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王斗特别关注阿济格那边的情况,千里镜中,猛然见那边一片混乱,无数的清军吼叫哭嚎,特别正白旗那杆织金龙纛都倒了,他紧握下拳头,喜道:“阿济格死了,被我师的火炮打死了!”
监军张若麒,同样看得目瞪口呆:“……阿济格真的死了?打死他们一个郡王?这,炮击奴酋,有若当年的宁远大捷啊!”
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也是眼睛睁得奇大,一炮打死了他们的武英郡王?这功劳太大了。
消息传开,明军的欢呼声有若铺天盖地,一片的吼叫道:“阿济格死了,阿济格死了!”
“什么?”
中军大阵的洪承畴很快得到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忠勇伯他们,用火炮击毙东奴武英郡王阿济格?”
监军王承恩颤声道:“此事当真?阿济格真的死了?”
黄土岭下的杨国柱等人得到消息,同样呆立良久,难以置信。
欢呼声中,王斗喝令:“所有骑军全数出击!”
“不!”
在后方的清军大阵,济尔哈朗与豪格都看到了,阿济格的骑军后部,在靖边军火炮打击下损失惨重。
更让他们目眦yu裂的是,武英郡王的织金龙纛倒了,那边的巴牙喇们,一片混乱,看样子阿济格在明军火炮下,凶多吉少。
随后,惊人的消息传来,大清国的武英郡王,当场被明军火炮轰死,前线的清军骑兵一片哭嚎,明军则是一片欢叫。更可怕的是,明军剩余的骑兵滚滚出击,连吴三桂的车营,都有千余骑军。在祖大乐的率领下。出来捡便宜了。
济尔哈朗再没有往ri的从容,怒声吼道:“鸣金收兵,让前线的勇士全部撤下来!镶蓝旗、正蓝旗留守兵马接应,一定不能让明军冲杀上来!”
看着前方混乱的样子,豪格再也没了往ri的骄狂,面sè苍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清军的哭嚎,明军的欢呼,也隐隐传到黄土岭上的多尔衮。多铎,金自点,石廷柱人等人耳中,他们一样不敢相信。
多铎吼道:“阿哥死了?这不可能!”
虽然平ri他与多尔衮,和阿济格关系不对付,但怎么说阿济格也是自己哥哥,猛然听闻阿济格死讯,由不得多铎怒吼失态。
石廷柱、刘之源、祖泽润、吴守进等汉军旗固山额真。则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武英郡王武勇出众,纵横大明,无有一败,突然间就阵亡眼前,还是被火炮轰死的?这……这明军的火炮……
当年也有传闻,大清太祖,同样也是被明军红夷大炮打死。虽然老头子身体过于硬朗,挺了好几个月才死,途中还去打蒙古人。
不过……
一时间,他们对明军的火炮,特别是靖边军的火炮,大起畏惧之心。
金自点的眼球也是咕噜的转动,心想:“原以为胡清骑shè天下无双。看来在靖边军铳炮面前,还是有所不如啊。这战事刚一开始,己方就阵亡了一个王爷,锦州战事,前景不容乐观。”
多尔衮脸sè发青,他紧握拳头,不发一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ru峰山城的皇太极,得知消息后,猛然面sè灰白下去,看着平川上cháo水般的清骑退了下来,先前击溃蓟镇军,阵斩白广恩的欢喜荡然无存。
他身旁的代善诸人,同样面皮抖动,难以接受现实。
良久,皇太极才yin沉道:“恭顺王他们,火炮到达何处了?”
噶布什贤噶喇依昂邦努山道:“回皇上,恭顺王他们的铳炮军队,未到达黄土北岭,便遭到明国总兵王朴的拦截,加上丘陵山岭,道路难行,他们要到达郑亲王,肃亲王处,怕要到明ri。”
皇太极长长地叹了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依清国君臣的方略,他们在ru峰山等地布下重兵,就等前往锦州的明军钻入套子,不料明军不攻ru峰山,先攻黄土岭与松山岭,一下将皇太极的布置打乱了。
王斗靖边军的突然出动,也让他措手不及,不过皇太极饱经战阵,立时反应过来,当下就令孔有德前往松山堡西面。汇合那边攻打马科部的尚可喜、马光远、耿仲明等人,率领汉军铳炮部队,前往济尔哈朗等处支援。
黄土岭上的炮阵,则交由汉军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指挥,不想火炮还在路上,攻打靖边军军阵的铁骑就败了。
不过阿济格的阵亡,也不能怪到济尔哈朗头上,若他们不及时进攻,坐视明军挖好壕沟,断了松山岭与黄土岭的联系,那击溃蓟镇军,斩杀白广恩的战果还有什么意义?
