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百姓的手中都逐一准备着烂菜烂叶,眼神好像对准了什么一样。
直到县令被两个男子押着走了上来,那些百姓的眼中也逐渐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
只想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而县令刚从黑暗的大牢中被押出来,这时也只觉得外头的光线十分刺眼,眯着眼,盯着地板看去。
那些百姓手中抓着烂叶,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情绪,只想朝着县令砸去。
可奈何被阻拦着,他们只好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县令被押到了斩头台上。
这一刻,所有人都变得严肃,不再发出任何的声响,没有一点声音,是那种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有可能听得到的。
而他们安静下来之后,也只是用脸上的表情来表达着心中的愤怒。
慎王见时辰差不多了,直接站了起来,皱着眉。
“各位百姓!听本王说,由于本王的疏忽,导致这个不知名的县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冒充起了这几个村的县令。
而李家村是被祸害得…最惨的…为此,本王深深的感到十分抱歉,如果本王能够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百姓因此丧命。
为此,本王会派人从国库拿出白银千两分发给各位,让各位过上幸福的生活,不再为了那一点温饱而忧愁。
本王知道,钱财乃区区身外之物,根本就不足以补救这些年来,这狗屁不如的东西对你们的伤害。
这错也从本王起,所以,你们若是有什么想要改进以及不足,还有想要实现的都可以去李岩那,告知他,并写下来!
本王会尽全力去满足你们!”
慎王说了很惨一段话,对于这件事,他也只能是深深的感受到痛心,对于这件事发生后。
慎王自知自己应该到慎国各地去微服私访,以此来了解民情。
“……”
所有百姓瞬间沉默了,他这话到底是好是坏,百姓们有些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他们只知道要严惩一下斩头台上的人,虽然不能挽救他们丧失亲人的痛,但至少这样的事,在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直到有人在这时开口:
“我想好好安葬我的母亲,即使她的尸身早已不在了,但我还是想严谨的给她立个碑。”
说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他哽咽着,伸出脏脏的手擦了擦眼泪,但却因此把脸抹了黑。
这话深入人心,他们也都知道,就算慎王再怎么说他从前的疏忽也挽回不了他们曾经所受到的伤害。
他们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是让这种事情就此在他们这里断掉,毕竟…这种日子真的太苦了,没有体会到的人是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感受的。
也有的人,伸出手拍了拍,之后更是响起了一阵轰烈的掌声,有的人手中抓着菜篮子都会先放在地上。
再伸出手鼓掌。
一阵轰动的声音响起,县令慢慢睁开眼,尽量去迎合这股光线。
但还未迎合便是看到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他们好像在欢呼着,这场面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的例外。
虽然脸上带着些许的惶恐,但至少能够猜到这种事情是即将发生的事,他自然而然的也就再次闭紧了眼。
“斩头台上的人就任凭你们处置吧。”
慎王将手一挥,指向斩头台上的县令。
百姓听见慎王这般说,全都像急红了眼的小羊,纷纷抓起手中的烂菜烂叶往县令的身上砸去。
县令只是发出阵阵哀嚎,但这还是轻的,直到有人带头站上了斩头台,接下来才有了一个…两个人上去。
开始近距离对县令发出攻击。
他哀嚎着,但同时也明白,他玩完了,想痛快的结束,但任凭慎王不给,只是这几刻的痛,他就算是掉几十个头,把他的祖宗都搬来,都不一定真的能还完。
况且,这孽还是他一个人犯下的,那就理所应当由他自己来亲自承担!
所有百姓见他有些奄奄一息的样子,直接退下了。
他比方才要更加狼狈了一点,已经找不到被绑住的发丝了,全都散落了下来,脸上有了明显的抓痕,嘴上流着血。
要不是都知道他做过很大的错事,可能都会觉得他十分可怜吧。
他眼神带着空洞,发丝直接披在了他的脸上,但他没有一点感觉。
有的百姓已经到男子那去写上自己想要的事了。
男子见到这一幕,也不知为何,心中燃起一丝丝的不忍,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这些百姓都在他的手上失去过家人,所以才会这副样子对待他吧…
但他总觉得坏人也有改正的那一天,他母亲也没什么大碍了,但…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男子将这个写这些东西的重任交付给了暗夜,暗夜见旁边有莲花在,原本也是不太想接下他的忙的,但碍于男子一直想让他接下,他也只好接过了他手中的笔,坐在了他方才坐的那个位置上了。
男子在附近的客栈中倒了一碗水,一步两步慢慢朝着斩头台上的人走去,他蹲下身子,将那碗水递在他的眼前。
见他手被绑着,便有了想要喂他喝的举动。
而那人见在这种时候还有人会那么好心的给他水,眼中带着错愕,但用尽力气抬头看向眼前的人的时候,眼中的那股错愕又随之而消失不见。
“咳…呵…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哼!早知道我就得先快一步把你掐死,以免留着会有后患!”
