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面隔绝了窗外的皑皑白雪, 苦涩的吻败在温柔的温存中，要在糜烂中开出最灿烂的花朵。
沈凌云抱着简薇，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怎么回事？”最后沈凌云还是问了, 不是因为他没办法知道，是他觉得如果说出来, 她会好受一些。
“没事。”因为那个吻，简薇现在还挂在他身上, 胸腔里是两颗同样滚烫的心脏, 她压着委屈，抬起红了的眼睛，只敢盯着他的下半张脸，小声说，“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没事？”沈凌云垂眸看她, 一只手从她背后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把人埋在自己怀里。
这样的姿势让简薇很有安全感，就像是……被谁保护着一样。她终于也拥有了一个坚强的盔甲。
简薇攥住沈凌云的衣服, 哽咽着像一只风雪里迷路的小兽, 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靠山，委屈的不行。
“连我也不能说吗？”沈凌云蹭了蹭她哭红的脸蛋。
简薇看他, 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定义他们两个的关系，但如果连他也不能说, 大概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人能让她说出来。
简薇垂下眼帘，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忽略掉很多细节，她每多说一个字，沈凌云脸上的表情便冷一分。
“够了。”沈凌云闭眼打断她, 他极力忍耐着自己回到病房把人拖出来的冲动，不想吓到她，低声道：“够了。”
“对不起。”简薇生怕他生气，连忙道歉，“都是我……”
“都说了和你没有关系，你一点错都没有。”沈凌云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
“你唯一错就错在性格太好，但是这不是需要改的地方。”沈凌云克制怜惜地碰了碰她的脸，“我们回家。”
新年的这一天没有下雪，家里面的锅咕嘟嘟地冒着热气，简薇坐在客厅里，沈凌云找了他自己的衣服，催着她进屋子里洗澡后换上。
他自己借口要下楼买菜，简薇知道他这是特意给她留出一段时间，洗澡时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洗干净脸换上衣服，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但沈凌云过不去，简薇洗澡这段时间，他开车到了他们医院的楼下，这个时候上去太显眼了，他顺路拐进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小超市，出来时手里拎了两件奶和罐头。
赔礼道歉这种事情，以前的“沈凌云”或许从来没有做过，但对于生活在孤儿院里，后来跟着孤寡老人生活的沈凌云来说，可谓是驾轻就熟。
“我们怎么没听说简护士谈朋友了？”贾勇狐疑地看着沈凌云，小眼睛里闪烁着恶意。
沈凌云舌尖舔舐着牙齿，恨不得上去咬下他一口血肉来，他笑了笑，收敛眸中的冷意，“最近谈的，她面子薄，我替她给您道歉。”
“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这么客气。”贾勇的老伴笑眯眯的，这些东西看上去都是高档货，一看就要不少钱。
还是小伙子会来事，她格外满意沈凌云，就是一想到他在和简薇搞对象，心里难免有几分不痛快。
这么俊的小伙子，真是可惜了。
沈凌云在他们的病房里只待了一小会儿，足够他探听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他出了病房径直左转，在值班医生办公室站了一会儿，听到里面医生打游戏的咒骂声，脸上的笑容更冷了些。
在这一层的医生栏目表里找到上午的那张丑脸，“李延吉？”沈凌云眯了眯眼睛，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记下来。
做完这一切，沈凌云在楼道里抽了根烟，一根烟抽完，他打了个电话。
沈医生救过很多病人，三教九流都能沾些边，他是医生没办法动手教训人，但有的是人愿意为了他动手。
沈凌云救过的病人中手段最狠的要数一个做过牢的混混，当年他混的一般时，和人打拼身上被砍了好几刀，严重到伤及肺腑。
给他做手术的是沈凌云的老师，沈凌云打下手，手术费用很高，几乎花了他们这些年攒的所有钱，连他妹妹的学费都拿出来了。几次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把人的命抢回来。