更不能见了靖边军就退走,否则两军对垒,不战而逃,那对全军士气的损害就大了。若真如此,以后全军上下,见了靖边军的旗帜就要望风而逃了。
只怪事情不能如意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斗不会坐等自己一切布置到位才行动。
而且经过此战,皇太极对靖边军的实力更有了很深的认识,比以前更难缠了。
好在经过试探,别部的明军,除了杨国柱部,还是好对付的。当然,那些明军中,王朴,王廷臣,曹变蛟,吴三桂几人,是需要自己重视的。
刘肇基、李辅明、左光先几部,稍稍难对付些。至于马科、唐通、符应崇几人,如白广恩一样,都不堪一击,针对这些,以后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皇太极又想:“或许以壕沟寨墙消耗明军实力的方略是错的,大清的铁骑,还是需要集中野战才是。汉军的铳炮部队,也应该集中一起,专门对付王斗的靖边军!”
坚守壕沟寨墙,导致了火力分散,汉军旗的火炮,立于各山炮阵之上,也难以移动野战。不能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让皇太极心中暗暗后悔。
特别原本皇太极的判断,明军主攻方向在ru峰山,很多火炮还集中布置在那边,若明军不攻ru峰山,自己的一番苦心,就付之东流了。
沉思良久,皇太极下令,松山岭的清军尽撤。
他看得清楚,对明军来说。松山岭离松山堡不远,卧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们不会放任一根钉子在侧,肯定会强攻而下。特别此时济尔哈朗等人失败,松山岭与黄土岭的联系很快就会中断,松山岭的豪格等人成了孤军,实是危险。
紧接这命令的,他又下旨:“让黄土岭的多尔衮等人也撤吧。”
没了松山岭的呼应。黄土岭的布置又有什么意义?还是集中兵力。与明军野战。
他眼中shè出寒光:“我大清铁骑对靖边军无奈,难道还对付不了别部明军?先收拾他们再说。”
……
在清军尖利的鸣金声中,不论是攻打靖边军步阵,攻打左翼神机营的清骑,或是与靖边军等骑兵搏战的清骑们,都cháo水般的退了下去。
不过与靖边军骑兵缠斗的清骑要走,却不是那么如意,连靖边军骑兵。吴三桂的宁远骑兵一起近万人,一直紧缠他们不放,而且还紧追上去。还是济尔哈朗,豪格等人的后备兵马接应,王斗才下令自家骑兵撤了回来。
清兵们连连后退,一直退到离靖边军大阵足有五、六里才停下来。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明军阵地。不论是靖边军,还是神机营,或是吴三桂的军队,或是郭英贤等人,都是欢呼嘲笑。
自家胜了,鞑子大败,更斩杀了他们一个王爷,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只可惜,虽然打死了阿济格,却没有夺到他的尸体,后面的鞑子骑兵,跑得太快了。
不过就算如此,击毙奴酋一员,这是肯定的,而且此战,战果也非常丰盛。
欢呼声中,王斗与张若麒等人都是哈哈大笑,王斗下令统计战果,加紧救护伤员,又带着各将,巡视军阵各处。
就见各车阵间,横七竖八的各旗清兵尸体伤员密布,炎热的阳光下,难闻的血腥味道迎面而来,各种垂死挣扎者的呻吟声不断。浓郁的火药硫磺味道似乎还未散去,与血腥味道汇合一起,真是让人闻之作呕。
特别靖边军的鸟铳犀利,所中鞑虏,多有流出内脏者,佛郎机炮的霰弹,近距离所中人马,更将他们身体打得碎烂。车阵间一滩滩的烂肉肢体,还有各种的大肠小肠,加上如小河般的血流,各人脚步踏上去,沾沾滑滑的,真是恶心无比。
