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世子望着遍地都是残兵,眉心紧皱,折身就想往回走,却被两个副将给拦下了。
“世子,这可是皇上命令你带兵去西海的,你若是离开了
,就算枉顾圣令。”
闻言,陌世子脸色阴沉沉的,抿着唇一言不发,深吸口气只好又硬着头皮回去了,却不忘转过身对侍卫吩咐了几句话,
副将顺着听了一嘴,大约是去禀报皇上。
副将冷冷一笑,并未阻挠。
这事儿求皇上没用。
果不其然,等了好几天音讯全无,陌世子又被人看守很死,寸步不能离开。
“是谁准许你们这样跟着我的?”陌世子怒问。
两个副将就像是没听见似的,直到其中一个被问得烦不胜烦,才耐着性子回答:“这事儿世子应该心如明镜,又何必捅破呢。”
陌世子骤然一愣:“是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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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世子不远万里从京城来这,存了什么心思,难道还需要我说吗?”
“就是,拿旁人当傻子呢,若不是皇上念及陌世子过去的功劳,就凭擅闯军营这一条就足够处死你了。”
陌世子闻言,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咽不下去,紧紧咬着牙。
竟真的是皇帝吩咐。
……
陌世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明文帝眼中,包括他每日说的话,见过什么人,又吃过什么饭,无一例外问的十分清楚。
明文帝摆摆手一句知道了,就打发了,一旁的莫公公撇撇嘴:“怪不得连北北小郡王都不喜欢陌世子,陌世子当真是……太急功近利了。”
提起北北,他恰好撩起帘子进来,头顶着小圆帽,虎头虎脑的很可爱,一双大眼睛圆溜溜的转悠着;“皇伯伯!”
见着北北,明文帝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冲着他招招手,
北北噘着嘴:“皇伯伯,娘亲自从知道了大哥的存在,得空就给准备礼物,已经连夜缝了十几套衣裳了,我真担心娘亲累坏了眼睛。”
给大哥做衣裳他不吃醋,只是心疼娘亲。
明文帝蹙眉;“你娘亲日日都点灯做衣裳?”
“差不多吧,娘亲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诺,我衣服上的绣花就是娘亲随手缝的。”北北指了指袖口处一朵小雏菊,淡雅的黄色。
的确是活灵活现的。
“等皇伯伯见着你娘亲,会私底下劝劝她。”明文帝说完又和往常一样考验北北的功课。
北北依旧对答如流。
两人又聊了会儿,北北小家伙自觉得很,每天都会给自己安排合理的时间,这不,到了该练字儿的时候了,恭恭敬敬的冲着明文帝弯腰告退。
“皇伯伯,我先退下了。”
目送北北离开,明文帝脑海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望了一眼沙土地图。
这两日明文帝开始忙起来,经常脚不沾地,楚昀宁来了好几次,营帐内都有好几个副将在汇报事情。
无奈之下楚昀宁只好等了会儿,有时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又或者一个多时辰。
楚昀宁摸了摸鼻尖,有这么忙吗?
遇见了莫公公,楚昀宁忍不住问:“皇上最近这么忙吗,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莫公公回头看了眼里面,然后摇了摇头,皇上的痴情他是全程都看在眼里的。
“楚尚宫,这事儿奴才也不太清楚,许是忙吧。”
模模糊糊说了几句,也没说个所以然出来,楚昀宁叹了口气折身回到营帐,手捧着绣绷子开始做针线活儿。
傍晚
天色刚刚黑下来,碧秀忽然对楚昀宁说;“楚尚宫,皇上刚才派了莫公公来传话,让您即刻过去一趟。”
楚昀宁抬眸,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抬脚跟了上前,进了营帐内却见明文帝穿着一袭黑色粗布衣裳,身上背着个行囊,顺手扔给她一个,又指了指旁边的青色男装。
“这是?”楚昀宁一头雾水,整个人都很迷茫的望着他。
明文帝道:“军营里的事朕已经安排妥当,几位大将军身经百战又沉稳,暂时不会出事的,朕打算和你去一趟大昭寺。”
大昭寺?
