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传言

姚清暗暗佩服不已,也谈及自身的变化之道,变化之道脱胎于《太微道经》,在他看来,世间一切包括时间与空间,都是一种变化,变化才是万事万物存在的本质。

两人毫无藏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互印证,自然都受益匪浅。

修为虽说不见得能够增长多少,但对天地的认识、对万事万物的感悟不知增加了多少。

直到天色重新近黑,两人才停了下来。

“与小友一番论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子风哈哈大笑,很是畅快,气息之道本质上也是一种变化,子风从没有想到会有人如此高屋建瓴般直指大道本质,让他受益匪浅,几乎抹平了通往“分识”的一切障碍。

“前辈也给晚辈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大门。”姚清亦笑道。

子风带给他的感悟不是体现在修行上,而是之后自己的一些计划会因此而更完美。

对姚清来说,此次南行这短短两天,最大的收获并非是破除剑宗魔头的连环算计,为将来暂时解除一定威胁,而是在于地宫内的推演,让他彻底看清未来的方向和道路,也在于与子风之间的论道交流,让他为那个未来进一步添砖加瓦。

这才是对姚清来讲最重要的事。

“可惜,此地已毁,老夫也要尽快回转宗门,没有时间再跟小友把酒言欢了。”子风略有些遗憾,不过神阙宗比较特殊,他更知道很多了不得的东西,眼下已经确定此处地之穴再无复原的可能后,自然想尽快回去联系子夫。

姚清点点头,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帝都尚有很多人等着他回去,而且他有种感觉,他跟神阙宗之间的因果经过此次诛魔之行,已经再次加深,将来必有再会之时。

子风便不再多言,朝姚清摆摆手,抬脚一迈,化为一道虚影瞬间远去。

“神阙宗这种遁法倒是有趣!”姚清若有所思,感觉像是穿行在另一座空间中,他最后看了一眼倒塌的山陵,也迈步离去。

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会对上,无论早晚。

而从这里离开,再次踏上帝都,也代表着姚清终于走向了自己期望的那个未来,要真正对这个世界施加自己的影响,改变世界前进的方向。

或许很难,但他觉得自己穿越一回,为得就是这些,如果没有修行,浑浑噩噩当一辈子太平世子似乎也不怎么可能,总要给世界留下点什么珍贵的东西,方不负这一趟穿越。

姚清心里想着,很快就赶回道院。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一切依然如常,真正的变化并没有显现,姚清也不着急,一边安安心心在家陪着父母家人,一边抽出时间亲自教导那些道院学子。

人员的筛查也在暗中继续进行,毕竟是要从帝都繁华之处搬到夏州那等边远地带,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着过去。

姚清也不勉强,留下的人基本都是未曾真正接触《道经》、未曾真正建立道心的人,被他打散充入王府在各地的力量当中,再不济就干脆交给宗佑棠,也算是为虞朝留几分贡献。

真正建立道心的人,均能明白夏州才是他们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地方,自不会留下。

很快又是几天过去,姚清敏锐的感觉到,帝都平静的水面上似乎有风吹过,局势渐渐起了某种变化。

毕竟荣王、桂王两大王府一夜间被夷为平地,本身就是大事,犹如一座将要爆炸的火山,但却被一股力量强行强行摁了下去,保持着帝都表面上的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下面,越来越多的传言开始在帝都暗处流传。

先是传言荣王、桂王作恶多端,被天上的仙人知道,因此才会天降雷火,彻底把两座王府抹去,若非陛下上禀昊天,怜百姓之苦,说不定整个帝都都要毁在天罚下。

紧接着又开始传言荣王众人当天正好离开帝都,侥幸逃过一劫,但上天不喜,惩罚依然会落下,陛下夹在亲人与百姓之间左右为难。

最后则是传言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保护大虞百姓,陛下独自一人在钦天监向仙人忏悔,并立仙门高士为大虞国师,镇压天下气运,从此大虞朝廷更会大开方便之门,人人皆有修行的可能。

这个传言一出,帝都暗地里顿时沸腾起来,如果可以修行,那是不是就可以无所不能、上天入地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封侯拜相、出入朝堂了?那是不是就可以翻身做主、再不用看旁人脸色?

修行从来不是少数人的权利,而是每个人都应该接触到的机会。

这让大部分底层人都看到了一种翻身做主的希望。

只此一条,便可以凝聚大部分人心。

于是有人便问,为什么国师还不降临帝都,陛下对此沉默不语。

很快便有传言流出,桂王已经伏诛,上天并不满意,即便有陛下忏悔,但依然不能平息仙人的怒火,荣王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

再加上之前那个人人都有修行机会的美好未来,这股流言几乎成了自修士越来越显化世间后、民间各种异动的宣泄口,汹涌滂湃,无可阻挡。

荣王甚至都不敢再回帝都,唯恐被那些失控的人群直接献祭掉,至于真相是什么,至于不远的时日前很多人还受过世子的恩惠,已经无人在意,所有人都在朝着那个美好的明天狂奔。

对此荣王府并无任何动静,只是冷眼旁观,只是默默准备着搬家事宜,到了这一步,除开直接撕破脸,王府与皇帝之间已经没了任何情谊可言。

为了外封夏州,这一步或许也是必须要走的程序,否则朝廷未必会甘心、放心他们去夏州,哪怕夏州已成鸡肋,哪怕夏州已经被他们事实上放弃。

所以宗佑棠亦沉默不言,看着一桩又一桩的脏水泼到荣王身上,眼里的光芒亦跟着黯淡了几分,他不知道大虞将被带往何方,也不知道国师最终降临后对这个天下代表着什么,大虞的陛下已经赌上了自己的一切,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却连赌的资格都没有,只有亦步亦趋跟在后面,默默承受着一切。

至于天下百姓,则连跟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是棋盘,连棋子都不是。

宗佑棠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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