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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江霜是在某个声音的刺激下醒来的?。

像是小猫被摸下巴时候的那种呼噜声, 但比那个要沉重,被这声音吵醒之后,她第一反应是?看?自己旁边是不是来了只猫。

然后她发现,是?黎思思。

黎思思趴在她旁边, 双眼紧闭, 脸不自然地潮红着,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手上青筋爆出, 就连脖子和额头上也有。

江霜吓了一跳,连忙上手去摸她的?脸。

很烫,烫得不自然。

是?经脉, 还是?什么出了问题?

江霜不确定?,只得灵力化线, 进入对方身体, 去查看?丹田的?情况。

这一看?, 她就吓到了。

黎思思的?丹田里杂草遍生, 像是?个巨大的?草海, 她跳进去之后, 整个人立刻被杂草所淹没, 最恐怖的?是?,它?们还在继续野蛮生长,眼看?再长,就要捅破天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霜低头抓了一把泥土, 发现土壤非常肥沃,是?极其深的?黑色, 她以前?来过数次,知道原本的?土壤并不是?这样, 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土质都发生了改变。

她沿着记忆,朝着灵根的?方向找去,还没找到,就看?到有几条嫩绿色的?枝叶,正快速往外扩散着,丹田里并没有能够长枝条的?其他东西,这个的?源头,就应该是?灵根本身了。

她快速飞奔过去,发现黎思思的?灵根不过小腿那么高,却已?经粗壮到两个人都抱不住了,而且居然还在不停生长着,看?起来形状非常奇怪。

像是?个巨大的?,畸形的?木桩。

这到底是?……

江霜抽符将它?禁锢住,又仔细看?了一阵,发现问题就出在这土壤上。

要知道,一棵树地上和地下的?部分是?几乎一样大的?,千年古树的?根绝不会只有小小一团,小树苗的?根也不会太?盘根错节。

不知发生了什么,黎思思丹田里的?土壤变肥了,可变肥的?同?时并没有足够厚的?土壤作为支撑,这些肥力催生了这些枝条和杂草,但因为黎思思的?修为尚浅,土壤过于轻薄,树根不能往下走,就只能往周围扩散,慢慢地,就形成了这样的?树桩。

如?果坐视不管,黎思思的?灵根会废。

这么多的?养料,如?果不能输送给树干,那就会成为蔓延的?灌木,灌木是?孕育不了果实的?,黎思思将永远修炼不出成果,自然,也不会得到几百年的?寿命。

那样的?话,黎思思就会很快死去。

这个很快并不是?今天或者明天,而是?七八十年,相当于正常人类的?寿命,但这对于江霜来说太?短了,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想到某天要看?着黎思思死去,她就觉得无法呼吸。

她决不允许!

【星坠】!

这是?她自创的?法术,以前?在井底用过一次,那时她对黎思思说不会造成伤害,却没有解释具体的?原理,因为那些漂亮的?流星,其实是?由她的?灵力所化,在外界,灵力砸到地上只会消失不见,但在别人的?丹田里,就可以成为土壤,融入其中。

这是?个极其美丽,却又极其耗费修为的?招式。

她轻易并不想使?用,可是?现下的?情况,却不给她一点思索的?时间。

流星如?雨点般砸下来,她撑着一把小伞,立在黎思思的?灵根前?面,小心地保护着它?。

黎思思的?灵根被她的?禁锢符控制着,暂时还没有爆发,但它?似乎也能感觉出痛苦似的?,一直在扭来扭去,这惊心动魄的?流星雨持续了一刻钟,江霜终于支撑不住,停了下来。

她脚边的?泥土,已?经超出了灵根顶端一米多高。

她伸手卸去符纸,灵根瞬间便冲天而起,这生长的?速度极快,破土扩枝开花结果都在瞬息间完成,江霜靠在树干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能听到这树干中,流淌着的?汹涌的?灵力。

那是?她的?,也是?黎思思的?,她们的?灵力纠缠在一处,已?经不分你我。

她看?向枝条末端那颗蓝盈盈的?果子,那是?黎思思的?内丹,极其晶莹可爱。

她走过去,与它?对视。

那内丹里涌动着清澈的?水流,一刻不息,江霜伸出手摸了摸,它?也轻轻晃着,好像是?在对她道谢。

“不用谢我,思思,只要你没事就好。”

江霜知道这颗内丹还是?个小果子,它?是?听不懂,也没有记忆的?,但以后——也许是?几百年后,也或许是?几十年后,这里面将会走出真正的?黎思思,到时,她也许会想起当年在胎中之时,曾经有个人摸了摸她,对她说过一句话。

她唤她,思思。

饱含着爱意与宠溺。

刚才的?杂草已?经被土壤覆盖,现在黎思思的?丹田里整洁俨然。

江霜没再逗留,出去查看?黎思思的?情况。

黎思思睡着了。

她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经脉也恢复了正常,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过度成长,耗费了巨大的?精力,所以支撑不住,直接昏睡了过去,江霜想了想,取出笛子奏响一曲,帮她修复。

正是?那首简单的?龙猫,童趣盎然,最能治愈人的?心。

一曲吹罢,她靠到床头,思考黎思思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导致肥力突然变化。

其实这些天她与黎思思相处得多了,就看?得出来,对方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乾坤袋,里面装满了食物?,衣物?,法器和各种各样的?杂物?,就连羽毛里那间奇怪的?凭空出现的?房子,也是?从?那个乾坤袋里取出来的?。

她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件事,但黎思思一直藏着,显然不想让她多问,以前?她是?可以不问,但是?这次伤及到了对方的?身体,那就又另当别论。

如?果不是?她在身边,如?果不是?她的?修为够深,那黎思思这辈子就算是?废了。

她必须提醒对方,不要在自己身上使?用奇怪的?丹药。

而与此同?时的?萧饮,还沉浸在昨天的?冲击里无法自拔。

短短的?半天时间里,师姐的?形象在她面前?落了又落,不仅默许了那样粗俗的?称呼,还对一个粗俗的?小人那么关?切,这也就罢了,竟然说出那样的?话,什么寂寞,什么劳累,与那些庸俗的?凡人有何二?致?

这样的?师姐,怎么配被她所喜欢呢?

萧饮觉得,自己简直是?被骗了感情。

要是?早知道是?这样,她绝不会投入这么多的?精力。

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么做呢,难道失去的?岁月还能重来吗?

她做的?这么多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甘心,还是?觉得不值,总之,她对师姐的?爱,好像一夜之间变了质,但这份变质的?爱,仍旧推动她往前?走着,她明明不想继续,可却无能为力。

她必须得做下去,给自己一个交代。

就当给自己一个交代。

她在心里暗暗说。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她皱眉道:“谁?”

现在时间还早,是?谁这时候敢来打?扰她?

“师尊,是?我。”外面是?她的?侍女,也是?她的?心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饮边穿衣服边下地,问:“什么事?”

那侍女并不回答,硬是?等她开了门,才把自己身后让出来。

对方身后站着三个一脸忐忑的?弟子,萧饮根本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只问:“什么事?”

那三人面面相觑,都不说话。

萧饮心知他们来找自己肯定?没好事,不耐烦道:“不说就滚。”

那个年纪最小的?被另外两个推了出来,他两股战战,边说边磕牙:“师尊,有个……有个药人不见了……”

萧饮不等他说罢,立刻道:“是?谁?”

“小,小皇子……”那人回道。

“你说什么?!”萧饮上前?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提在空中。“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说过多少遍,不准放跑任何一个药人,否则,就由你自己来填!”

那小弟子吓得浑身发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饮将他掼到台阶下,怒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年龄最大的?站出来说:“师尊,昨晚是?我师弟值夜,但是?前?半夜他去……去出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地牢的?门开着,他进去看?了一遭,别的?药人都没事,只有小殿下不见了,我们找了一晚,到处都翻遍了,就是?没有他的?踪影,只是?,我们在地牢附近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他说着,拿出一袋散发着香辣气味的?白色袋子。

这袋子的?材质很奇怪,萧饮上手摸了摸,并不是?她见过的?任何材质,看?起来很薄很软,居然可以兜住这么重的?东西,她试着用火烧了烧,一股焦臭的?味道,刺鼻得很。

里面的?辣汤已?经结块,是?很鲜艳的?牛油,里面还有些像是?辣椒枸杞似的?残渣。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饮没有吃过火锅,她也绝对想不出来,这竟然是?黎思思她们吃剩下的?残羹,但这东西一看?就与厨房有关?,她便让侍女把厨子招来问个清楚。

不一会,厨子就来了。

他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又是?闻又是?摸,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再三保证,这绝不是?自己采购的?东西。

那会是?谁?

油是?用来吃的?,不是?厨房,那还有谁会用油?

那侍女在一旁提醒道:“师尊,昨晚那两位贵客并没有出来吃饭,会不会……”

“师姐不需要吃饭,她……”萧饮想说她已?经辟谷,就算吃也不会吃这么重的?油,但是?联想到昨天那个黎思思说的?“我会做饭”,她突然福至心灵,师姐不需要吃,那个黎思思却是?要吃的?。

她当然想不到黎思思居然是?为了扔垃圾才跑了那么远,在她的?眼里,黎思思这么做必然有什么深意,会不会,就是?她用牛油将萧饲引出来,然后掳走的??

可对方怎么会知道萧饲的?存在?

掳走萧饲又有什么企图?

萧饮想不到,但她直觉这个黎思思的?身份必定?不凡,也许对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愚蠢,而是?哪个势力派过来,要扰乱她的?大计的?。

仙界,魔界,妖界,冥界?

不确定?,萧饮沉默一阵,问:“昨晚你们搜了客房那边吗?”

“搜了,但是?没有搜到,那位贵客厉害得很,还说要跟您说道说道……”

“蠢货,孰轻孰重你们不知道吗?提我是?为了震慑你们,你们这群猪脑子,她必定?是?做贼心虚才会故意那么说的?!”萧饮怒骂道:“你们在此罚跪,对了,把罪魁祸首喂了药扔进地牢。”

说罢,便扬袖离开,朝客院去了。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轻描淡写,那个最小的?弟子却是?被宣判了命运,立刻哭天抢地起来:“师尊,不要啊!我知错了,求您不要把我做成药人,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您……”

但萧饮并没有回头,在她的?身后,那侍女已?经扔出捆仙索,把那弟子捆了起来。

他的?两位师兄只在一旁看?着,虽然心痛,却也知在他闯祸的?时候,这就已?经是?必然的?结局。

萧饮边走边想着该怎么把话问得更圆滑点。

萧饲真的?是?黎思思掳走的?吗,如?果是?,那是?她一个人,还是?和师姐两个人联手?

如?果是?她一个人,那她必然是?属于其他势力方的?,如?果不是?,那说明师姐这次受邀前?来,有可能是?将计就计。

萧饮并不怕师姐,但师姐背后的?势力却不容小觑,那是?整个天元宗,甚至整个仙界都会为师姐的?振臂一呼而地动山摇。

当初她会选择回到人间来做这件事,就是?因为人间是?她的?地盘。

可不管如?何,她还是?天元宗的?弟子,在是?非曲直上,仙界是?有权力做评判的?。

萧饮暗暗决定?,这次不仅要试探出黎思思的?底细,也要试探出师姐对整件事的?态度,只要能把师姐稳住,那这件事就不至于上升到太?严重的?层次。

她走到客房门外,敲了三声。

不一会,就有人来开门了。

正是?师姐,她仍旧光彩夺目,动人到昨天那些事像是?假的?。

萧饮有一瞬间的?晃神,她必须承认,自己单独的?时候是?一回事,面对对方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她那些后悔与破灭,在见到师姐的?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毕竟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即使?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并不是?神,为什么不能有脆弱呢?

自己难道就不能包容一点?

或者说,这不正是?她趁虚而入的?机会吗?

在这一瞬间,萧饮甚至觉得,师姐昨天那么说,就是?在暗示自己应该给予一些陪伴,既然连黎思思那样的?人都能接受,说明师姐已?经寂寞到了极点,自己应该趁热打?铁,在这个时候多说些安慰的?话,说不定?,那轮天上的?明月就能被自己摘下来了呢?

她心中喜极,试探的?话也忘了怎么说,只道:“师姐,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问你,你也需要休息和陪伴,我明白的?,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愿意……”

江霜打?断她:“没关?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萧饮支吾了一阵,道:“也不是?,我听说昨晚观中进了厉鬼,值夜的?过来打?扰你了,所以来赔个不是?,你昨晚睡得还好吗,没有被什么动静吵到吧?”

“没有,这里一直很安静。”

“那就好,我去问问你那个弟子,她在哪间客房住着?”

江霜让出身后,道:“她还睡着。”

萧饮呆了一阵:“你们昨晚睡在一起?”

江霜也知道这有些不合适,但这是?事实,于是?道:“我们一同?赶路,这是?难免的?。”

萧饮如?遭雷劈,这黎思思用那么恶心的?称呼她都能忍,但竟然能和这么漂亮的?师姐日夜睡在一起,她简直恨得牙都碎了:“她为什么一直睡,不是?要死了吧?”

江霜道:“昨晚太?累了。”

她本意是?说灵根生长的?事,但萧饮误会成了另一种意思,这次她连继续往下问的?勇气都没了,她怕师姐再说出什么震碎她三观的?事,但就算只是?这两句,给她的?信息量也够大了——昨晚两人一直待在一起,还做了那种耗费体力的?事,这说明,要么,她们和萧饲的?失踪事件无关?,要么,她们就是?共犯。

但她还是?留着最后一招后手,道:“你们昨天没出来吃饭,是?自己做饭了吗?”

说着还探头往里看?,但房间里没什么气味,桌上的?东西也摆在原处,不像是?吃过饭的?模样。

“没有,我们昨天没吃饭。”江霜道。“怎么了?”

“没吃饭吗?你那个小徒弟才炼气期,应该还没有辟谷吧?”萧饮昨天曾帮黎思思净化,所以记得对方的?境界。

“她是?金丹期,你记错了吧?”江霜道。

“怎么可能记错,这种事……”萧饮顿了顿,虽说高境界的?人可以一眼看?出比自己低的?人的?境界,但这个只是?靠直觉,并不能作为评判的?标准。

不过争吵这个也没意义,境界这个东西,只要一摸就清楚。

江霜像是?看?出她的?想法,让出一个空当,请她进来看?。

萧饮本想拒绝,以示自己的?诚意,但萧饲的?事非同?小可,若是?不查个清楚,那之后也必然后患无穷,于是?她点了点头,往床边走去。

黎思思睡得死沉,萧饮走过去摸了摸,果然是?金丹期。

那必是?她昨天看?错了吧。

她暗暗叹了口气,看?来,牛油这一条线索是?断了。

萧饲能去哪里呢?