楚昀宁骤然一愣,自从她知道了褚儿就在大昭寺,现在满脑子都是褚儿的身影。
惦记他的一举一动,做梦都想和褚儿说句话。
明文帝蹙眉:“怎么,傻了不成?”
“我……”楚昀宁情绪有些激动,明文帝又说:“这次咱们微服离开,悄悄的走,北北那边朕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放心,朕将身边一大半的暗卫全都留给北北,北北的饮食也是经过严格把控的,绝对不会让有心人钻入空子。”
楚昀宁闻言吸了吸鼻子,他居然什么都安排好了,让她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那我就多谢皇上了。”
“出门在外不必喊皇上,唤我一声景珩就行。”
景珩,萧景珩,这个名字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喊过了,他差点都记不得自己的名字了。
“那我就冒犯了。”楚昀宁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景珩兄。
明文帝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你先换衣裳,我在外面等你,咱们即刻就出发。”
“好!”
月色下两匹马飞驰而过,朝着关外行驶,一黑一青,两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明文帝理解楚昀宁想见褚儿的心,也懂她为母不易,这一路上不停的安慰她的情绪。
“景珩兄,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又不是见不着了。”
楚昀宁倒是发现明文帝比自己还紧张。
两人几乎都是白天赶路,晚上找个驿站休息,抄的又是近路,打扮的更不显眼,为避人耳目,两个人露面的地方一点财都没显现,脸上更是特意伪装了一下,抹了点儿黑土,看上去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
所以这一路都很顺利,每到一个驿站都会换次马,这样就能保证可以继续赶路。
抵达乾州时,天空不不作美,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两人几乎是一路淋着雨进入驿站的,衣裳都湿透了,初春的雨凉飕飕的。
明文帝立即让小二准备房间还有干净的热水。
“真是抱歉了,现在就剩下一间空房了,您看?”小二赔着笑脸:“这大雨都下了三天了,滞留的人越来越多,这间房还是好不容易空出来的。”
听着小二的话,楚昀宁嘴角抽了抽,要不是了解明文帝的为人,她还以为看多了霸总言情的桥段呢,下着大雨,就剩下一间房了。
“小二……”
“就给我们吧。”楚昀宁见身后来人,毫不犹豫的冲着小二要了那间房。
小二立即点头,弓着腰对着两位指了指方向。
身后是个年轻貌美的大家小姐,身穿锦服,手里攥着把佩剑,肩上背着个行囊,站在柜台前问房,得知最后一间房被订出去了,秀眉一紧直接跟了过来。
“两位兄台,能不能把这一间房让给我,我可以出十倍的价格。”
女子绕到了跟前,目光一抬立即就被明文帝的脸给吸引住了,目露欣喜;“这位兄台一定不是乾州人吧,瞧着没见过,
脸生的很。”
明文帝淡淡瞥了眼女子,本不想搭理,奈何楼下好几个人看热闹的。
“兄台,你是哪里人士,看你穿着虽然简单,但气质不凡啊,这位是你弟弟吧,你们两个人就这么来乾州了,也不怕被人盯上啊?”陆浅浅拍了拍胸脯;“不过别怕,我可以保护你们。”
话落,小二也忍不住扑哧笑了。
陆浅浅没好气的瞪了眼小二,小二愣是把笑给憋了回去。
明文帝走下台阶侧过身挡住了楚昀宁,紧绷着个脸:“这位小姐,家中内妻还有未出世的孩儿还等着我着急赶回去,这房间我们让不了。”
“你成婚了?”陆浅浅蹙眉。
明文帝脸不红心不跳:“长子已在学堂上学。”
身后的楚昀宁看着陆浅浅那一脸纠结样,又看了眼被雨水冲刷后俊美男子明文帝,怪不得陆浅浅会动心呢。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年纪乍然遇到了个惊艳的男人,很难不动心吧?