张若麒与符应崇,开始还兴致勃勃,慢慢的面sè变得苍白,眼前的一切,对他们冲击xing太大了。
特别张若麒,往ri高谈阔论的,亲身眼见战场的残酷有几次?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各样狼藉的残肢内肠,漫过脚洼的浓厚血泊,加上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他再也忍不住了,腹中一阵翻腾,哇哇呕吐起来。
王斗倒是面sè如常,打扫战场,也不用他靖边军上,自有神机营军士,吴三桂的宁远军们代劳。他己经与各人说好了,不论砍下的首级有多少,他都会拿出数成分给各人。
对明军来说,首级的重要xing自然不用说,便是娇生惯养的神机营战士,也是笑声震天,挥舞短斧,欢笑中一颗颗清兵的脑袋砍下。
没死的清军伤员也一样砍了,还有各处散落的清军兵器旗号,全部收缴一处,死伤的清军马匹一样扛到一边,这些都是肉食啊。
其实马肉的味道不错,就象酱牛肉一样,马板肠更是美味,有吃上马板肠,忘了爹和娘的俗语。当然,这是烹饪良好的情况下,需要大厨,否则又酸又粗,难以入口。
不过这个时代,只要是肉,就没有人会嫌弃,没见左良玉的军队,连人肉都吃?曹cāo的军队,也是吃人肉。
所以这些死伤的鞑子马匹,都被打扫的军士,如珍宝似的抬到一边,由火兵们开膛破肚,准备晚上开伙,大快朵颐。
此战清兵逃得匆忙,很多伤者尸体,都来不及带走,所以需要砍的脑袋还是不少,他们首级砍下后,身上的盔甲衣物也被剥下,光溜溜的无头尸身,则抛入民夫们挖掘的深坑内,撒上石灰深埋了,防止滋生瘟疫。
张若麒不知呕吐了多少次,虽然面无人sè,不过总算还是坚持随在王斗身旁。
而这时吴三桂,郭英贤、王徵、李云曙等人出击归来,也是眉欢眼笑过来,与李光衡,韩朝,钟显才各人一起,伴在王斗与张若麒身旁,吴三桂的身旁,还有他的大舅祖大乐。
各人心情都非常急迫,想知道最终的战果如何。
终于,各方战场打扫完毕,镇抚迟大成统计全部结果后,过来向王斗与张若麒禀报:“禀大将军,禀监军,此战我军,共计斩首数一千二百六十三级,缴获完好战马三百七十八匹,骡马一百三十一匹,又有缴获暗甲……”
他话没说完,符应崇就高兴地大叫:“一千二百六十三级,连先前的包抄战,如此说来,我军共计斩首一千八百五十四级?”
郭英贤也是喜不自胜,哈哈大笑:“有些鞑子的尸体与伤者,还被他们带走了,这样说,鞑子的伤亡人数不少,打得好啊!”
吴三桂点头:“斩首数就有一千八百五十四级,攻打我大阵的各旗鞑子兵,伤亡人数不会少于五千!”
祖大乐也是吸着冷气,他久在辽东,与清兵打交道的经验可说极为丰富,了解那些鞑子的凶悍,知道要斩获他们脑袋,是何等艰难,没想到靖边军一出,全军的斩首数就达一千八百多级,这是何等惊人的战果?
想到这里,他不由用复杂的眼神看看王斗。
王斗微微一笑,他身旁的韩朝,钟显才,钟调阳,赵瑄,李光衡等人神情不动。这种战果,己经不能引起他们的惊诧,似乎打胜仗,斩获多多,对他们而言,己经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有监军张若麒,虽然喜极,然见众将胡乱插嘴,无人臣体,有些不悦,咳嗽了几声,止住各人的七嘴八舌,示意镇抚迟大成,继续说下去。
迟大成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这时后方烟尘滚滚,却是督师洪承畴,监军王承恩,听闻靖边军这边大捷,更斩杀了鞑虏武英郡王阿济格,再也在中军待不住了。
他们领着辽东巡抚邱民仰,兵备道张斗、蔡懋德等人匆匆前来,身旁只伴随少量亲卫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