这道观很大,但是?设有结界的?,一般的?妖物?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除了厨子每天采买会进出一遭,其他人根本没有进出的?资格,难道是?与厨子有关??

厨子有机会把人运出去,也是?最有机会买到油的?人,刚才他说没有,未必就没撒谎。

也许,还是?得回去问问厨子。

她刚起身要走,突然看?到地上有什么东西被朝阳照着,晃了一下眼。

那是?什么?

她低头看?去,竟然是?一根白发。

那根白发有些粗硬,她捡起来看?了看?,立刻就想到萧饲身上白毛,她皱紧了眉,问:“这是?什么?”

江霜的?心提了起来,没有说话。

萧饮看?她目光闪烁,便到处翻找起来,只是?除了这根白毛,再也没有别的?发现。

“师姐,我再问一次,这是?什么?”她一步步逼近,身上的?威压已?经远超刚才,江霜心中急躁,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知道自己必须慎重,一旦说了一个谎,必须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若是?圆回来还好,若是?圆不回来,那还不如?不说。

正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别问了,我老婆不知道,你拿过来我看?看?。”

萧饮回头望去,黎思思正在打?哈欠,眼泪都挤出了两滴,看?起来十分颓靡。

她捏着那根白毛,举到黎思思的?眼前?。

黎思思仔细看?了看?,道:“嗨,这不是?我的?扫床刷子嘛!”

“什么?”萧饮没听懂,江霜也没听过。

“扫床的?!”黎思思不知从?哪儿掏出个长柄的?球状刷子来,在床面上扫了扫:“猪鬃毛的?,贵得很,我这个人认床,晚上不用刷子扫一扫睡不着,说到这儿我得批评一下你啊,你怎么就给我们安排一间房呢,搞得一晚上折腾,困死我了。”

她说着说着,话题就不知道偏到哪儿去了,但萧饮却不受她迷惑,把那刷子夺过来看?了看?,这刷子上果然有毛,而且也的?确是?白毛,硬度和长度上与自己手里这根十分相似,她在自己衣服上刷了刷,立刻掉下几根毛来。

黎思思看?着她拿着马桶刷在自己身上磨来磨去,不禁有些好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只能对江霜挤眉弄眼,江霜看?不懂她在笑什么,只歪了歪头,模样非常可爱。

黎思思立刻装出一副捧心的?模样,代表自己被她萌到了。

江霜无奈地朝她摇头,让她别被萧饮发现了。

黎思思用口型对她说没事,还眯起眼伸了伸舌头,对着萧饮做鬼脸。

萧饮抬起头,正看?到黎思思怪里怪气的?模样,皱眉道:“你做什么?”

黎思思尴尬得把舌头收回去,道:“没事,我有点口渴。”

“口渴就喝水,别装神弄鬼。”萧饮把马桶刷子扔回床上,道:“我还有事,先过去了。”

等她走后,黎思思道:“我怎么成金丹期了,你帮我直接跳了两级?”

江霜点头:“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能那么做。”

金丹期的?感应能力的?确更加敏锐,其实在她们说话的?时候她就醒了,一直装睡就是?为了麻痹敌人,见招拆招。

不过。

“你才筑基期,怎么能助我成为金丹期的??”

江霜沉默了一会,不知怎么回答。

不想,黎思思倒是?没有追问,只道:“嘿嘿,那我就比你还强啦,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好不好?”

第42章

江霜本来以为她会究根问底, 谁知并没有,略愣了愣道:“你虽然境界上来了,但修为很薄弱,筑基不牢, 日后还须认真修炼, 把缺失的那些补起来。”

黎思思点点头,又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江霜道:“继续审问吧。”

黎思思也正有此意。

江霜却道:“等等。”

她拦住黎思思, 道:“我们得留下一个人?, 不然万一有人?过来,发现我们都不在,会起疑心。你?就在此修炼, 审问我来就好。”

黎思思应声,把羽毛拿出来给她。

江霜传送进去之?后, 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她拦下黎思思, 并不是因为需要留人?, 只是这场审问, 必须由?她独自进行。

萧饲已经活了几百年?, 如果?不以这一点为前提, 那很多事根本问不清楚, 可偏偏这一点,是最不能?让黎思思知道的。

她走进小屋,只见萧饲正躺在沙发上,睡得香甜。

江霜走过去, 仔细观察一阵,发现这个萧饲身上还真有许多人?类的特征, 只不过昨晚灯光昏暗,根本没看清楚——除了这一身的白毛, 牙齿和尖爪以外,他的外表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还有一点,他的个子十分矮小,不过这个矮小并不是畸形的那种,倒像是身体长到这么大就停了下来。

看样子,也就停在七八岁左右。

她走过去叫醒他:“我问你?几件事。”

萧饲还迷糊着,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被?她吵醒这件事有所不满,但他却拥有野兽般的直觉,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所以并不发作。

江霜问:“你?曾经修炼过吗?”

萧饲摇头。

“那你?是怎么活了几百年?的?”

萧饲摇头。

“你?的记忆是被?谁消除掉的?”

萧饲还是摇头。

一连得到三个不知道,江霜有些无力,虽然她已经检查过萧饲的记忆,但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挫败。

不过,她倒也不是全?无依仗,就算萧饲没了以前的记忆,但当下几天的记忆却是无法?消除的,只要能?知道他之?前的现状,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江霜想了想,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能?写出来吗?”

萧饲还是摇头,比划了一下,表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找不到审问的捷径,江霜只能?一点点地猜:“你?之?前一直被?关着吗?”

萧饲点头。

“关在牢房里?”

萧饲点头。

“牢房里还有其他人?吗?”

萧饲想了想,掰着手指告诉她,有大概数百人?。

江霜有些意外,数百人?,这也太多了。

如果?真有这么大的范围和数量,那仙界不可能?不知情,生?人?变妖是要吃人?的,别说数量这么多,就算只有一个,也会为害一方。

不过奇怪的是,萧饲的身上并无妖气。

江霜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也许是因为萧饲没有害过人?,可这也说不通,妖物不吃人?怎么维持力量呢?

这么多的变妖很不正常,是被?诅咒了,还是其他的原因?当初萧饮下山时只说家?中有事,当时谁都没有想到,她会就这么一去不回。

她回来,就是为了处理?这件怪事?

可这件事交给仙界来办,不是更?快吗?

除非变妖的全?是皇族的人?,他们不想声张,才刻意隐瞒了消息。

不,就算是这样,如今已经过去了百年?,有什么继续隐瞒的必要呢?

就算不把所有的妖全?供出来,拿出一个典型来求助仙界,也不至于积累成这么麻烦的事情,那么多的受害者,对于他们来说,一定非常难解决。

皇族的人?变妖,是巨大的惊变,对于皇家?来说,当然是越早解决越好,隐瞒没有任何意义,这根本说不通。

江霜皱紧了眉,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有些立不住脚。

数百人?,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经过了五代人?的积累,皇族中少?了这么多的人?,难道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吗?

她必须先把这一点搞清楚,不然,事情根本调查不下去。

想了想,她给真江霜去了传音。

那边接得很快:“师祖?”

“你?现在还在皇城吗?”

“在啊,您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件事,越快越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您说吧。”

“我要你?帮我找一本皇家?的世系玉碟出来,最少?要到五代前后,包括所有人?的名字与关系。”

“这个不难,宗正那里会有,您要这个做什么?”

“你?不必问,只管去找,找到了传给我。”

挂断传音之?后,江霜思索一阵,找出纸笔,道:“能?把牢房的位置画出来吗?”

萧饲点点头,埋头伏在桌上,画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的外面,黎思思感觉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了很多,这种畅快的感觉,就像她的身体是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吸收着灵气,她从来不知道,修炼是这么简单又自然的事。

她简直要爱上这种感觉了。

正当她沉浸式体验修炼的妙处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几声叫喊。

“师弟,站住!”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再跑下去也没用的!”

这个声音并不在离她很近的地方,但是因为她的感知能?力够强,所以能?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喊声,她听得出这个声音源自昨晚进来搜查的那三人?中为首的那个,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声音慌乱,像是在追着什么。

难不成又跑了一个怪物?

她本来有些好奇,却想起江霜还在羽毛里,不太好就这么跑出去看热闹,于是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修炼。

但那个声音一直不休,像是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黎思思犹豫了一会,决定出去看看。

她施展土遁,精准传送到离那个声音不远的地方,她只从地下露出半个脑袋,偷偷观察到底发生?了什么。

追人?的果?然是那个壮汉,他追的人?她也认识,是昨晚跟他们一起,年?龄最小的,把萧饲放跑的那个小弟子。

怎么昨晚还一起闯门呢,今天就反目成仇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思思没看明白,可是再往前跑,这人?就要跑到她的身边了。

她撩动路边的枝条,把那人?绊倒在地。

那人?扑倒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黎思思定睛看去,发现这个人?已经被?割去了舌头,难怪刚才他光是跑不说话。

接着,那壮汉就追上来按住了他。

这小弟子还在拼命挣扎,眼中流出泪来,对着那人?不停作揖,像是在恳求着什么,那人?叹口气,道:“师弟,不是师兄不帮你?,祸是你?自己闯的,命也该你?自己填,你?也知道观里的规矩,就别为难老哥了,行不?”

说着就将他抱在肩上,一荡一荡回去了。

那个小弟子眼中仍流着泪,只是就剩下空洞的绝望。他张了几次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有鲜红的血沫,不时流出嘴角,滴在地上。

那一滴一滴鲜红的印记,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诱惑着黎思思,让她跟上去看看。

去不去?

江霜还在羽毛里,她现在离开,万一萧饮来个回马枪,她们就会彻底暴露。

可是不去,这事就会放在她心里,抓挠不已。

想来想去,她想到个万全?的办法?。

她把怀里的旺旺取出来,让它跟着那两人?去看看,一只小鸟不起眼,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既满足了她的好奇心,也护好了江霜的安全?。

旺旺与她心灵相通,几乎不需要特意交待,就能?领会她的意思,扑扑翅膀,便?飞远了,黎思思满意遁回,刚坐稳了准备修炼,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

“我叫袁舟,是观主的侍女?,师尊让我来叫你?们,有事到正殿一叙。”

“是叫我们两个都去吗?”

“是的,师尊说有要事商量。”

黎思思应了一声,给江霜去了传音,不一会,对方就传送了出来。

见她手中拿着一张薄纸,黎思思问:“那是什么?”

江霜道:“一会在路上我慢慢和你?说。”

两人?前后出了门,一出门,黎思思就被?门口的那个侍女?的长相吸引住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当然,漂亮还是漂亮的,只是这个长相,莫名有些面善,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回头想问江霜,突然发现,不对。

这侍女?和江霜长得很像啊!

不仅仅是五官,而是身上的某种气质,她很难清楚地形容出来,总之?,只看背影的话,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涌上心来。

这个萧饮不会是……喜欢江霜又得不到,所以找了这么一个人?做替身,每日贴身伺候,好满足她某种变态的需求吧?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黎思思快走了几步,上去跟那个侍女?搭话。

那侍女?道:“我叫袁舟。”

“你?跟公主很久了吗?”黎思思问。

“公主?”袁舟愣了愣,半晌才道:“您说的是师尊吧,我跟她十年?了,怎么了?”

“没什么,你?是贴身伺候她?”黎思思心道这萧饮还挺神秘,这么尊贵的身份还瞒着周围的人?,“她没有对你?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我告诉你?,她这个人?……她好像……总之?她要是对你?的外貌举止有很多具体的建议,那你?最好别听。”

一般来说,养替身的人?都会要求替身留和本尊一样的发型啊,一样的装束啊,非常离谱,非常不尊重?人?。

她也就是对萧饮有敌意,所以见缝插针地泼脏水,其实这只不过是她不负责任的猜测,事实怎么样,她也不清楚。

不想,那侍女?却停下来,道:“您怎么知道?”

黎思思:“啊?”

“您怎么知道她说了很多建议?这件事,应该除了我们两个没人?知道的。”她咬咬牙。“我想知道师尊为什么这么做,您知道原因,对吗?”

这时,江霜也赶了上来,幽幽道:“说吧,人?家?问你?呢。”

黎思思看看袁舟,又看看江霜。

两个人?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皱眉的方式都惊人?得相似。

“不是,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在逗我?”黎思思不可置信道:“萧饮把你?当替身,你?难道还没明白吗?”

第43章

黎思思是不吐不快, 但是说出?来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

倒不?是怕伤害这个袁舟的感情,事实上做替身这件事越早醒悟越好?,主要是她并不?确定江霜知不知道萧饮喜欢自己的事, 要是贸然?挑明?, 反倒多事。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袁舟却是上?了心。

她把这些年师尊对自己的要求悉数数过, 立刻意识到, 黎思思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师尊有很多弟子,唯独对她很优待, 虽然?她不?想把这种特殊当做资本,但周围的人?都因此对她恭敬有加, 甚至把她当成?师尊的代?言人?, 天长日久下来, 她的心态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 只有她可以一大早敲师尊的门, 只有她能够接手师尊不?便去做的事, 只有她有资格惊讶, 师尊竟然?会对自己态度不?好?。

她知道师尊宝贝她。

这十?年间,一直如此。

她也曾想过师尊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姿色尚佳, 也不?值得?师尊这么屈尊下就,想来想去, 只能认定是她身上?的某些?地方,打动了对方。

是哪些?地方呢?

她不?知道。

她是个很普通的人?, 不?管是家世能力胆色还是性格,都不?出?众,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让别人?喜欢的好?处,这不?是她自卑,而是在这么多年的人?生里,她从来都没有从别人?那得?到赞誉和肯定,她对自己的价值心知肚明?。

而今天,她知道了。

根本不?是她打动了师尊,而是师尊对别人?的爱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这种拨开云雾的感觉,让她恍然?大悟,她终于解开了谜题,也终于能够与?这种拧巴的自傲和解。

而这,都要拜这位贵客所赐。

她真心地对黎思思说了句“谢谢”。

黎思思没想到她接受得?这么容易,心道世上?竟有如此宽宏大量之人?,本想多嘱咐两句,又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况且江霜也在旁边,于是摆了摆手:“小事。”

借着这个机会,她趁机套问情报:“不?知你家观主叫我们去做什么?”