后来沈凌云的老师减少出诊次数，那名混混又受伤，不远千里来找沈凌云，求他做手术。
那年隆冬大雪，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混混没钱续住病房，值班医生要把他赶出去，赶来照顾他的妹妹跪下来求人。
彼时沈凌云还没有自己主刀大型手术的经验，他没那么好的心，只是单纯的觉得地上很冷。
如果可以站着活下去，大概没有人会想要跪下来，大雪太冷了。
男人后来救了老大，男人后来做了牢，男人后来出来了，男人后来被重用，到今天逢年过节依然会给他问候。
沈凌云从来没回复过，他不做挟恩求报的事情，但他不是神，就算是神明，也会对那样委屈哭泣的心上人心生垂怜。
沈凌云买了几样调味品，按响门铃。
“你回来了。”一见到他，简薇的眼睛就亮了起来，跟着上来的是不自在。
情绪稳定后，回想起自己一点儿也不矜持的举动，简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但是沈凌云没有拒绝，他也亲她了，是不是……
简薇视线躲闪着，关上门跟在沈凌云身后。
脸红的要炸开，眼角的红晕没有消散，家里没有女人的衣服，沈凌云拿给她的是自己没穿过的休闲长裤长衣，她穿着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过来。”沈凌云收敛神色，转过身笑着瞥了眼她，伸手把人拉过来。
他很主动的牵起她的手，一时间简薇的大脑宕机，愣愣地看着他。
“看看。”沈凌云把拎着的东西递到她手里，简薇低着头正在看，沈凌云忽然举起一束纯白色的山茶花，像是变戏法一样。
花朵娇艳欲滴，花蕊吐露着晶莹的露水，姿态高雅地纵情开放着。
“这是？”简薇心跳空了一拍。
“虽然可能很突兀，但是你，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吧。”沈凌云难得紧张，他握紧花束，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自然地递给她。
本来应该准备的更好一点儿，在他们吃过饭，在气氛正好的时候，或者是在某一天，感情更加水到渠成时。
或早或晚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只要对象是一个人。
沈凌云抬眸，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有水光一闪而过，简薇被他搞的心都提起来了，她双手攥着衣服侧面，眼睛不敢遗漏分毫。
“这段时间，你也应该能感觉到，我喜欢你。”说出这句话，沈凌云故作轻松地松口气。
简薇则是被他简单直白的搞得目眩迷离，巨大的轰鸣声在耳朵里炸开。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我喜欢你，他说我喜欢你！
没有人教过简薇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她一贯的沉着冷静自我消化根本起不了丝毫作用，眼泪夺眶而出，像是珍珠一样一粒一粒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别哭了。”沈凌云也想哭了，他吸口气，温柔擦掉她的眼泪，“我可不是为了惹哭你的。”
“所以——”
“所以……”简薇泪眼朦胧地跟着他复述。
沈凌云弯下腰，对她微微一笑，“要和我在一起吗？”
简薇睁大眼睛点头，她怀里抱着花，沈凌云抓住她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
当天晚上，沈凌云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条动态，所有人可见。
他发了两张照片，拍立得相机照出来的照片，他用手机拍下来。
第一张是满天的烟火，第二张是他搭着简薇的肩膀，简薇笑着抱着花看镜头。
俊美的男人和温柔的女人，花朵的沁香似乎能透过照片传出来，色调做旧，带着温馨。
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张扬的前女友，或许沈凌云的朋友们会纷纷祝福调侃。
非要处也行，能不能：不要大张旗鼓的宣告天下？当天晚上，沈凌云和张扬重叠的那部分朋友齐刷刷的震动了，无数消息纷沓而来。
沈凌云发了照片后就开了免打扰，中间只接过来自家里和老师的两个电话。
“我要不要也发一下？”简薇心里还是很忐忑，她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吗？还是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发吧。”沈凌云揉揉她的头，“配个心就行。”
简薇思索半天，最后她说，
“岁岁年年［/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