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威自己都不在乎,他千手扉间为什么如此的怒不可遏?
因为喜欢他,所以他的苦难,他所受过的伤就化成了一把把的利剑,这些利剑最终插到了自己的心脏上,血流如注,疼的呼吸都开始困难。
但是他要如何将自己心情说与神威听,自己的喜欢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甚至有可能是负担。
神威收住笑容,眼神凉薄了几分,却多了一丝疯狂,“我不想让你怜悯我,我不需要。”
气血直冲脑门,只觉得头晕目眩,耳中轰鸣。
扉间大吼出来,“这怎么能叫怜悯?!”
神威眼中的疯狂渐渐熄灭,他厌烦的闭上眼睛,他做错了,他不应该将这件事告诉扉间的,只是心血来潮就脱口而出,这简直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这对我来说就是怜悯,你每心疼我一点,我就能感受到一点你的怜悯,扉间,我不喜欢。”
扉间近距离的看过那些伤痕,每一道都很深,伤痕愈合后长出粉红色的新肉,新肉凸起来,纵横交错,蜿蜒成一条条的虫,很是狰狞。
他眼中美好的肉体因为这些伤痕而变得丑陋了一些,他不能原谅罪魁祸首。
耳中听到的是扉间压制不住的粗喘,因为情绪剧烈的起伏而觉得身体缺氧而大口呼吸。
神威忽而笑了笑,身上没了戾气,好像曾经在日向受了四年苦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说这个了,我不喜欢旧事重提。”
神威能笑的出来,扉间可笑不出来,他久久地盯着神威,越是看他笑的这样轻松,他就越是心疼的无以复加。
扉间到底没克制住,后背像被送暖的春风推了一把似的,将他推向了神威。
伸展的双臂猛地将面前的人搂进怀里,紧紧搂住,不留一丝缝隙。
神威没想到扉间会突然抱上来,双脚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才承住这具结实的身体。
他皱起眉来,音色渐冷,“千手扉间。”
扉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头铁,明知道神威在拒绝他还是死命的抱着怀里的人。
人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只有用自己的双臂将对方箍在怀里才能觉得安慰,只有死命抱着不撒手,才能将此刻自己全部的心意表达给对方知道。
他从来都不是嘴笨的人,但是面对这一刻的神威,他又觉得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不管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感受,他迫切想让神威知道的那感受。
鼻音浓重起来,他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光是听他呼吸的声音,就能听出来他哭了。
神威错愕,一时间竟忘了将人推开。
“扉间……”神威无措的叫着他的名字。
“就算只是朋友间的拥抱,请不要在这种时候推开我,神威。”
搭在胳膊上想要将人推开的手,在听到扉间带着哭腔的请求后,即便心再冷硬,神威也无法再用力。
他低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有点残忍,“只是这样就觉得我很可怜吗?如果让我继续说下去,你会不光觉得我可怜,你可能还会怨恨起自己来。”
扉间有些没听明白,泪水模糊的眼中有着朦胧的迷茫。
“不要随便可怜我这种人,不然痛苦的就是你。”阳光之下,神威笑的有点诡异,“我是邪恶的宇智波,发起疯来的时候会无差别攻击,你在我身边,我就会第一个攻击你。”
“我不怕,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哦?”神威挑起眉来,他这个人,最经不起别人的挑衅。
原本,他都打算将话题结束在这里,扉间这样说,神威就忍不住想要“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挑衅自己将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刻,神威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疯狂和兴奋在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他只想让嘴硬的扉间尝到败北的滋味。
让这个嘴硬的家伙知道,不要随便挑衅一个疯子,疯子疯起来可是无差别攻击的,哪怕自损一万也要去伤八千敌人。
于是,扉间听到神威在他耳边说“扉间,如果我说我在日向家见过你,你又该作何感受?”
神情一怔,瞳孔骤缩。
扉间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术一样,四肢竟觉得无法动弹。
不管是手臂还是腿都像是坠了千斤坠在上面,动一下都成了奢望。
明明是春天,春风那样温暖,但他就是觉得这风比三九天的西北风还要让人遍体生寒。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太过吵闹,甚至盖过了风声鸟声,嘈杂而喧嚣。
他动弹不得,隐隐猜到神威说的是什么,可他不太敢确定,或者说,他不愿意确定。
每次提到在日向家的遭遇,神威都带着一种拉所有人下水的毁灭心态。
就像现在,只要扉间不问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自己曾经在日向家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可偏偏扉间问了。
不管是谁,只要问一次,他就会被迫想起来一次,想到那几个令人厌恶的家伙,想到那些家伙对他造成的伤害。
每当此时,他就会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比如想拉着别人共沉沦。
更何况,扉间还挑衅了他。
神威精神不太正常的时候,看到别人痛苦,他反而觉得兴奋。
颇有一种自己淋过雨就想要撕掉别人雨伞的坏。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现在,看着扉间的情绪被自己调动起来,他的恶趣味就这样涌了上来。
自己痛过,就想让别人也痛一下。
不是口口声声说可以感同身受吗?
那接下来这种心理的凌迟,扉间是否做好了承受的准备呢?
身体一点点恢复知觉,扉间仓皇的松开神威后退两步。
他貌似受了很大的打击,本就白皙的面庞此刻煞白一片,毫无血色。
神威依旧微笑着,假人一般的看着这个因为想到了自己指的是什么而恐惧后退的家伙。
“所以,我当时看到的人……根本不是什么假象,不是做梦,就是你,对不对?”扉间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神威没吱声,可他的沉默恰恰印证了扉间的猜想。
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即便多年过去,他依旧忘不掉那时他一次次去南贺川边树林里等待的滋味,他忘不掉彼时自己对神威的思念,也忘不掉自己曾经做过的神威死掉的噩梦。
他甚至还借着执行任务的机会,想遍了方法的寻找过那个“女孩子”,只是那个“女孩子”就像是一个梦,一觉睡醒,无人见过,只留在了他的梦里
他去日向家时,恍然间觉得看到了她,他在半山腰的温泉水里泡着的时候,他们额头相抵,他们依稀说了什么,他单纯的以为自己做梦梦到了她。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想,但现在他才知道,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