袁舟道:“我不?清楚,您去了就知道。”

黎思思见她口风挺严,便讪笑了两声:“也是。”

于是又落到后面,对江霜嘀咕:“你说这人?是不?是傻,人?家把她卖了她还帮人?家数钱,有什么好?藏着的,就几步路的事。”

江霜道:“她倒未必是藏着,可能是真不?知道。”

两人?之所以敢当面这么说,是因为都看出?这姑娘就是个凡人?,以她的耳力,完全不?用怕被听到。

黎思思还是不?相信,她对萧饮天然?有种敌意,本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结果袁舟还护着那个白眼狼,实在是匪夷所思,但人?家不?说,她总不?能强问,只好?道:“那张纸怎么回事?”

江霜道:“是之前关押萧饲的地方,我们得?想办法进去看看。据说,里面还有很多类似的妖物?。”

“很多?”黎思思惊叹。“那她这次找你来,是不?是就是想请你解决这个事?”

可细想下又说不?通,如果真是这个事,那一开始为什么不?说,就算一开始不?好?说,那在萧饲丢失的时候,也该说出?来了,可事实是萧饮一直在刻意隐瞒,事出?反常,真不?能怪她们对她留个心眼。

而江霜这边,却是一直在考虑一个事,一个不?太起眼却十?分关键的事。

这些?妖物?,到底是从哪来的?为什么它们不?害人?,它们靠什么生存?

要知道,仙与?妖同样分为五行,也同样拥有法力/妖力,那靠什么来区分?

靠的就是力量的来源。

妖之所以是妖,就是因为它们是害人?的,或者说,是靠夺取别人?的生命/修为/妖力来实现成?长的,一个不?害人?的妖还算是妖吗,也许不?算,但不?害人?,那就生存不?下去,自然?也不?会有威胁。

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萧饲活了几百年,却没有害人?。

怎么做到的?

江霜已经查过,它身上?的确没有业债,也没有任何修为。

它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所以黎思思称他为怪物?,倒也不?算错。

因为他真的很怪,好?比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是天地间一个违背规则的存在。

若是还有数百个这个的怪物?,那带给世人?的颠覆将是巨大的。

说话间,三人?就走?到了地方,袁舟掀开门帘,将两人?让了进去。

黎思思率先?进去,大剌剌往座上?一坐,端起茶杯一饮,道:“找我们什么事?”

江霜也落了座,看向萧饮。

萧饮只对着江霜说话:“师姐,这次我请你来,本是想让你帮我处理那神像的事,但我一直忙着,抽不?出?空,这下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就请你来商讨一番,不?知昨日见过之后,你有何感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要不?是她说,江霜几乎忘了那神像的事,现在想来,那个的确很奇怪。

“那神像会带来污染,你之前知道这个事吗?”江霜问。

“不?知道,我道观里都是些?凡人?,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感知力。”说着她瞟了一眼黎思思。

黎思思端着茶杯,心道她竟然?是那唯一的倒霉蛋,这也太坑了。

但是话又返回来说,会遭到污染,完全是因为她体质特殊,天赋异禀。

单灵根本就少?见,别说是单系水灵根,就算有,也全都在仙界,正?好?来到人?间,来到这里,看到神像的可能无限趋近于零。

只能说,太巧了。

巧到她觉得?这地方天然?就克她。

黎思思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有什么安全隐患,万一房顶压下来砸到她,那就神作了。

这一看她就发现,这屋顶的横梁上?也画着神像,虽然?没有那种立体的冲击大,但她到底有些?阴影,越看越觉得?不?舒服,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发现她们说的全是净化的法子,她半句也听不?懂,于是找了个借口,跑出?去透气。

袁舟就站在门外,道:“您怎么出?来了?”

黎思思坦言道:“听不?懂,逃课了。”

袁舟忍不?住笑道:“我第一次见您这么直接的人?。”

一般来说,就算看出?别人?是替身,也不?会第一次见就说出?来,就算确噎埖实是不?明?白,也不?会直接承认听不?懂。一般人?不?会轻易承受风险,也不?会轻易袒露自己的短处,能够做到这点,强大的内心和富足的精神缺一不?可。

她起了兴趣,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黎思思,你叫……对,你刚才说过了。”黎思思心不?在焉地站在花坛前,摘里面的果子吃,那果子红红的小小一只,像蛇莓,枝条上?有尖刺,她摘得?很小心,好?不?容易拢了一把,便示意袁舟伸出?手。

袁舟忙摆手:“不?用不?用。”

“拿着吧,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吃。”黎思思硬塞了她半把,迫不?及待放进嘴里尝,这果子没什么味道,略酸,也就吃着解闷。

袁舟无措地呆了会,便也吃起来。

吃了一会,她突然?道:“你怎么知道……”

“替身的事?”黎思思接了话,顺口道:“你自己感受不?到吗?”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师尊对我与?对别人?不?同,很多人?都猜测她喜欢我,可是我觉得?我自己不?配。”袁舟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事她从未对别人?说过,却能对一个陌生人?说得?这么顺畅。

也许因为对方是第一个点明?这件事的人?。

也许是因为对方很直接,很爽快,她很羡慕这样的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心里隐隐期待着,对方能够帮她指明?方向。

“问题不?在于配不?配。”黎思思道:“问题在于你不?能做任何人?的备选项,哦,她自己得?不?到白月光,就把你放在眼前充饥?这算什么事,就算你不?如那个人?,也不?应该妄自菲薄,你自可以去做别人?的白月光,做自己的白月光,反正?就是不?能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这样的说法,袁舟从未听过。

做自己的白月光?

她心中不?由浮起一个场面,自己傲立在天地间,不?被任何人?支配,不?被任何人?注视,谁说所有人?都必须被感情牵绊,她自己难道不?可以活得?很好?吗?

“你说得?对,我是该这样想。”她对黎思思柔柔地笑:“谢谢你,你活得?好?通透,不?像我,每天浑浑噩噩,按照别人?的规矩活着,就算这样,也还活不?明?白。”

“小事。”黎思思道。“你笑起来……”

她本想说“你笑起来就不?像她了”,突然?觉得?这话有种莫名的既视感,于是换了个说法:“你笑起来挺好?看的,应该多笑笑。”

袁舟愣了愣,摸向自己的脸,道:“是吗,可是师尊说我应该少?笑……”

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这也是师尊对她的一种调教罢了,目的就是让她越来越像那个人?。

黎思思也一脸无奈地看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于是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一时半会还变不?过来,没关系,慢慢来吧。”

“我问你个事。”黎思思突然?道:“你该不?会对那个白月光心存嫉妒吧?”

第44章

袁舟讶异道:“我又不认识对方, 为什么要嫉妒?”

“你不喜欢你师尊?”黎思思最担心?这个,她怕给江霜惹来祸端。

“还好吧……”袁舟道。“师尊是对我很好,可?是我对她只有佩服,而没有那?种感情, 所以……”

所以她只是单纯疑惑, 并不执拗。

黎思思心?安了些,没感情当然也就不期待了, 便道:“那?就好。”

两人默然一阵, 黎思思突然道:“你们?这里到底有什么怪事?,你师尊要请我们?来?”

袁舟道:“这个……师尊没对你们?说吗?”

“说了一点,说是信徒失踪, 神像变形,还有什么怪物?……”最后一项, 是黎思思自己加的, 她不能说得太?明, 怕被袁舟发现?自己知道得太?多, 反倒露了底。

袁舟沉默半晌, 道:“怪物?是没有的。”

黎思思不想自己的小心?机这么快就看穿, 刚想说是自己瞎编的, 忽听袁舟又道:“你说的那?个,应该是药人。”

黎思思心?下一惊,知道袁舟说的应该是重?要信息,但她面上不显, 只闲闲道:“药人?”

“对,昨天还丢了一个, 所以负责值夜的那?个顶上去了。”袁舟道:“这是我们?这的规矩,谁放跑了药人, 就得自己去顶。”

“那?岂不是挺惨的,还得割舌头。”黎思思道。“为啥非得割,不疼啊?”

袁舟道:“当然疼,不过这是规矩,所有的药人都必须这么处理。”

“规矩,谁定的,萧饮?”黎思思其实并不确切知道药人这个词的含义,但她总觉得,这是个非常重?要的要素,也许,就是解开一切谜题的关键。

“嗯,师尊做事?从来不对我们?解释,我们?只是照办而已。”袁舟道:“你们?是修士吧,你应该懂这些的,这是仙界的规矩。”

黎思思很确定仙界没有这样的规矩,刚要说话,就听门帘一响,里面走出两个人来,江霜道:“走吧,我们?得去一个地方看看。”

“看神像?”黎思思把?果核扔在一边,对袁舟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不是,去看她的药田。”江霜道。

药田有什么好看的?

黎思思本想这么问,但听过了刚才袁舟的话,又觉得可?能会?有关联,便没多话。

这药田不近,大概因?为道观的位置太?靠城中,就是再?有钱,也没把?建筑用?地翻成田地的。

到了地方,黎思思就惊了。

这田足有上千公顷,且全都是良田,只是长?的药草全都有些枯败,不知是没养好,还是就到败的季节了。

萧饮带她们?走到中间,轻咳一声道:“那?个,我有一事?求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思思压根没反应过来她是在对自己说话,仍旧摇头摆尾地看。

“那?个!”萧饮提高了声音。

黎思思吓了一跳,皱眉看她。

“对,我就是在叫你。”萧饮道:“我有一事?求……”

黎思思斩钉截铁:“不答应!”

萧饮咬牙切齿:“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就冲你这个态度我就不答应。”黎思思摆摆手。“别管什么事?,免谈。”

萧饮求助地看向江霜,江霜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

萧饮只好屈尊道:“思思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黎思思竖起手指:“要用?尊称。”

萧饮强压火气,道:“思思姑娘,我想求您一件事?,可?以吗?”

黎思思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说来听听。

“这片药田如你所见,被污染谢了大半,虽然我已经做过净化,但没有纯净的降真之水,是无法活过来的,所以我想请——请您帮忙,用?您的灵力帮它们?再?活一次。”

黎思思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么多,让我一个人?”

萧饮道:“我们?都不是水灵根,所以……”

“所以就要榨干我?”黎思思道:“这么大的地方,浇完我还有活路吗?”

萧饮道:“这是一个很费时间的活,你可?以分为好几天,只要最终能把?它们?全活过来就好。”

“那?报酬呢?”

“什么?”

黎思思不耐道:“你不会?想让我给你白干活吧?”

萧饮咬牙道:“当然不是,你想要什么,尽可?以提出来,我家产还够用?,只要我提,我必尽力满足。”

黎思思也没什么想要的,看到一旁的江霜,突然想起个绝妙的主意来。

“我也不缺钱,就是有个愿望,不知道你能不能满足。”

“你尽管说。”

黎思思往江霜身边一站,轻轻抱住她的肩道:“你也知道,我和?老婆关系很好,这么说吧,除了差个仪式,别的也不差什么了,我也不要求你别的,只要你能真心?实意祝福我们?一句,叫一声师姐师姐夫,以后见了她绕边走,别起那?些该有的不该有的心?思,我就答应你,不仅答应你,甚至是超额完成,用?不了三五天,一个时辰,我保证你这千顷良田都吸满了降真之水。”

黎思思会?这么说,不全是为了斗气,她看得出萧饮心?思很多,绝非良配,就算不是为了宣誓主权,她也必须把?这个人隔绝在江霜的十米开外。

当然,她也有恶心?对方的意思,这么好的机会?,不恶心?白不恶心?。

江霜看向自己肩上的手,并没有反抗。

她并没有听出这话里的深意,只觉得黎思思是说着好玩,她俩关系不好,若是这样能给彼此一个台阶,她也愿意配合。

萧饮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按她的想法,绝对不能同意。

但不同意,难道任由自己的药田枯萎?

于是顾左右而言他:“一个时辰怎么可?能。”

黎思思哂笑?:“不可?能?我要是做到了怎么说?”

萧饮绝不相信她能做到这种事?,别说她只是个金丹期,就算是个化神期的来了,也未必能够做得到,于是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到时你要是说得不响亮,我可?是不依的哦!”

萧饮懒得和?她多说,接了一个传音后,匆匆离去。

江霜见她走远,才道:“何必与她斗气?”

“倒也不是,这其中有很多原因?。”黎思思道。

她当然不准备把?事?说得太?清楚,对于这种烂人的喜欢,江霜不知道最好。

“那?你能做得到吗?”江霜好奇道,她也不觉得黎思思能做到。

黎思思朝她眨眼,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用?的那?个消灭火鸟的法器?”

江霜略一思索,恍然道:“原来是那?个,如果是这样的话,还真的可?以。”

黎思思点点头,又道:“那?你先到外面去,我浇完地咱们?一起回去。”

江霜点头,往外面掠去,黎思思点开商城,把?那?个名叫“甘霖”的法器买下,当初觉得二百点的天价,如今不过顺手一点,丝毫不觉得肉痛,却可?以换江霜个清静,实在是划算得很。

不知这个法器是什么原理,自己就可?以喷出降真之水,且水量巨大,如果按黎思思自己的速度,要想攒这么多,至少得小半个月,想到这儿她疑心?萧饮是故意的,就是想把?她榨干,好报那?被马桶刷子刷衣服的一箭之仇。

任务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快完成,她举着甘霖沿着田埂走了一遍,地里的药草就都舒展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这水的功效,总觉得它们?好像支棱了起来,而且水灵可?爱。

黎思思把?法器收起,飞奔到江霜身边,道:“走吧,听吉祥话去!”

江霜摇头无奈笑?道:“你就这么高兴?”

“那?当然,那?是你师妹,四?舍五入我们?也算见家长?了,能得到亲朋的祝福难道不开心??”黎思思口嗨了一句,又道:“不过说起来,我听说了一件事?,你知道什么是‘药人’吗?”

