说了一句。
芳婶是秦深用了很多年的人,帮他管家多年了,熟悉他的日常起居,很忠心,很可靠。比如,他的父母很不乐意他出来自立门户,时不时会找芳婶询问他的事。芳婶通常都是一问三不知。不该说的绝不多说半个字。
他与芳婶关系一直不错,有时芳婶也会笑着和他聊天说:“先生年纪也有一点了,若遇上合适的,就该定下来……”
今天她见他带了一个姑娘回来,自是开心的,虽然她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隐婚,但先生这么做,总归有先生的原因,她是个外头人,哪轮得着多嘴,只笑着道:“好,那我记住了。以后就叫名字,星辰对吧……”
一顿,她又打量了陆星辰几眼,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您是和先生一起上热搜的那位陆小姐吧……”
“对,就是我。”
“哎呀呀,真人比电视还要漂亮。”
陆星辰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双手抚了抚面颊,“哪有,让芳婶见笑了。”
“漂亮,真心漂亮,皮肤很好……”芳婶赞着。
陆星辰只是抿嘴笑,秦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这芳婶倒是很和善,让人觉得倍感亲切。
“芳婶,麻烦给我们泡一壶花茶到书房,另外,卧室内换一套新的床上用品……”秦深领头往里进,叫道:“星辰,你过来……”
芳婶应声去了。
陆星辰则跟着上楼进了三楼的书房。
书房很大,四周全是书柜,向阳的方向,摆了一张工作台,两张滚轮电脑椅。工作台上有一套造型独特的台式电脑,边上放着一盆泛着奇香的绿植,一个笔筒,桌面纤尘不染。
很多男人的房间都是邋里邋遢的,就像她的堂弟,家里就脏得无落脚之地。还有之前,她参加过一个综艺,曾去几个男艺人的家作客,看到的家居画面,皆不堪入目。
像秦深这样爱干净的,真的是少见,乍一眼,感觉特别的舒服,心也特别踏实。
“随便坐。稍等我一下。我发个邮件……”
秦深坐到电脑前忙起自己的事。
陆星辰看了看书架,全是金融方面的书,也有一些乐谱,还有一些有关编程方面,建筑方面的书……世界名着也不少,好几本都被翻得很陈旧了。
他是个爱看书的男人。
父亲说过:爱看书的男人,都是有修养的,有内涵的。
“先生,星辰,这是安神助眠茶,另外,我给你们切了一盘水果……”芳婶把茶水和鲜果给端了进来。
“麻烦芳婶了。”陆星辰忙应声。
“不麻烦不麻烦,星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先出去了。”芳婶一团和善地退了出去,心下挺稀罕的,先生居然会娶这么一个风评不太好的小演员。
不,应该说先生看上的人,人品必是不差的。她瞧着还不错,就是吧,秦家家大业大,眼界极高,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怕是入不了秦家那些贵人的眼的。
不过,只要先生喜欢,先生总会帮衬着太太的。以后秦家那一关,总能闯过去的。
陆星辰哪晓得芳婶临走那一瞥是有深意的,径自坐下喝了口茶。她觉得这茶的味道清香微甜,倒是很上口,不觉多喝了几口,整个人就舒展开了,不再似之前那样紧张。
秦深忙完过来,坐到她对面,还拿了一份资料过来给她,“看看吧……”
“这是什么?”
“我查到的资料。你父亲和大哥坐的车,被人动过手脚,警方有查出一些蛛丝蚂迹,但这案子最后还是不了了之,出事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刹车失灵……而不是你父亲酒驾引起的……”
陆星辰接过资料看了起来。
十多年前,哥哥初初出道,赚了一点小钱,就给家里买了一辆二手suv,为的是方便爸爸上下班,同时还能接送三个妹妹。
出事时,她就在车上,车子失控了,哥哥抱着她跳车,头部被路边突出的建筑钢筋给砸伤,可至始至终,哥哥都有将她护在怀里。后来,哥哥因为失血过度,眼睁睁死在了她面前。
而父亲则驾着车辆,在连撞两车后,直接撞死在驾驶座上。
当时那个画面,无比的惨烈,父兄的惨死,深深地冲击了她幼小的心灵——尤其是她不得不面对哥哥因为大量失血而在自己眼皮底下死去,那种无助,令她惊恐之极,以至于后来有很多年里,都不能从这个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那时,她还小,只知道是父亲喝酒误事,一场车祸害死了父兄,从来没想过这底下还有文章……
秦深则在边上悄悄地凝睇她,十年前,他也在车里,也曾身受重伤,只能看着小小的她,抱着她最爱的大哥,哭得嘶心裂肺,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