“陆大小姐,要不然您回陆家呢,陆家家大业大,您又何必在小店住?”小二劝。
陆浅浅噘着嘴不乐意,一把挥开了小二,一副蛮横样;“我瞧着这两位兄台就是正人君子,今儿我就住这间房了。”
说完不管不顾的朝着里面冲,丝毫不管身后的人,明文帝眉心紧皱,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姑娘。
陆浅浅冲着两人眨眨眼,一脸天真的问:“我可以和你们一块闯荡江湖吗?”
明文帝还未开口,楚昀宁笑着点点头:“陆大小姐肯舍身份,我们自然愿意了,您先上去,我们稍后就到。”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陆浅浅咧着嘴笑:“得嘞!”
等着陆浅浅上楼之后,楚昀宁转过头看了眼天色,外面还下着大暴雨,于是她借了笔墨写了封信,给了小二五两银子,
让他去趟陆家。
明文帝则和楚昀宁坐在大堂内吃着热乎的饭菜,期间明文帝还从店家这拿了干净的衣裳:“先换上衣裳,免得着凉。”
“嗯。”
换好衣裳一边吃着饭一边等着消息,不一会陆浅浅走了下来,刚好和陆家人撞到了。
“爹?”陆浅浅脸色一变,她爹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陆老大沉着脸,他怎么会养出这么不听话的女儿,整天就想着劫富济贫,行侠仗义,根本就不像个女儿家的娇柔。
“这里鱼龙混杂,快跟我回去。”
陆浅浅撅着嘴不乐意:“不成,爹,我已经找到了心上人
了,就是这位公子!”
楚昀宁眼睁睁的看着陆浅浅手指着明文帝,一口热茶差点卡在嗓子里,对面荣辱不惊的明文帝抬眸递给她干净的手帕;
“急什么。”
楚昀宁顺过气儿之后,轻轻咳嗽两声,起身冲着陆老大说:“我家兄长已经有了结发妻子,是绝对不会休妻或者和离的,今日只是一面之缘,多谢陆大小姐厚爱。”
“我不介意,我可以做平妻。”陆浅浅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不自觉的被吸引了。
这一路出来两个人尽量低调,却不想遇到了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女儿家的家教简直被狗给吃了!
陆老大朝着明文帝看过去,也不自觉的被他周身的气质给吸引了,虽然对方衣着简单,可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贵气,就像是刻在骨子里,让人不自觉的臣服。
“这位公子……”
“我兄台脾气暴躁,不易近人,没你想象中那么好。”
楚昀宁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女了,看陆老大那个眼神,恨不得黏在了明文帝身上,眼神比星星还灿烂。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兄长呢?”陆浅浅噘着嘴想要打包不平。
“砰!”
明文帝猛然拍桌子,怒瞪着陆浅浅,那眼神凌厉如刀,吓得她浑身一哆嗦,不停的后退两步,怔怔然的望着他,眼圈里还有大滴大滴的眼泪含着。
“哎呦,宝贝女儿怎么了。”陆老大心疼的不行,侧过头瞪了眼明文帝:“浅浅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楚昀宁心里这口气实在憋不下去了,她们是真的不想惹是生非,招人眼热。
“这样,你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考虑。”楚昀宁放低了声音。
这时陆浅浅也不知对陆老大说了些什么,陆老大霸气的一挥手,让人守住了驿站:“明儿一早我亲自来请二位去陆家做客。”
“成!”楚昀宁点点头。
两人一块上了楼,望着塌上陆浅浅的衣物,楚昀宁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次两人出来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带,就连暗卫也没有。
“现在可怎么办?”楚昀宁问。
明文帝透过窗户看了眼楼下马厩,有一辆马车,吹了屋中蜡烛打开了窗户,手揽住了楚昀宁纤细的腰肢,用衣裳盖在她的头上,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车上,将她塞入马车内。
楚昀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没淋多少雨就下来了,明文帝手握缰绳,在雨夜中一声厉呵,架着马车飞奔而去。
“下个驿站估摸着要两个时辰,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明文帝隔着帘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