江霜摇头。

“袁舟对我说,萧饲那?样的东西不是妖,而是药人。说是还有好多这样的人,昨晚那?个小弟子把?萧饲放跑,自己今天顶上去了,我看到他被人拖走的模样,舌头也被割了,流了好多血。”

江霜想了想,突然停下步子。

“怎么了?”黎思思问。

“我们?必须回去看看,萧饮究竟种了些什么药草。”江霜直觉这件事?不太?对,虽然萧饮是丹修,种药草是理所当然的,但药人的说法却让她起了一丝警觉。

大概几百年前,仙界抓到一个魔修,那?个魔修就是以炼尸出名,当时负责审问的就是萧饮,萧饮会?不会?是从那?个魔修身上得知了什么,她无从知晓,但细想之下,没有成妖却能长?生,却极符合魔界的理念。

他们?是群喜欢走歪门邪道的人,会?无意间发现?了什么长?生的捷径,也不奇怪。

两人回到药田,一番查探后,江霜的眉皱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有几种不常用?的药材。

如果不是她见多识广,很可?能就会?看走了眼。

比如这个恨蛛草,和?普通的苜蓿长?得很像。

比如那?个晶魂刺,和?普通的苍耳也很相像。

这些药材全都是生长?在绝境里,普通修士根本用?不着,甚至大多数都不认识,就连江霜自己都不知道它们?有什么功效,会?放在这里,就显得非常违和?。

正在这时,她的传音玉响了起来,一份誊抄的玉碟谱系显现?在她眼前。

江霜大致看了一下,发现?除了五代之前的萧饲标注的是下落不明之外,其他皇族的人全都没有失踪,也就是说,那?些所谓的药人不是皇族的人。

不是皇族却还隐瞒,那?么真相就只剩下一个。

萧饮本就是那?个主导整件事?的主谋。

“我们?得回去了,这件事?,我大概明白了。”江霜的神色严肃,眉头也拧在一起。“神像的扭曲,根本不是别的原因?,而是道观里的怨气太?重?,全都被神像吸走了。”

黎思思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在她身后问道:“什么怨气,这里死人了吗?”

“比死人还糟糕。”江霜道:“很有可?能是生人的怨气。”

黎思思没听懂,但江霜显然非常着急,她也来不及问,两人一路御风回到道观,远远就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而且极多极嘈杂,两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刚一进门,黎思思就被扑面袭来的獠牙吓了一跳,她闪身躲开,江霜挥剑将那?怪物?砍杀,道:“上房。”

黎思思飞上房顶,远远看去,只见到处都是怪物?的踪影,它们?有的速度极快,有的爪子极长?,正扑杀着观里的弟子。

这些弟子都是凡人,当然扛不住它们?的攻击,有不少已经倒下,正在被怪物?分食,血腥味一阵阵传来,黎思思干哕了两下,嘴里就被塞了一颗丹药,闻起来,正是之前吃过的避瘴丹。

她看向江霜,江霜对她道:“我去救人,你来助我。”

说着就飞身下去,黎思思会?意抽出笛子,吹出一曲刀光剑影的武侠金曲来,这曲子的名字她已忘了,但只要是这个类型的,对乙方的队友就有增加攻击力的作用?,同时对敌人的防御,有一定的削弱作用?。

江霜的身影极漂亮,敏捷又轻快,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舞在这一片狼藉的战场上,与那?些满口血红的怪物?比起来,她圣洁的身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现?在,她只有黎思思这一个观众。

黎思思笛声不停,到了紧要时,还用?变音提醒江霜。

江霜与她默契异常,她的笛音一有变化,江霜就能做出应对,黎思思甚至有种错觉,她们?就像是傀儡与傀儡师,她的笛声像是丝线,将两人连接在一起,她的每个细小的心?思,都能完美地传达到江霜的身上。

这是她们?第一次合作,却这么有默契,简直像在一起很久的老夫老妻。

实话说,是江霜对她有默契。

每次她想什么,江霜都能猜得出,赶在她说话之前就能得到回答,这一次也是,如果不是江霜对她有足够的了解,根本打不出这样的配合。

为什么,江霜会?这么了解她?

黎思思的心?不禁变得七上八下。

江霜会?不会?,已经喜欢她了呢?

江霜对她的温柔,纵容,偏爱,都足以表明,江霜对她早已不像一开始那?么抗拒,甚至可?以说,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以上的关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过去想想,当初那?个连一句话都懒得施舍的江霜,会?在自己面前流泪,这绝不是简单的一场发泄。

这就够说明,自己的攻略是有效的。

她突然特别想知道,江霜到底喜不喜欢她。

问一问吧,如果对方说是,那?就真的在一起好了。

在一起这个词一出来,她的后背不禁窜上一阵颤栗。

这个想法也反应进了笛音里,江霜听出她的笛音多了些靡丽的缠绵,抽空朝她看去,只见黎思思立在屋顶,玉笛横在嘴边,身后是巨大的月亮,真可?谓是如同谪仙。

如果不是在这样血腥的战场上,可?真是了不得的美景。

但在战场上走神不是好事?,她一弹狂歌,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

黎思思听懂了她鸣剑的意思,精神一振,认真演奏起来。

两人就这么配合得当,不一会?,就把?院中作乱的怪物?杀了大半,黎思思站得高,看到角落里有个人,正被几个怪物?围攻着,忙飞出一道符纸,将那?人护住。

那?人把?那?几个怪物?推开,跑到黎思思所站的房下,对她喊道:“不要杀了,不要杀了!”

黎思思定睛看去,却是袁舟。

她刚才被那?么多怪物?围攻,却还让她们?住手,黎思思不太?能理解,飞下屋檐走到她身边道:“什么意思?”

正说着,便有怪物?飞扑上来。

黎思思昨晚抽盲盒抽到一把?剑,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几乎没有回头,本能抽剑一挡,便将其斩于身后,把?血甩干看向袁舟:“它都要杀你了,你不杀它?”

袁舟急道:“它们?本来是不会?这么凶残的,是有人刺激了它们?!”

“它们?本来怎么样我不知道。”黎思思举着剑带她退到一个角落。“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害人,在这种紧急的时候,还是保住自己的命要紧。你别搞舍己为人那?一套,况且它们?也不是人。”

“我不是……”袁舟反驳道:“这些都是药人,它们?很珍贵,死了这么多,师尊的大业算是全完了……”

她的话还没完,江霜就掠了过来,道:“你师尊呢?”

袁舟摇头:“我不知道。”

此时院中的药人已经被杀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不过摇摇摆摆,没有什么攻击性,江霜嘱咐道:“你们?把?剩下的清理掉,转移存活的弟子到安全的地方,我去找萧饮。”

黎思思让她放心?去,剩下的这点她轻松就能解决。

江霜点头,御风去了。

黎思思打了个响指,道:“先催眠吧。”

攻击性的曲子对敌人是削弱防御的功能,治愈性的曲子对敌人就是催眠了,她奏响一曲琼瑶苦情歌,不一会?,整个院子里的药人都昏昏欲睡,倒了下去。

“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地方,我们?把?你的师兄弟们?抬过去。”

袁舟想了想道:“只有地牢了。”

两人一趟一趟把?人抬进地牢,那?里面的环境非常差,阴暗潮湿还有似有似无的尿味,黎思思问起,袁舟道:“我们?不给它们?吃饭的,它们?也不会?排尿。”

搬完最后一个弟子,黎思思锤了锤腰,看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牢房,虽然现?在空空荡荡,但完全可?以想象出它们?之前装满人的模样,被关押在这种地方,不给吃喝,不让排泄,如果是这样的生活,那?还不如被杀了呢。

她问:“药人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啊?”

袁舟沉默了一会?,道:“长?生。”

“什么?”

“这里的药人,全都能够活得比一般人长?寿,不需要修炼,不需要吃人,只要按时吃丹药,就可?以一直活下去,只不过每个人的副作用?不一样,有的会?失去人性,有的会?变成怪物?,大部?分都会?失去记忆,这就是药人的真相。”

黎思思张口结舌:“谁做的,为什么?”

“师尊想做出完美的长?生药,这些年,副作用?已经越来越小了,也许有一天,这些药人能够恢复成正常的模样,得到长?生,得到永恒。”

“以这样的模样吗?”黎思思环顾了一下四?周。“住在这猪圈一样的环境里?”

袁舟说不出话,显然,她也觉得这样的代价太?大。

“真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一个一个都想着长?寿,萧饮都是修士了,以后好好修炼本来就可?以长?寿,为什么还要弄这些幺蛾子?把?她弟弟搞成那?个样子,自己心?里能过得去?我也是不明白了,难道皇帝都不管的吗?自己儿子被割掉舌头养在这种地方,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平民也受不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殿下……你知道小殿下去哪了吗?”袁舟惊讶道。

“他在我那?,你应该感到庆幸,要是今晚他也跑出来害人,这会?已经被我们?杀了。”黎思思道:“他也够惨的,都要捡垃圾吃了,这也能算个皇子?”

袁舟不语,半晌才道:“当初小殿下病重?,太?医都说他没救了,是师尊把?他带来喂了药,后面又活了几百年,虽然不知这是不是他的本意,但我觉得,至少对于一开始的他来说,算是保下了一条命。”

“行,他是为了保命,那?别人呢?其他人也都是为了保命?”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全是药人了,也许有些信徒吧,还有一些是填进去的弟子……”袁舟越说越没有底气,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这不就是犯罪吗?那?还洗什么?”黎思思道。

忽然,她意识到一件事?。

“等一下,你刚才说,萧饲活了多少年了?”

“几百年吧……好像是,是三百九十多年。”

“这怎么可?能,萧饮是他姐姐,才活了二十几年!”

“不是啊,师尊已经活了四?百多年了啊。”

黎思思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仍旧争辩道:“这不可?能,江霜是她的师姐,不可?能比她还小吧?这根本说不通啊?”

她正绞尽脑汁思考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忽听外面有人道:“师姐不叫江霜,你到底在说谁?”

第45章

在那个瞬间, 其实黎思思心里是空白的。

她隐约觉得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潜意识里也不愿意承认,她看向萧饮, 对方脸上浮着似笑非笑的傲慢。

然后对方道:“你不是说你们关系很好, 就差仪式了吗,怎么连师姐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黎思思艰难道:“这又关你什么事?”

“好好好, 不关我事, 不过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嘛,至少我和?师姐之间不会互相欺骗, 而你呢,连真实?的名字都不知道, 醒醒吧, 师姐如果真的喜欢你, 早就带回去?给你一个名分?了, 你现在算什么, 弟子?也不是, 道侣也不是, 只是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累赘罢了。”

黎思思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想争辩,想拿出一些佐证, 可?想来想去?,根本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

一直以来, 都是她在别人面前气焰嚣张,这还是第一次, 她落了下风。

萧饮看她不语,笑得更加肆意:“所以我还是那句话,你根本不配待在师姐身边,还是快走?吧!”

黎思思道:“我走?不走?关你什么事,你害了这么多人,不会是想支走?我,好蒙混过去?吧?”

“害人?黎思思,你搞清楚,这些人全都是自愿的,是他们求着央着我要长寿,我把所有的风险和?规矩都说过之后,他们也还愿意 。”萧饮嗤笑道:“再说,这些凡人的命又值几个钱,即便我不给他们喂药,也就活个三十五十载的,弹指一瞬罢了,多几年少几年,有什么稀奇?”

黎思思被她的价值观震惊到无以复加:“因为?短暂所以就没价值?你不会以为?你活了几百年,你的人生就比他们有价值吧?”

萧饮道:“那是自然,我有追求,有目标,有行动,难道不比这些人有价值?”

黎思思道:“价值的衡量,并不是由别人来定,而是由他们自己,你有自己的目标,难道他们就没有?他们的目标也许很渺小,但?每天活得开心和?拯救天下苍生其实?并没有高下之分?。你没有资格审判别人的人生,你以为?自己是谁?”

“我是谁,我是大?周尊贵的长公?主,家资敌国?万千宠爱,比我身份高的没我天分?高,比我天分?高的又没我家世?好,这世?上还有谁能与我齐肩?我就是有审判人的权力,我告诉你,这些人就是没有价值,他们的唯一价值就是作?为?药人,辅助我有朝一日培育出完美的长生药,就算到了仙督面前,我也敢这么说!”

“你——”黎思思与她说不通,正在这时,外面传来地动山摇的响声。

几人都朝外看去?,只见地牢小小的门?洞中,远远印出了三尊巨大?的神像。

它们活了过来,正在道观中恣意行走?,这么大?的体型,又有金塑护身,所到之处无不将房屋建筑全都踏成齑粉。

之前,它们吸收了药人的怨气,本就是个危险的污染源,今晚有无数药人丧生,魂魄便被它吸了进去?,于是生出了行走?的能力,也就是说,成妖了。

而成妖之后,它的污染性变得更大?。

几乎只是一眼,黎思思就头晕目眩起来。

而她身后的袁舟则是吓得晕死?了过去?。

黎思思强忍着晕眩,把对方拖进牢房里,又在她身周设下结界,虽然结界没有多坚固,但?抵挡一些药人还是没问题的。

做完了这些,她再回头看去?,萧饮已经没了踪影。

顶着这么大?的污染,她是无法自由行动的,只能调出商城,找些能隔绝污染的法器,但?这种类型的法器并不多,只有几个,全都贵得离谱。

但?当下这个情况,她根本就没有选择。

她不能不出去?,江霜还在外面。

……

事到如今,她已不知能不能称呼对方为?江霜了,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置对方于不顾。

咬牙把最强力的那件披风买下,兜头盖上,她飞快奔出了地牢。

这期间她给江霜去?了好几次传音,都没有接通,她并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但?总之,要先排除神像附近。

那神像已经走?出一截,她追着上去?,还没走?到近前,就感受到巨大?的污染风,这还是她穿着披风的情况下。

江霜果然在这。

她正独自一人,挡在那三尊神像前进的路上,那神像有三十多米高,又笨重又恐怖,身后是被它们踏成废墟的残垣断壁,也不知道它们要去?哪,因为?江霜一直设法阻拦,所以它们很不耐烦,手?掌不停劈下,把江霜附近拍得一片狼藉。

江霜在六只大?掌下几乎像一只蚂蚁,正舞动宝剑,与其缠斗着。

她的剑法不可?谓不精,但?这神像实?在太?大?,脚下那一点点的伤害根本不足以撼动它的意图,长久这么斗下去?,恐怕对江霜不利,她毕竟有体力上限,迟早会受制于此,败下阵来。

黎思思看出这点,便取出笛子?,想试试能不能从精神上摧毁对方。

谁知这神像竟像是没耳朵,她吹了几声都没任何反应。

江霜听到她的笛声,便知是她来了,忙远远招呼道:“不行,它不是活物,笛声伤不到它,我们得想个办法。”

黎思思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滞,虽知一切都没变化,但?到底已隔了一层,可?在这种时候,她不可?能先去?追究名字的事,便道:“什么办法?”