他呸了一下,用着十分不屑的眼神朝他看去,而他也没有在意。
而是将那碗水再次朝他嘴边递去,他没有手,只能用下巴用力的将那碗水甩在了地上。
很快,震出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所有百姓都将目光朝着男子那看去。
沈昭站在高处的阁楼上,望着这一幕,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这李公子的做法倒是十分让人不解。”
她疑惑的开口,双手交叉,就那样望着他的举动,从他在附近那客栈端来水时,她就开始注视他了。
“李公子,不要管他!这种人罪该万死,若不是慎王来了,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中,估计我们这时可能剩下的也只是白骨一具了。”
“是啊是啊,你快些下来吧,他这种人就算死一百次都不足以让人记住!”
底下的百姓有一句没一句的附和着。
沈昭只觉得她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直到…
慎王突然开了口:
“李岩,这县令的位置本身是你的,而由于本王的不慎而错认为你回来当县令了,这位置暂时空了下来,本王希望你能够接下这个位置!”
“慎王…”
男子皱了皱眉,欲言又止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我怕是胜任不了这个职位!请慎王将这个命令收回,去寻找更加合适这个位置的人!”
所有百姓在他的这番回答下惊讶住了,居然有人能够拒绝慎王…而这底下的百姓也包括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也是听他的选择,只要是他想做的,那便做。
“为何?”
慎王顿了几秒,才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这基业荒废了数年,若是现在将这个职位给我,我恐怕会做不好,虽然我以前进京赶考唯一的目标也只是朝着县令这个位置去想,但…我现在也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了。”
“那可不行!”慎王有些强制性的想要他当这个位置,便找了个很离谱的理由。
“你行骗那么多年,是时候要对这些百姓负些责任了!”
李岩的为人他们十分清楚,他来当这个县令再合适不过了,他行骗的原因也不过就是想要给自己的母亲治病罢了。
“这…既然您都说我行骗这么些年,那县令这个位置我已经是遥望不可及的脸,那要杀要剐任凭您处置,我就是…”
“好了别再说了,这个县令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慎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心平气和,可就是这话带着股威胁。
“……”
“儿啊,慎王的话你可得好好考虑啊…”
男子的母亲突然走上了斩头台,一步一步走着,边走边说。
男子看向自己的母亲,最后看着慎王好一会,最后点了点头。
“天命不可违,既然慎王觉得你合适,那你便当,但你心中一定要记住一个字,那便是善,人若心存善意,老天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男子的母亲一脸慈祥的看着他。
之后伴随着一声欢呼,他被那些百姓拥簇着,但他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欢呼过后,他提出了一个百姓们都十分不解的条件。
“慎王,若是我当了这县令,您能否让他死得痛快一些?”
他看向斩头台上的人。
慎王只是一笑,眼中稍带着些许的不解:“你在跟本王弹条件?”
“不…不是,只是…”
有那么一瞬间,他抬头看向慎王眼神时,总觉得他眼中一直隐藏着一股杀意,但又或许是他看错了,这本来就是他的样子吧,只是对于沈昭,他眼中充满的却又是另一种风景。
“准了!”
他提了之后,慎王倒是直接同意了。
而李岩没缓过来,被绑在斩头台上的人微抬眸,质问道:
“为何…为何要替我讲话,明明我…明明我都那么对你了,你为何还…”
他回过神,慢慢走向他。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下辈子再投个好人家时,一定不要再做出这样的事了。”
他话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斩头台上被绑着的人脸上似乎滑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他…惭悔了。
“……”
沈昭好像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了,最后也只是笑了笑,呢喃道:“李岩…这里会因为你在而变得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