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镜中人
“娘娘……您……”
宫女在外面清楚地听见了雨百灵的叫喊，可她身边这些人却无一人赶敢说什么。
“出去！”
“可皇上……”
“我说了，出去！”
雨百灵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就算大部分身子被床帘遮挡，光凭声音也能感受到她的愤怒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
可那名宫女，同样也是雨百灵的掌事宫女还想继续劝说，其他宫女无一人发话。
“我一被囚禁，二无武功，你们还怕我跑了，李朝怪罪你们吗？”
听到皇帝的名字，大家都跪了下来，那宫女也没再说什么，带着众人退了出去。
雨百灵努力憋回的泪水终于还是一颗颗掉了下来，人却变得慌张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对待李朝的冷静，以及对付宫女的气势。
“镜子！镜子……”
雨百灵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脚也软了下来，跌跌撞撞从床上摔下来，也不管掉到地上的被子和衣物，穿着破损的里衣，冲向梳妆台。
这边的光亮太暗，雨百灵又拿着镜子跑向书桌，跌坐在凳子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慢慢恢复冷静。
看着镜中人，脸色苍白，脸有刚才挣扎时自己刮花的伤痕，嘴角还被咬破了，这么憔悴的人，哪里还看得出是当初气度不凡的万华宫女官。
雨百灵不自觉地摸上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嘴里呢喃着，
“你回来了……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雨百灵说着说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但又不知道想到什么，眼角再次泛红，手控制不住地将镜子扫落在地。
“她哪里还会认得……如今的我……”
雨百灵越说哭腔越明显，看着破碎的镜子，自己凑上去一把捡起，也不管碎片扎破手掌。
“怎么碎了呢？怎么碎了呢？”
雨百灵跌坐在地上，双手想将碎片聚隆，手像是失去了知觉，即便鲜血淋漓，也无法使镜子恢复原样。
雨百灵停了下来，拿起一块像匕首的碎片，看着镜子反射出来的自己，笑了笑又看向自己的手腕。
这时门外的宫女这才冲了进来，看到地上坐着的雨百灵，全都围了过来。
“娘娘，您冷静啊！”
按理来说，一听到里面的响动，外面的人听到立马就应该进来，雨百灵打碎镜子确实是无意，拿着事才有自尽的念头。
这么长的时间，宫女早就应该进来阻止，可她们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些人眼中的嫉妒，雨百灵早就感受到了，不是不明白，只是从没有在意过罢了。
恐怕后来还是想到，怕自己死在里面，李朝怪罪下来，才不得不进来看看的吧！
“怎么，你们还怕我自尽不成？”
雨百灵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响动。
“娘娘，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到了，奴才给您送进来？”
周坤在外面喊着，雨百灵没有说话，他见势头不对，直接就带着人进来了。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进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跌坐在地上的雨百灵，以及周围站着的宫女。
“周公公。”
那些个宫女对待周坤明显服从多了，全都跪了下来。
“娘娘，奴才以为您那天已经明白了呢？还需要奴才帮什么忙吗？”
周坤瞪了一眼跪着的那些人，郑重地向雨百灵行了个礼。
“多谢公公提点，您多虑了，这镜子是不小心打破的，你们还不快将这里收拾了！”
雨百灵缓缓站起身，丢掉了手中的镜片，手上被割破的伤口鲜血直流。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御医！”
周坤站起来，吩咐身后的小太监。
“不用了，小伤，上点药就好了。”
听到雨百灵的话，小太监愣了愣，准确来说，是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宫中的人都知道周坤的地位，大家都对他敬意有加，甚至太后妃子也都会礼让三分，甚至有几分讨好。
就凭雨百灵这个父亲职位不高不低，甚至在长公主身边做婢女的人，也敢这么对周总管这么说话？
这时她们全都忘了，雨百灵的女官身份，以及李朝刚封的妃位。
她们以为，她如此无法无天，今夜之后必将被皇上厌弃，没想到周坤又来了。
“没听到娘娘说话吗？还不快把上好的创伤药拿上来，赶快给娘娘止血！”
“是。”
“娘娘，这是皇上刚才吩咐内务府送来的东西，娘娘请过目，送上来！”
周坤一声令下，外面的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走了进来，有些进不来的便候在外面，周坤一样一样的耐心讲解。
雨百灵整了整衣着，坐到了一边，一旁的小太监看到周坤的眼色，赶快去讲披风拿来给雨百灵披上。
出去的那人带了一名端着药的人走了进来，跪在雨百灵身前，小心地清理着她手上的碎片残渣还有血迹。
“娘娘忍着些，有些疼。”
那人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提醒。
“没事。”
得到雨百灵的准许，这才开始上药，这药虽好，药力是别得创伤药能比的，只是疼痛也是平常的药不能比的。
却没想到雨百灵只是皱了皱眉，便面不改色地继续听着周坤的介绍。
她知道这是周坤给她的提醒，这点疼对她来说还能承受。
“你们收拾完便出去吧！”
雨百灵看着打扫完碎片的宫女站在那边无所适从，看着让人心烦便打发了。
周坤也终于将那些杂物给介绍完，都放到了偏殿，等明日再开始摆放。
搬来的新炭火也换了上去，搬来了一炉新的炉子，风一吹屋子里的烟味也淡了许多。
“周公公的恩惠，百灵谨记在心，多谢公公了。”
伤口包扎好了，雨百灵扯了扯披风，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给周坤行了个礼。
“娘娘想明白便好，别在想些不可能的，也别折煞了奴才！”
周坤脸上却笑开了花，赶快跪了下去。
“谨记公公教诲，百灵明白了。”
“皇上那边还需要奴候着，那奴才便不多留了。”
“公公慢走。”
雨百灵将所有人送走，也没让那些宫女进来，只是叫她们准备沐浴的水，便直接关上了门。
现在她可是一滴泪也哭不出来了，可心里却还是觉得哭，抬起被包裹的手，满脸不屑。
“殿下啊！百灵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雨百灵面不改色地接受宫女们的伺候，沐浴时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随便她们怎么动，只要能洗干净这一身李朝的气息便好。
雨百灵脱下衣服，才让人看到她身上也有许多伤痕，手上青青紫紫，很明显是被人抓得太紧太久导致的。
腰间也全是被紧紧箍着造成的，脖颈上胸前的痕迹，这些青紫看了可怖，而且没个十日是好不了的。
“行了，你们出去吧！”
等完全收拾好，雨百灵遣退了所有人，裹紧被子，又从枕头底下取出一串宫铃，如果清月她们在这儿，一定会认得。
那时当初万华宫还没成为公主府，还是宫墙之内的万华宫，长公主殿下亲自赐予的宫铃，也不是没个进入万华宫的人都有。
只是恰好她们四人都有……
“殿下，这时我多希望你不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