“这东西是靠怨气行动的,它要找的应该是萧饮,如果有她做饵,或许还有转机。”

黎思思心道萧饮早跑了,但?她也不想提这件事,便道:“不用她不行吗?”

“五行相生相克里,这东西是属土,克它的是木,可?单纯的木诀没用,它体型太?大?了。”江霜说着施展了一下木诀,只见树枝刚缠到对方身上,就被轻易挣断了。

黎思思皱眉思索一阵,忽道:“有办法在它们脚上开个口子?吗?”

江霜想了想,道:“可?以。”

事实?上,刚才她的攻击,已经在其中一个神像的身上开了口子?。

但?这种小口子?,并不能拦下它们的步子?。

“能开口子?就行。”黎思思说罢去?翻自己的袋子?,她记得自己那晚抽盲盒,曾经抽到几种植物,其中就有一种,是可?以快速生长的。

神像这么大?的体积,从外面打无异于以卵击石,幸而它还有个弱点是中空,要想打败它,从内部攻破是最方便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植物的生命力足够顽强,能破开这么坚硬的东西,这也正符合木克土的相克原理?。

“好了!”江霜已经帮她打开了孔。

黎思思点头,将手?中的种子?弹进那几个口子?中,再以自己的灵力激发,那种子?立刻扎根,破土而出,生长的速度甚至超过了她的想象。

那神像停了一停,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瞬息,便传来咯吱咯吱的磨牙声,然后一声巨响,土崩瓦解。

崩破的石块铺天盖地袭来,两?人离得近,根本没有躲的余地。

黎思思感知力强,只见两?个神像的头颅正从天而降,那个角度很刁钻,如果撞在一起,一定会变成一场石雨,很容易波及到江霜,她张了张口,想叫对方的名字,却又不知叫什么好,只能冲过去?挡在对方面前。

接着,石块雨点似的砸了下来。

那是带着污染的残骸,她避之不及。

晕过去?之前,她看到江霜冲过来,嘴里喃喃叫着她的名字。

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没说。

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她呢?

黎思思陷入了沉眠,她不仅是受到了撞击,还遭到了污染,她的身体很疼,很热,好像有无数的蚁虫在咬噬着五脏。

一开始,她还是做着各种各样的梦。

后来多少好转点了,就听到有很多人在她床边走?来走?去?,有江霜,有袁舟,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人,他们在她耳边哭喊,说希望她能够醒来,说她救了自己的命,自己还没有报恩云云。

是道观里那些弟子?吧……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

对了,萧饮呢?抓到了吗?

但?她到底说不出话,也无从得知。

到了后半夜,她的烧退了下去?,隐约能够听到外面她们的对话了,这次她们提到了萧饮,说是已经摸到了行踪,只是别人都没把握能将其拿住。

这群人里,也只有仙尊能够担此重任了。

仙尊,说的是江霜吧。

果然,江霜道:“不行,她还没醒。”

“可?就怕拖得时间长了,就让她跑了。”

“我知道,但?现在还是要以思思为?重。”

后来,没人说话了。

黎思思在后面的卧房里,听得很不是滋味。

她想起萧饮说的那句话——你也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她那时是不服气的,她能帮忙杀妖,会做菜会吹曲,怎么就是累赘了?

可?事到如今,竟是一语成谶。

鼻子?突然酸起来,黎思思有些难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难过什么。是难过对方骗了自己,还是难过自己找错了人?

她回想这些天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突然觉得,自己说了太?多亲密的话,做了太?多出格的事,而偏偏没有想到,自己找错了人。

找错了人,怎么办呢?

只能离开。

这不是因为?对方骗了自己,毕竟她也有所隐瞒,而是她非常明白,自己身负着魔尊的仇恨,不管和?谁在一起,都会为?对方对方带来灭顶之灾,她不能连累对方,也不能将错就错。

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这个大?累赘早点走?开,滚得越远越好。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会阻拦江霜的脚步,她不在,绝对更好一点。

她硬撑着动了动,谁知就惊动了人。

她听到门?帘揭开的声音,有个人走?了进来,来查看她的情况。

她不敢动了,仍旧保持着那个难受的姿势。

“……你还不醒过来吗?”江霜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柔到令她想落泪。

事实?上,黎思思的眼皮早已酸涩起来,她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种有预感的分?离,让她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变得更加痛苦万分?。

她多想就这样留在对方身边。

什么都不管,就这么留下来。

不。

她不能这么自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魔尊太?强了,强到她不敢依仗任何人,只有女主是能够扛得住压力,有机会背水一战的人。

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再强的人,在女主光环面前,也要相让。

她明白,她清楚,可?她的眼泪忍不住。

江霜似乎是看出她的不对,用手?轻轻帮她擦去?泪水,轻声道:“做噩梦了么?”

黎思思感受到她手?上的温度,忍不住轻轻蹭了蹭,又想到自己可?能是最后一次这么做了,眼泪又接连不断地流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不想走?,她想要留。

可?是她太?弱了,她保护不了对方,甚至就连自己也保护不了。

她们只是芸芸众生,凡人没资格做选择。

过了一会,有人进来喊江霜,江霜又帮她擦了擦泪,把帕子?塞在她的脸下帮她吸水,便匆匆去?了。

黎思思睁开眼,只觉得一夜之间,她的心境判若两?人,以前那些熟悉的,温暖的味道,现在只会让她更痛苦。

她慢慢拿起帕子?坐起身,想走?出门?再看一眼,可?她头晕目眩,根本无法行动,最终,还是只能就这样传送进羽毛。

里面的萧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迟疑地想上来扶她,她摆了摆手?,道:“走?。”

萧饲立刻退了一步。

“不是说让你走?,我说的是……”黎思思没力气多说,只能往地上一坐,慢慢解释起这个小屋的原理?,所幸萧饲虽然不会说话,脑子?却很聪明,不一会就学会了,他把黎思思背到楼上,在她的指导下,开着屋子?颤巍巍飞出了对松观。

去?哪里,不知道。

黎思思看到澄澈的蓝天在她面前展开,心中却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欢喜,她不敢回头去?看,她很怕再看一眼,都会被牵绊住,无法离开。

就在她离开不久,江霜总算处理?完了外面的事,她快速返回内堂,想看看黎思思有没有醒转,谁知刚一进门?,她就发现床上没了人。

这个时候,她其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了一眼没人,她便回头问外面的人:“她人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袁舟道:“不在里面吗?”

“不在,她没有从这里出去??”

“没有……会不会是翻窗去?茅房了?”

江霜愣了愣,发现这还真是黎思思能做出来的事,便坐到床边等。

一直等到天色渐晚,她才意识到,黎思思是真的不见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捏了个寻人的诀,却没有收获,这有些奇怪,想了想,对方或许是在羽毛里,这样的话,她是找不到对方的。

她低头到处寻了寻,也没见到羽毛。

“那个,仙尊,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袁舟走?进来轻声道。

“说吧。”江霜仍在四处看,并没有太?把她的话当回事。

“出事那晚,其实?师……萧饮是回来过的,她在地牢里与思思姑娘起了争执,萧饮说,说你的名字不叫江霜……你是骗她的,你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江霜皱起眉:“详细跟我说一下。”

袁舟便把那晚的事娓娓道来,事无巨细,就连两?人是什么表情什么反应都描述得一清二楚。

听完之后,江霜脑子?空白。

她才知道还发生过这样的事。

“为?什么不早说?”

“我看思思姑娘后来去?救你了,以为?她没有生气,而且,她伤得那么严重,谁知道她会拼着命也要逃走?呢……”

江霜本就失落的心变得更加沉寂。

是啊,拼着命也要逃跑。

何必厌弃到这种地步呢,自己又没有非要纠缠。

袁舟看她表情凄然,道:“没事的仙尊,你别担心,你们仙界有传音符,一定还可?以联系上的,思思姑娘人那么好,她就是闹一下脾气,这件事也不是大?事,说开了就好了。”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好吗?”半晌,江霜才吐出一句这样的话,她的声音极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袁舟连忙应着去?了。

屋里只剩江霜一个人。

她坐到床上,摸着黎思思躺过的地方,眼泪不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去?找吗,去?问吗,她有没有这个资格?是她骗了对方,对方因此生气,也是应当的。

本来打算等这件事解决以后就说出来的,谁知竟会这么巧,这种命运般的错失,让她甚至有些绝望——会不会连老天,也不愿意让她们走?在一起?

她慢慢伏在床上,一点点,一点点地抓紧了床单,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鸟鸣,她泪眼朦胧抬头去?看,却是旺旺。

不知为?何,黎思思没有把它带走?。

它身上的毛乱糟糟的,不知道经受了什么磨难,变得有些怯怯,试探地叫了两?声,确定是认识的人后,才扑棱着飞了过来,落在江霜的手?心,哀怨地叫。

“啾……”

“不,她没有不要我们。”

“啾啾啾!”

“我知道,她不告而别是有些过分?,可?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啾?”

“我没事,没事,我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我跟你保证。”

那天晚上,一人一鸟宿在一起。

第二天,江霜就恢复了原样,她与众人辞别,说自己会把萧饮捉拿回去?,既是天元宗的弟子?,不管是否自立洞府,她们都有管教的资格。

至于那些没死?的药人,就暂且先关在地牢里,等仙界有了定论,自会有人过来接管。

她给的灵石不少,当下就有不少人表态愿意留下来帮忙看管,于是她任命袁舟为?总管,大?家也很服气,这本就是往日的旧例。

江霜捏着寻人的诀,一路往萧饮的方向找去?。

与此同时,黎思思的身体在日日不息的修炼中,总算恢复了行动能力,只是污染还未尽除,不敢出门?,一见到人就会头晕目眩。

这些天她待在小屋中,不说话也不动,索性屋子?里什么都有,饿了买现成的,渴了有咖啡,想睡有床,想拉有马桶。

她顾不上管萧饲,只让他随便开,开到哪里算哪里,萧饲被她的那次皆噤吓过之后,变得异常乖巧,吃点她的剩饭都高兴地不得了,阿巴阿巴地哭着表示,自己从来没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

终于有一天,橘猫出现了。

它一副刚度完假回来的休闲模样,耳朵上还挂着墨镜,一进来就发现黎思思奄奄一息,吓得差点尿出来,扑上来问她有没有死?。

“死?了,但?没完全死?。”黎思思目光如炬,与它度假走?之前完全是判若两?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喵?”

黎思思懒得解释,只道:“你找错人了。”

橘猫愣了愣,斩钉截铁道:“不可?能,那就是江霜,她和?画像上一模一样!”

黎思思几乎都要笑了,慢慢说起自己这些天发现的端倪,这些事她以前也怀疑过,但?并没有拿出来说。

第一,江霜的境界不符合,不仅在于她体内灵力的值过大?,还在于一个筑基期的人,是不能帮别人连跳两?级的,这是基础常识。

第二,江霜的性格不符合,原书里的主角是个热情温柔的小太?阳,而她却是有些寡言的清冷女子?。

第三,江霜的喜好不符合,种种迹象表明,她并不是喜欢游历玩闹,而是奔着除妖来的,而且还拒绝了对花叶玄鸟的羽毛。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剑叫狂歌。这是黎思思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就打在她的脸前,而主角的剑叫千年,就算脸可?以模仿,剑却是模仿不来的。

一条一条细数过来,黎思思不免有些无力,这么多的迹象,她都没有发现,实?在是匪夷所思。

橘猫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不是江霜,那她是谁?”

黎思思摇头:“不知道。”

“你没有问她名字吗?”

“有那个必要吗?”

橘猫被她顶得一点脾气都没有,这的确是它的错,洗是洗不掉的,作?为?系统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要是真追究起来,它辞职都不足以平上司的愤,直接吊死?的可?能更大?。

于是它狗腿地过去?帮黎思思捏脚:“宿主,不生气好不好,我愿意补偿,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

如果放在以前,黎思思一定狠敲一笔,可?经过这些事后,她只觉得无力,半晌才道:“真江霜到底在哪?”

第46章

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找到真江霜。

魔尊已经出关,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橘猫把那个画像输入,找到两个符合情况的图标,一个在金麟城附近, 一个在皇城附近, 黎思?思?盯着金麟城附近的那个看了一阵,便知?江霜已经去?追踪萧饮了, 自己离开之后, 她能够更快地投入正事,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走?吧,去皇城。”

萧饲调转方向, 朝皇城飞去?,这一路没有危险也没有惊喜, 一切都按部就班, 几天后, 她们便来到皇城外面。

这里比金麟城还要繁华, 到处都是进出的人, 黎思?思?的污染还没有除尽, 也不?太想见?人, 就这么驾着羽毛飞进城里,朝那个图标找去?。

真正的江霜,近在眼?前。

黎思?思?并不?想以太唐突的方式出现?,经过了上次的经验, 她决心这次一定要谨慎些,至少在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 再进行对?症下药的结交方式。

坦白说,就是先观察。

上次没有条件, 这次有羽毛做掩护,她绝对?可以在摸清对?方的脾性后,来一场私人订制的特别邂逅。

很快,她就找到了人。

见?到对?方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无他,两人长得太像了,几乎看不?出差别,如果不?是这个真江霜的行为举止有些少年气,那她差点?就以为,是江霜追来了这里。

但两人的差别,也就在举手投足间。

这时正是傍晚,她正在大街上晃荡,可能是因为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时日,和街坊邻居们都混熟了,有好多人都亲切地招呼她,问她有没有吃饭,不?一会,就被塞了一手的吃食。

她倒也不?假客气,来者不?拒,吃得很快,就剩一个梨子的时候像是饱了,就拿在手里抛起接住地玩,这时,前面吵闹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她便收起梨子,跑过去?看热闹。

黎思?思?也追了上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人群中,有个魁梧的男人抓着一个少女纤细的手臂,恶狠狠追问她往哪里跑。

那少女的胳膊已经被握出了红痕,挣了几下都没挣开,她看向周围的人,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似乎是想求救,可她才刚一张嘴,那男人就朝她想求救的人狠剜一眼?。

这下,想帮忙的也不?敢出头了。

江霜捅了捅外围的一个老太,问:“奶奶,这怎么回事?”

那老太小声道:“这人是那姑娘的舅舅,是个流氓,平时喜欢喝酒赌博,输光了就来找她们娘俩要钱,他姐姐虽然恨铁不?成钢,却饶不?过就这一个弟弟,免不?了接济几次,后来姐姐病死,这男人居然又把主意打?到这女孩的身上,非要把她卖去?大户人家当小妾,姑娘不?愿意,因此离家出走?,这不?,被抓到了。”

江霜道:“他这分明是欺压孤女,这么多人,怎么没人管呢?”

那老太叹息道:“这人长得壮实,又是个流氓,谁敢惹他?况且他姐姐死后,这姑娘就只能跟着他,一句这是家事你们管不?着,就把理占尽了,别人能怎么说,今天拦住了,明天姑娘不?还得回家去?,迟早是被他卖出去?的命。”

“是么?”江霜应了一声。

老太的后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一道身影从她身边飞了出去?,她惊叫一声,所?有人都朝她看来,那流氓也不?例外,但他才刚转过头,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重剑。

“放开她,不?然杀了你。”江霜的声音很轻,她脸上的表情并未大变,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里的话却让这个男人觉得无比胆寒。

他毕竟只是个流氓。

他没杀过人,做过最恶的事就是窝里横,这时他的满腔霸气被抽了个干净,他不?懂,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少女露怯,可身体却明明白白告诉他,别反抗,会被杀。

他慢慢松开了小姑娘的手,被剑压着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周围的人群都哄笑起来。

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吓成这个样子。

那姑娘擦了擦泪,对?江霜道谢。

江霜道:“打?他。”

“什么?”

“打?他,用全力。”

姑娘虽然不?懂,还是试探着踢了一脚男人,那男人分毫不?敢反抗,却也没被撼动,姑娘看向江霜,江霜示意她再来,姑娘蓄了蓄力,用尽力气又踢了一脚,这下子总算把男人踢翻在地,看到欺辱自己的人倒地,这一下的快感是惊人的,那姑娘尝到甜头,便彻底放飞,对?男人拳打?脚踢,把自己的怒火发?泄了出来。

周围的人全都连声叫好,在这样的鼓励下,姑娘的胆子变大,直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觉得酣畅淋漓,停了下来。

“记住今天的事,你是能打?败他的,下次他再敢对?你这样,你就狠狠揍他。”江霜说着,取出一个东西塞到她的手中。“别怕打?不?过,打?不?过你就把这个用出来,保管让他死无全尸。”

那姑娘重重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江霜露出个阳光的笑:“去?吧!”

周围人见?没热闹看了,便各自散了,临走?前还有人对?江霜竖大拇指,称她少年英雄。

江霜笑着与他们道别,等人都走?完,才回头蹲下身对?那男人低声说:“以后别欺负她,不?然我给她的法宝能直接弄死你。”

说罢,她便收起剑,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等她走?后很久,那男人才颤巍巍起身,他吓得脸色惨白,明显是吓破了胆,照他这个模样,是再也不?敢耍横了。

黎思?思?在上空看着,目瞪口呆。

不?愧是主角,手段就是凌厉,虽说只是一件小事,却足可以看出她的气势,黎思?思?自己性格也算是爽直,但在胆色上,完全不?能跟对?方比。

橘猫在她旁边耳语:“怎么样,喜欢喵?”

黎思?思?说不?出来,她虽然觉得对?方很帅,也很想结交,但心底生不?出一点?□□,非要说的话,要是能处个朋友,她还挺乐意。

“朋友就是爱情的第?一步!”橘猫鼓励道:“慢慢来,别着急喵!”

黎思?思?没有应声,她看着江霜的背影,总是不?由自主想到那个人,那个人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呢?自己不?告而?别,会不?会太伤人了?那个人会想自己吗?那个人会找自己吗?那个人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就觉得她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她想着想着,眼?睛就不?由地发?酸。

明明那么亲近过,可到了这个时候,却只能用“那个人”称呼对?方,就连对?方的名字,身份,目的都不?知?道,她当然也能动用系统的能力去?找,可是找到了又如何呢,只会让自己更牵肠挂肚罢了。

不?知?道,她还能说服自己不?要多想。

一旦知?道了,一切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她收拾心情,跟在江霜身后,慢悠悠地往前,橘猫问她为什么还不?上去?搭话,她只道时机还没到。

其?实真相是,她还没有准备好去?认识对?方,她总觉得,如果称呼这个人为江霜了,那以前那个江霜的一切,都会被残酷地抹去?。

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做。

她想尽量让江霜这个名字,连带与这个名字有关的所?有一切,在她的脑海里多留一些时日。

她只是,还不?想告别。

就这么跟了几天,没再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江霜平日里就是吃吃喝喝,偶尔与邻居家的孩子们凑在一处玩闹,她也找不?出适合出现?的时机,只能躲在羽毛里偷偷跟着。

直到某天,有人找到了江霜,请她前去?除妖,这本是个非常正常的事,因为江霜已经在皇城里打?出了名声,很多人都知?道有个天元宗的小弟子,在这里游荡,不?仅锄奸扶弱,还能驱鬼捉妖。

但黎思?思?看着来人,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倒也不?仅仅是那人的长相贼眉鼠眼?,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隐约露出的敌意。

这种感觉并不?特别清楚,如果不?是她的感知?力够强,根本发?现?不?了——看起来,江霜就没有发?现?,她一口答应下来,跟着那人就往城外赶去?。

黎思?思?想提醒,却又不?知?以什么身份提醒,只能跟在两人身后,提着一颗心警惕着。

不?出半日,他们就到了藏着妖物的那个山洞,这山洞的处地非常偏僻,里面又一片漆黑,江霜立在门口看了一阵,道:“里面是什么妖?”

那人道:“我并不?清楚,仙子进去?看了就知?道。”

“好吧。”江霜拔出重剑横在身前,慢慢往里走?去?,她不?过筑基期,还做不?到夜中视物,这个山洞在她的眼?中,与凡人看起来无异。

黎思?思?皱紧了眉,江霜不?知?道,她却很清楚,这山洞里并没有妖气,反倒有很多数量的杀气,就埋伏在江霜行进的必经之路上。

这波人,恐怕并不?是请江霜来除妖的。

但具体什么目的,她暂时还说不?出来。

江霜摸黑进入山洞,走?了几步就彻底看不?到了,她掏出一个火折子燃在眼?前,但这个亮度实在有限,也就聊胜于无,她走?得很慢,就怕那只妖会突然出现?。

她这么紧绷着走?了一段时间,也没看到有什么妖的踪迹,心头不?由松了松,想回头问问那人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谁知?回头看去?,她身后居然半个人都没有。

那人没跟进来?

她有些疑惑,却也没当回事,那些凡人胆子小,不?敢跟进来也是有的,她把手里的汗往衣服上擦了擦,刚要回头继续走?,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

然后,她的火折子突然灭了。

黑暗立刻涌了过来,她还没适应过来,就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几道劲风,她挥剑来了个横扫千军,却到底漏过了身后,一时间,她的后背就挨了一下,整个人往前扑去?。

到底怎么回事!

她并不?清楚,只知?道攻击自己的是人,而?不?是妖,刚才那一下虽然没有伤到她的根本,却也十分霸道,是个男人,且没有留力。

而?她倒地之后,罩门大开,就更加危险,她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暗算了,但她不?明白理由是什么,反正,这些人下的是死手。

好几个声音前来杀她,她举剑去?挡,黑暗中火光迸溅,那些人用的也是铁器,只是样式五花八门,有刀有斧,不?是正规的制式,要么是山匪,要么是家兵。

摸黑挡了一下,她运气还算好,没有被伤到,但这只是开始,这些人看没有击中,便又换了角度砍过来,欺负她目不?能视。

江霜勉强又扛了几下,便知?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在这种黑暗中,她没有视力,不?了解地形,也不?清楚对?方的来头,人数上也落入下风,刚才那几下已是用尽了运气,再耗下去?,恐怕不?妙。

旋转腾挪间,她渐渐适应了一点?黑暗,出现?在她视野里的第?一个东西,就是一把雪亮的斧头,这一劈没有留力,用了十成十的狠绝。

她避无可避,眼?看就要被砍成两半。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笛音。

山洞封闭,这声音起得极其?突然,纵使是她,也被吓了一大跳,这调子有些怪,是她没听过的曲子,但却莫名洗脑,手脚仿佛不?听使唤似的停了下来,不?能寸动。

当然这一点?,那些偷袭她的人也一样。

她眼?睁睁看着那把斧子在她眼?前停住,非常突兀,非常危险,她想躲又动不?了,随着那笛声越来越近,她看到山洞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美貌女子。

笛声,就是来自这女子的嘴边。

这女子边走?边吹,每走?一步,身前就出现?一轮光亮,真可谓步步生莲,江霜瞪大了眼?睛,她以前听过很多神兵天降的桥段,却没想到有一天,真的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那女子走?到她面前,对?她伸出了手。

“还好吗?”

江霜愣愣地把手交出去?,道:“没。”

女子把那些人踢开,把她拉起来,道:“这些人真够狠的,你得罪了什么人?”

江霜低头看去?,那些人东倒西歪,全都被定住似的,被踢了也没反应,看样貌她并不?认识,不?过这些天她在皇城里没少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也许无意间动了哪个人的利益,这才招来这场灾祸。

“他们是被人派来的,杀他们没意义,审一下吧,看罪魁祸首是谁。”那女子说着,便随手往一个人的脸上泼了点?水,那人恢复了行动能力,立刻就要钻空逃走?。

江霜一脚把他踢回去?:“说吧,谁指使的?”

那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后来的肯定不?好惹,都没有出手,一把笛子就能将他们兄弟整得团团转,便求道:“两位仙子饶命,我说,我说。”

听他说完之后,江霜恍然:“是他。”

黎思?思?也有些惊讶,竟然是那个要把自己外甥女卖掉的流氓,他看起来很怂,居然有□□的胆子和钱财。

江霜看她面露惊讶,便道:“你也知?道这件事?”

黎思?思?点?点?头:“当时我也在人群里,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准备怎么办?”

江霜把那人拎起来,道:“告官。”

黎思?思?想了想,这的确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这毕竟是皇城根下,他们可以违法,她们却不?好真的当街杀人。两人各自拎了两个,去?官府告状。

这事人证物证俱在,并不?难告,问清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些人并不?是那个人买来的,而?是他们是那人的兄弟,听说他被当街羞辱,气不?过才想出这个办法。

这下,就更简单了。

行凶杀人本就是死罪,何况他们还是欺负一个来捉妖行善的仙子,这更加罪加一等,最后都判了流放,不?日就上路。

江霜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走?出官府后伸了伸懒腰,道:“这事谢谢你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看模样,你也是仙界中人,师从何人啊?”

“对?,我叫黎思?思?,师从……”

她顿了顿:“我不?过是个野路子,就不?在你面前献丑了,反正谁也不?如你天元宗的出身响亮。”

“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元宗的?”

“你的玉符引。”黎思?思?指指她腰间的玉佩,却见?她的是红色,与那个江霜的颜色还不?相同。

也许这就是正宗的颜色吧。

“嘿,你还知?道这个。”江霜笑道:“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黎思?思?摇头,她根本没有目标。

“既这样,不?如我们同行,也好做个伴。”

黎思?思?正愁不?知?怎么开口,听她提出,便顺势答应下来。

江霜已经在皇城转悠许久,现?在遇到这么个糟心事,也不?想再待了,黎思?思?污染未除,也不?想在人群里多待,两人一拍即合,便一起出城去?。

本来,她们是能用羽毛实现?快速移动的,但黎思?思?总觉得不?得劲,便没道出自己有羽毛的事。

索性江霜也没有确定的目的地,便是这么走?着也开心,两人的性格都很开朗,没几天便混熟了,特别是每次黎思?思?拿出不?可思?议的美食时,江霜都会特别捧场地惊叹,并瞬间清空餐盘,她进食时风卷残云的模样十分凶残,连黎思?思?都要暂避锋芒。

“不?是,你是饿死鬼托生吗?”黎思?思?刚拿起一根肋排,还没咬第?二口,盘子里剩下的十几根就被啃得只剩下骨架,她从来就没见?过吃饭这么快的人,严重怀疑对?方的胃天赋异禀,是个无底洞。

“你做的好吃嘛,说真的,我当初待在皇城不?走?,就是舍不?得那些乡亲们的投喂,你都不?知?道百家饭多好吃,一顿饭,煎炸煮焖炒都齐了,运气好的时候,还有饭后水果吃!”

江霜便舔骨架边回味,不?时傻笑两声。

黎思?思?拿着肋排,却是吃不?下去?了。

她看到对?方顶着这样一张美若天仙的脸,却做着这么粗俗不?堪的事,除了不?习惯就是不?习惯,在她的印象中,江霜就该是斯文?,知?礼的代名词,吃饭时嘚啵嘚啵不?停的是自己才对?。

她们好像调换了位置,说个不?停的成了她,寡言不?语的成了自己。

原来,不?说话的人是有心事。

那个人的心事是什么呢?她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想起了别的人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怎么了,想什么呢?”江霜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怎么吃饭都走?神啊,看你心不?在焉的,难道是身体不?舒服?”

黎思?思?的确不?舒服。

她扔下肋排,独自走?到一边,她怕再迟一点?,自己的心事就会流出眼?眶,被别人知?晓。

身后的江霜还在喊:“你去?哪?这个还吃不?吃啦?你不?吃我吃了嗷!”

黎思?思?没理她,一直往远处走?去?。

今晚的夜色正好,她立在河边呆望了一会,总算把眼?底的酸涩消去?,她揉了揉眼?,突然看到河底有个什么亮亮的东西,被月光照着,反射出微微的光芒。

她慢慢走?进河里,弯腰把那个东西从淤泥中抠了出来。

那是个奇怪的东西。

一片玉羽毛。

她捏在手里看了一阵,突然意识到这是她见?过的东西——这是旺旺的毛。

旺旺长到三十天的时候,曾经换过一次毛,它换下来的毛不?出片刻就会变成玉石似的硬物,有点?像羽毛的玉雕,她当时偷偷攒了不?少,后来有次她拿着在河边洗,被突然出现?的鬼怪吓了一跳,羽毛也因此丢失了大半。

没想到,却有一片被河水送到了这里。

她看向河流的远方,那里通往她和那个人一起走?过的地方,她本以为离开了对?方,就能彻底断绝关系,可是就像是老天想提醒她似的,提醒她那个人是真实存在过的。

不?是什么书中人,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是她用尽办法讨好过的,第?一个人。

“你干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叫声,接着就是落水的声音,黎思?思?回头看去?,只见?江霜正扑腾着水朝她奔来,嘴里还说着什么“不?要想不?开!”“以后的日子还长!”。

她根本来不?及解释,就被江霜扑倒在河里,河水呛进了她的气管,冰凉的触感也侵入了她的衣物。

黎思?思?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撞到了河底的卵石,剧痛,痛得她几乎想骂娘了。

“卧槽,江霜你老实讲,你脑干是不?是有点?问题!”

第47章

任凭黎思思解释了又解释, 江霜仍旧不相信她不是要轻生?。

按她的话讲,黎思思一直脸色阴沉,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就一股脑往林子深处钻, 她越想越不对劲, 便想着跟上来看看,谁知一过来就发现黎思思正站在冰凉的河水里, 直勾勾地望着水面出神。

任谁看了, 也会以为她要寻死。

从她的视角看,这些事?的确是事?实,黎思思反驳不得, 只能重?复道:“我不是想死。”

“那你站在水里做什么?呢?”

“……我捡东西去?的。”

江霜不说话,但表情明显是不信。

黎思思无法, 只能把?那枚羽毛取出来给她看, 江霜接过去?看了一阵, 惊讶道:“这是花叶玄鸟的羽毛, 你在哪捡到的?”

“河里。”

“真的?”江霜说着就要往河里冲, 黎思思一把?将她抓住, 江霜回头看看她的手?, 道:“你干嘛?”

“你要干嘛?”黎思思庆幸自己手?快,不然这会对方又跳河里去?了。

“你不说河里有羽毛吗,我去?看看!”

“……大晚上的你别去?了,明天起来再说吧。”黎思思就没见过这么?好骗的人, 虽说她也不是骗人,但经过了刚才那一场乌龙, 两?人本就冻得瑟瑟发抖不说,脑袋上还?肿起个大包, 本来就够惨的了,要是再来一次,黎思思真怕自己会崩溃。

“怎么?能明天再说呢?万一被别人捡走了怎么?办?”江霜兴奋道:“你知道这玉羽有多?珍贵吗?这可是花叶玄鸟的幼鸟换下来的毛,一般人想见都见不到!”

“是是,太珍贵了。”黎思思嘴上应着,却?丝毫不以为意,这东西她口袋里还?有一大把?,有什么?好稀奇的?

“那你还?不放开我?”江霜又挣了两?下。

“不是,没有那么?多?。”黎思思道:“你以为是成捆批发吗,捡到这一片就算是神仙造化了,你要真想要,我把?这片送给你。”

江霜大喜:“真的?”

“真的。”黎思思把?羽毛往她手?里一塞,拍了拍她的肩:“满意了?走吧,回去?睡觉。”

江霜把?那根羽毛紧紧攥在手?里,脸上的窃喜藏都藏不住,像个偷吃了很多?花生?的仓鼠,期期艾艾跟在她身后走了一阵,突然道:“真的给我呀?”

“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不反悔?”

“不反悔。”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不是的。”

“那我告诉你件事?,你考虑好了再给我——这东西很好玩的,可以当乾坤袋。”江霜说着拿了几样东西放进去?,示意给她看。

黎思思不知道它还?有这个功能,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便道:“给你就给你了,就是它能起死回生?,我也不会再要回来了。”

江霜对她的慷慨肃然起敬,不禁道:“思思,你真是全天下第一大好人。”

……

被发了好人卡的黎思思无言以对。

丢下一句“晚安”就钻进了锦云毯。

江霜没有锦云毯,但也有自己的办法:她不知从哪得了些别人不要的衣物,又托人给她缝成了个睡袋似的东西,每天晚上就找个背风处往里一钻,照样睡得没心没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黎思思睡不着,如今已到霜降了,纵使是她这金丹期的体质,也很难抵挡得了这么?猛烈的气温下降,她裹紧了锦云,把?头埋进去?,贪婪地吸收着源源不断的热量。

这温暖是那个人给她的。

虽然两?人已经分开,但那个人的影子?仍旧活跃在她的日常中,这是种十?分残酷的凌迟,提醒着她是怎么?辜负了对方,对方又是怎么?瞒了她这么?久。

她对那个人,到底抱有着怎样的感情,现在已经说不清了,她只知道除了信任的崩塌,和不想连累对方的好意,还?有一种模糊的情愫,让她在想起对方时,会不由自主变得沉默。

比如这些如影随形的日常,比如两?人一起吃过的那些美?食,甚至自己想送出去?的那根羽毛,她一概都不想说出来,叫别人知道。

这是独属于她们的秘密。

她不想让任何人染指。

怀抱着这种心思,黎思思渐渐睡了过去?,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另一边的金麟城外,木柴噼噼啪啪地燃烧着,萧饮被绑了手?脚扔在树下,她慢慢用腿支起身体,对火堆那边的人说话。

“师姐,你的那个小徒弟呢?”

“这与你无关。”被她叫做师姐的人面目冷峻,并不想与她多?说一句。

但萧饮却?并不在意对方的冷漠,反倒更说得起劲:“你为什么?不把?名?字告诉她?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认同她?师姐,那个黎思思言语粗俗实力低下,根本就不配做你的徒弟,人和人的价值是不同的,强者有强者的路,弱者有弱者的路,她如今能够看清现实自寻他路,也算不枉我一番口舌吧。”

“闭嘴。”

“师姐,你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敲醒了那个黎思思,你这时候还?被她附着吸血呢,你说你这么?强大的实力,根本没必要对她退让吧?她让你教她笛子?,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当初明明说过再也不在人前奏笛了,这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吧?”

“不要再说了。”

“师姐,本来以前的我是不敢对你说这些话的,你以前是个很完美?,很高高在上的存在,我不敢对你的决定置喙,但自从这次重?逢以来,我发现你也是个普通人,会孤独会难过,会做一些错误的决定,我会这么?说,完全是站在一个朋友的身份上,认真地对你提建议,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黎思思究竟是不是你太寂寞了而抓到的那根稻草……”

“我说了很多?次,闭上你的嘴。”一把?轻盈但锋利的剑横上了萧饮的脖子?,萧饮本能地往后躲了几寸,但仍被划出一道不小的豁口,鲜血也汩汩流淌了出来。

她连忙缩起脖子?止血,但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她意识到师姐对自己的杀意是真实存在的。

她不敢相信:“师姐,你……”

你是真的要杀我?

她不敢问出口,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如果她没躲,这时候一定已经死了。

“不管我和黎思思之间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这是我和她的事?,不需要有任何人提醒我半句,懂吗?”对方把?剑收回,又坐回树桩上。

萧饮吓得面色惨白,脖子?上的剧痛此刻才慢慢浮了上来,她连忙用诀去?修复,也幸好她是火灵根,所以对于治疗有先天的优势,不出一阵,那道豁口就恢复如初。

她不敢再多?说,只偷偷盯着地上跳跃的火光,猜测师姐带自己回去?之后,会如何处置。

实际上,刚才她会那么?不知死活,一来,是她不觉得师姐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把?她杀掉,二来,她也是看出黎思思走后,师姐的状态不对劲。

与人相战,直攻其短。

她心知被抓回去?之后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故意这么?说,想以此扰乱师姐的心神,一旦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够稳定,她就有办法令其溃不成军,然后为自己所用。

很多?信徒都是这个原因,才会同意成了药人,当然,大部分也都是些身患重?病时日无多?的人,这种人,只要能够活下去?,根本不论?会有什么?代价。

他们唯一没被告知的是,会失去?人性。

长生?药的试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服药的药人依旧不能实现正常的生?存,他们有的心智有问题,有的外貌有问题,大部分人没有记忆和人性,这样的结果自然算不得满意,她卡在瓶颈处已经多?年,在这个世间,能够让她承认在修丹上比她还?有天分的就只有师姐一个。

她必须借助师姐的力量。

可惜力量没借到,道观里还?出了匹烈马,是他放跑了萧饲还?不肯乖乖顶替,硬是拼着最后的力量,把?药人全放跑了。

如果药人们在地牢中,她根本不用担心,甚至跑出几个去?,她也有办法平得下去?,但这次□□动静太大了,神像出走的景象惊动了金麟城的不少住民,瞒是瞒不住了,只能跑路。

谁知她刚跑出去?没多?远,就被师姐抓了个正着,萧饮争辩自己已经自立洞府,但对方说她曾经是天元宗的弟子?,所以还?能管得着。

萧饮又说这是皇族内部的计划,也被对方轻易戳破是谎言。

她当然也试着逃跑过几次,但都没能成功。

她们就这么?边走边斗,今晚的这一段电光石火的交锋,也再次由她的败北落下帷幕。

萧饮很痛苦,她并非是怕回去?之后遭受什么?惩罚,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大业也许就要断送在这小小的巧合上了。

师姐不是个能法外容情的人,在伦理上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也无非是人命大过天,不管为了什么?大义大利,都不能牺牲无辜者的性命云云。

坦白说,那个黎思思别的不行,在这方面上倒是很得她的真传。

也难怪她们能说得到一起去?。

萧饮默默腹诽着,余光看到师姐呆愣愣的,似乎正盯着手?里的东西,她用力抬眼看了看,发现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纸盒,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不知有什么?机巧,似乎隐隐有奶香从那盒子?里传出来。

过了一会,她忍不住道:“那是什么??”

师姐敛眉,半晌才道:“舒肤佳。”

萧饮:?

什么?玩意。

第48章

不出一阵, 天元宗的仙舟就到了。

这仙舟十分华丽精致,用的?是一整根的桃源仙木所制,这种木料千金难购,有价无市, 若不是天元宗这样的?大宗门, 是没有财力使用的?,这种木料不仅能够耐火耐水, 还含着一种暗香, 可?以?提神醒脑,修复身?体?,上面还装备着无数的上等法器与上古符箓, 环佩叮当,暗香盈船, 即使是萧饮, 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她虽然富可?敌国, 但毕竟还不是国, 而天元宗的?财力, 却是深不可?测。

刚一落地?, 上面就匆忙走下一个人来。

萧饮认出,那是喻岚。

喻岚是师姐的?亲传弟子,性格稳健,长袖善舞, 同时还人美心善,共情力强, 即使是她这样性格挑剔銥譁的?人,也对其没有什么意见——顶多, 会觉得对方有点弱,难担宗主大任,不过只论人品,她确实是心服口?服的?。

对方直奔师姐而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地?领罚:“弟子来迟,师尊受惊了。”

她是天元宗的?宗主,这么一跪,后面的?弟子们就更得跪了,不一会,仙舟下前就跪了一大片,阵势之浩大,动作之整齐,令萧饮目瞪口?呆。

她本以?为师姐退居多年,早已没有了实权,谁知还这么受敬仰。

那个喻岚也正如她所听闻的?那样,对师姐毕恭毕敬,她甚至怀疑,只要师姐开口?,对方随时能够把宗主之位让出来。

她心下叫苦,看来拉拢喻岚,以?便脱身?的?计划是要泡汤了。

正自踌躇着,忽听喻岚喊了声:“萧师叔。”

她这么一喊,连带着后面的?那些弟子也都转过头?来,萧饮勉强应了一声,她现在?正被五花大绑着,实在?不便被这么多人围观,而且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有人在?后面议论,问她到底是什么人。

要是按了平时,有人敢说不认识她,萧饮早就怒了。

可?她现在?是阶下囚,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牢骚敢发,只能恶狠狠盯住那个说话的?小?弟子,但对方并?不认识她,所以?半点没有受到威慑。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不是三百年前,她离开天元宗多年,这一群人里,满一百岁的?都没有几个,他们不认识她,才是正常的?。

“走吧。”她听到师姐的?声音。

喻岚道了声是,立刻就有人抬着轿辇走了过来,但师姐并?没有坐,只摆了摆手,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跟了上去,除了喻岚朝她走来,对她伸出了手:“萧师叔,请吧。”

萧饮只得不情不愿起了身?。

随着仙舟飞离,这片树林恢复了宁静。

另一边,黎思思则是突然惊醒,冷汗淋漓。

她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并?没有离开金鳞,而是选择留下来和那个人一起追查萧饮的?下落,等她们终于抓到了对方,对方突然邪魅一笑:“师姐,你忘了吗,我们尊主要抓的?其实是她呀!”

说罢,两人都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这个梦非常短,也非常真实,仔细想想,什么人会用这种罔顾人伦的?方式研制药物,绝对不会是名门正派的?作风,萧饮她不是个正经人,那被她叫做师姐的?那个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得再明确一点,她们会不会是魔界的?人,现在?都是未知。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也就意味着,她和追杀自己的?人一同待了这么久。

这太恐怖了,简直不可?想象。

她算是睡不着了。

第二日,她盯着两轮深黑的?黑眼?圈,被江霜取笑道:“哈哈,像浣熊。”

笑够了才道:“你没睡啊?”

“睡了,但是睡不着。”黎思思身?上的?污染本来就还有残留,再加上在?冷风中吹了一夜没有休息好,简直要把半条命交代出去了。

江霜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道:“我看你印堂发黑,好像有什么邪祟附身?。”

黎思思被她吓一跳,左右看了看道:“没有啊?”

江霜摇头?,走过来搭她脉,认真道:“你身?上有特别厉害的?污染,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你今天精神不振,我还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思思不知怎么说,她这污染是和神像对打的?时候留下的?,第二天她就离开了,根本没有找到解除的?人,她认识的?火灵根就只有萧饮一个,找对方是不可?能的?,但这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另一个能够为她净化的?人。

她大致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江霜听得目瞪口?呆,道:“这太可?怕了,三清是神力最?强的?神了,如果连它们都能扭曲,那必然是极其霸道的?怨气,你能够打败它,简直是太厉害了!”

黎思思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里哪里,其实也不是我一个人啦……”

江霜道:“那还有谁?”

黎思思张口?要说,突然想到假江霜是用的?对方的?脸,如果照实说恐怕多生事端,便道:“也没谁,一个旧友。”

“既是旧友,你怎么不和她一起来皇城?”江霜偏还是个好奇宝宝。“你们吵架了?还是出什么其他事了?”

黎思思沉默半晌,道:“你别问了,好不好?”

江霜看她表情阴沉,觉得自己肯定是猜对了,这种事很?难启齿,她也知道,于是不再多问,只道:“你放心,我会一点净化之术,可?以?慢慢帮你把这些污染除尽,免得以?后在?路上,万一遇上什么鬼怪,你会因此受到连累。”

“你是火灵根?”黎思思讶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只不过我的?境界还很?低,可?能会除得比较慢,但是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嘛,慢慢来。”江霜拍拍她的?肩,说着就施展净化术,温热的?灵力沿着她的?脉络延伸进五脏六腑,这一次,她感?受得非常清楚,比上次萧饮给她除污要清楚多了。

也许是因为江霜更加尽职尽责耐心细致,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境界提升了。

而她的?境界,还是那个人帮忙提升的?。

黎思思摆摆头?,现在?任何一个念头?都有可?能让她想起那个人,她尽量压制着自己不去想,毕竟有那个梦的?警示在?,她不敢过于留恋那些回忆。

过了一会,江霜筋疲力尽地?舒了口?气,道:“不行了,今天只能这样,你感?受一下。”

黎思思感?受不出什么,倒是头?的?确轻了点,她不愿让江霜的?期待落空,便道:“好多了,真神奇,谢谢你。”

江霜得意道:“厉害吧,嘿嘿,这些天老?麻烦你帮我,怪不好意思的?,你还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这下,我终于也能帮上你了!”

黎思思忙道:“别这么说,是我有要求你才对。”

她这么说,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应该坦诚,一方面是无故承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件需要强大心脏的?事,她更愿意让自己是对对方有利的?,而不是单纯的?累赘,她也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有用的?,这样的?同盟才更坚固,没有被分化的?余地?。

“你有什么事求我啊?”江霜问。

“其实是这样……”黎思思整理心情,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她确实有求于人,这一点并?不丢人,如果江霜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谁知,江霜听罢,只是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有什么,得罪人的?事我干得多了,也不差背这一桩的?,别说你还是为了单纯的?自卫,就是闲得没事惩治了一下魔尊,也是完全的?合情合理,我们作为正道,就是有除魔卫道的?责任,放心,这一点我支持你,下次如果见到魔尊,我和你一起打他,妥妥的?!”

这一通荡气回肠的?回应,就像是一大片夺目的?阳光。

黎思思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江霜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并?不意外,不如说,这就是她预想中,主角会做出的?回应,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若是不能有这样的?豪气,她也不会是这本书的?主角。

她差点就要热泪盈眶,大手一挥,与江霜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好姐妹!”

“好兄弟!”

这个瞬间,黎思思隐隐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但她一时没体?会出来。

还是橘猫蹦了出来,大叫道:“不对,不对,不对!你是来攻略她的?,不是来和她做好姐们的?,接下来全完了喵!”

黎思思这才反应过来,但握在?一起的?拳头?给了她一点底气。

“有没有一种可?能,成?了好姐们,接下来更好发展成?道侣呢?”

“呵呵……你确定?”橘猫的?话虽是问句,却透着十足的?嘲讽。

“那怎么能不确定呢?”黎思思心里很?虚,面上却还故作姿态。

“根据隔壁攻略系统的?研究,陌生人与道侣的?距离是一百步的?话,那好姐们和道侣的?距离——你猜是多少?”

“五十步?”黎思思不敢确定,又道:“三十步,或许更近呢?”

“错,是一千步!”橘猫被她的?迟钝惊呆了。“总有一天你们会因为太熟而无法谈情说爱,就算脱光了钻到一个被窝也会不停笑场,你完了,你完了喵!”

黎思思如遭雷击,她看向拳头?对面的?江霜,嗫嚅道:“我帮一个朋友问个问题哦,你会和自己的?好兄弟成?为道侣么?”

江霜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会:“你说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第49章

黎思思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一个致命缺点。

她总是过快地表达出自己的愿望, 以至于?局面被她弄得很难绷。

上次跟那个人?是这样,这次和真江霜也是这样。

只是真江霜说话稍微圆滑那么一些,所以尴尬的?人?只?剩下她自己?罢了。

她嘴硬道:“不是不是,我就随便一问, 你别太过度解读, 我就打个比方,你会和好兄弟成为道侣吗?”

“不会。”江霜斩钉截铁。

“啊?”黎思?思?张口结舌:“为什么?”

“不为什么, 因为不行。”江霜的?目光里没有半点犹豫。

“不处一处怎么知道不行呢?”黎思?思?不死?心道:“感情不都是处出来的?吗?”

江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道:“那我换个说法,你知道所谓的?道侣是怎么回事?吗?”

黎思?思?道:“一起吃饭一起玩,遇到危险一起扛?”

江霜和橘猫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黎思?思?急忙道:“难道不是这样?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算什么道侣?”

“是这样, 但不仅仅是这样。”江霜道:“除了这个,道侣还会结生死?契。”

生死?契黎思?思?知道, 就是只?要一方死?了, 另一方也会追随而去?, 也正因为这样, 她才想到攻略江霜这个办法, 不然的?话, 人?怎么会豁出性命去?帮别人?呢?

“这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大了, 比如我们是兄弟,我死?了,你会帮我复仇,对吧?”

“对。”

“复完仇之后, 你会振作起来继续活下去?,也许还会遇到新?的?朋友, 对吧?”

“对。”

“但是道侣有点不一样,你死?了之后, 道侣也许会帮你复仇,也许不会,但不管怎样,她都会走向死?亡。”

“……对。”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因为道侣的?感情更深?”

江霜和橘猫又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

黎思?思?觉得自己?像被歧视了智商的?傻子,急得要死?,偏偏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

“有哪里不对吗?”她追问道。

“刚才我已经说了呀,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兄弟,却只?能有一个道侣,因为道侣是不可替代的?,其实杀死?人?的?并不是那一纸契约书,真正让那个留下来的?人?坦然赴死?的?,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没了那个人?,自己?也会活不下去?啊,你想想,在什么情况下,人?才会有这样的?感情呢?”

黎思?思?试探道:“爱情?”

江霜拍了拍她的?肩:“孺子可教?。”

黎思?思?其实并不太理?解,爱情是一个万能回答,不管说起什么问题,都可以用“爱情”这个回答糊弄过去?,只?是经过了这一回的?对话,她愈发坚定了一个信念:她必须成为那个不可替代的?人?,否则她都死?了,江霜再给她报仇又有什么用呢?

她要的?不是报仇,而是防患于?未然!

她也不用江霜给她殉情,她要的?是活下来。

她有些懵懂地追了上去?,又问:“哎,那我再问个问题,你以后要是找道侣,会找什么样的?啊?”

江霜看她一眼:“温柔又强大的?吧。”

黎思?思?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出场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至于?强大,她比江霜整整高出两个境界,难道还不够?

江霜看她目光殷切,道:“你别这样,我害怕。”

黎思?思?皱眉:“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不是,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爱情吗?”

“不处处怎么知道呢?万一有呢?”

江霜捏了捏眉心:“行吧,处处。”

黎思?思?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道:“跟我处挺难为你呗?不是,你觉得我不强大吗?你觉得我不温柔吗?”

“你不这样之前挺温柔的?,也挺强大的?,但是这样之后吧……”江霜憋了半天,道:“我觉得咱俩都一路货色,我觉得跟另一个自己?处挺奇怪的?。”

前面的?黎思?思?都能忍,最?后这句绷不住了:“你和我能一样吗?你跟个二哈似的?,走路带风做事?无脑,昨天把?我拽河里差点缺氧,头还磕个大包,我这都没嫌弃你,你居然还嫌弃我了,告诉你,我以前可是玩脑子的?,你把?我磕傻了,才把?我和你拉低到同样的?智商水平,知道吗?”

江霜表情空白:“你这么嫌弃我,为啥非要和我处道侣?”

黎思?思?愣了愣,挠头笑道:“嘿嘿,你把?我给绕进去?了。”

江霜也无奈了:“所以说,咱俩根本没爱情,也别想着处道侣了,以后魔尊来了我保证和你统一战线绝不逃跑,这还不行吗?”

“……行吧。”黎思?思?也觉得挺别扭,本来挺好的?进展给她一通骚操作直接陷入死?局了,这之后她还怎么装深沉,怎么装温柔?亏她给自己?铺垫了那么多?,结果最?后是这么个局面,给她都整不会了。

道侣的?事?暂时搁置,倒是黎思?思?像是撒开了缰绳的?野马,再也不装了。

江霜也觉得和这样的?她相处更舒服,两人?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好不热闹。

两人?又走了几日,只?顾着吃吃喝喝游山玩水,丝毫不觉得疲累,就是在夜晚的?时候,黎思?思?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但是她并不是特别内耗的?人?,等到了白天,被江霜一带着疯玩,她就恢复了正常。

她并不知道,另一边的?那个人?,却没有她这么好的?心态。

天元宗。

在第?三次吃了闭门羹之后,喻岚叹了口气。

她旁边跟着的?小弟子问:“师尊,这次回来之后,怎么师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啊?”

喻岚也不清楚,以前的?师尊虽然也喜欢闭关,但在重要的?公事?面前,还是很积极的?,只?要她来找,十有八九都能够得到帮助和解答,可这次的?情况显然不同,师尊就好像完全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她在传音里只?听说是萧师叔犯了事?,这事?虽然不小,但也不至于?能到令师尊封闭起来的?程度,这期间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只?是她旁敲侧击问了数次,师尊一直都不肯开口。

“那咱们去?问问那个萧饮呢?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小弟子这句无意的?话提醒了喻岚,她一锤手心,快步朝牢房走去?。

牢房中,萧饮正坐在床上,静静地吐息修炼。

并非是她不想逃走,实在是她太清楚了,这个牢房就是为关押重大犯人?而造出来的?,当时修建的?时候她还是监制,没有钻空子的?余地,与其费那个劲,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把?这些天的?劳损先补回来。

回到仙山的?感觉实在不错,至少在灵气上,这里要比人?间充沛一大截,她甚至不用费力,就能引气入体,修炼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如果不是有大业牵绊,还真想回到这儿?来。

“萧师叔。”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萧饮早就听到她的?脚步,睁眼道:“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喻岚会屈尊到这儿?来,一定是有事?相求,她要是摆足了谱,就能在谈判的?时候赢一个好价格。

“我有一件事?想问,不知萧师叔可愿赐教??”

“我如今是你们的?阶下囚,想问什么还不是任你挑?”

喻岚也不知她到底是故意这么阴阳怪气,还是本性如此,她们虽然认识,却没怎么相处过,但她为人?和善,并不把?这几句话放在心上,只?道:“不知您与师尊这次重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萧饮道:“怎么,你师尊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说是说了,只?是,她的?状态有点奇怪。”喻岚斟酌道:“好像,也不单单是为药人?之事?忧心。”

萧饮沉默一阵,道:“她不为这事?,能为什么事??我看你是多?心了吧?”

她本想以喻岚所求之事?来个讨价还价,但事?关黎思?思?,她还是有些私心,师姐好不容易才与之割席,她要是再提起来,未免多?生事?端,万一喻岚这个好徒弟再帮忙把?人?寻回来,那她可要把?肠子都悔青。

所以她不说,希望这事?能够早点过去?。

喻岚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她看出萧饮知道什么却不愿说,但有时候不说也是一种线索,至少她可以确定,除了药人?的?事?,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发生。

可她还能去?哪找知情的?人?呢?

出牢房门的?时候,小弟子道:“也许师祖就是累了呢。”

喻岚摇头:“不是的?,我很了解师尊,她不是个怕事?的?人?,也不会无故封闭自己?,这次路上一定还发生了其他事?。”

回到正殿,有一弟子上前来报,说对松观里的?药人?已经全数运了回来,有关药人?的?具体情况,还得继续核实。

喻岚点点头:“那个管事?的?人?呢,也到了吗?”

“到了,现在就在外面,要把?她叫进来吗?”

“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那弟子就引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当时逆光,乍一看,喻岚差点把?她认成师尊,但仔细看去?,对方的?长相却与师尊不尽相同,只?是神态与体型上有些相似。

这是后天调教?的?结果,她暗暗吃惊,听说这人?是被萧师叔养在道观里的?,说不好,萧师叔竟然是对师尊有所肖想?

那么刚才对方不愿意多?说,就多?少有些值得玩味了。

她的?目光回到眼前的?人?脸上,道:“请坐。”

袁舟依言坐了,心里却有些忐忑,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气派的?仙宗,里面的?人?个个长得标致漂亮,满身的?容臭香气,虽然她只?是个凡人?,也没有人?对她露出鄙夷,全都彬和有礼,进来之前,有人?提醒她,堂上坐的?是天元宗的?宗主,她点点头,心知自己?面对的?人?身份不俗,若是对方一个不满意,就能将?她赶下山去?。

所以她不由地缩起身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你不要紧张,来了就是客人?,我只?耽误你一点时间,之后就送你去?休息用饭。”喻岚露出个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袁舟点头:“宗主请问。”

“当日萧饮,也就是你师尊……有没有与这个人?发生争吵,或是其他奇怪的?事??”说着她展开一面镜子,其中印出师尊的?模样。“这个人?,是我的?师尊,也是你师尊的?师姐。”

袁舟道:“我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吵过,不过萧饮一直对其非常客气,应该不至于?吵起来吧?”

喻岚顿了顿,道:“那我换个问题,师尊到了道观之后,有没有吩咐过你去?做过什么事??”

袁舟道:“有两件事?,一个是让我去?后殿放一把?火,然后把?她引过去?,一个是让我去?请她们去?正殿叙话。”

喻岚抓住了一个点:“她们?”

袁舟道:“就是仙尊和思?思?姑娘啊。”

喻岚更为讶然:“思?思?姑娘?”

她根本不知道与师尊同行的?还有一个人?。

“对,她们是一起来的?,不过后来萧饮和思?思?姑娘吵了一架,就把?她气走了,仙尊为此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晚上,好像很伤心呢。”

袁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这几句话能给喻岚带来多?么大的?冲击,一个完全没听过的?陌生人?,能和萧饮吵得起来,还把?师尊伤成这样,那这个黎思?思?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按她的?直觉,师尊这次回来郁郁寡欢,也是因为这个叫黎思?思?的?人?。

她轻声问:“按你看来,黎思?思?和我师尊,是什么关系呢?”

“好朋友吧,仙尊骗了她,她生气了,然后跑走了,不过我觉得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以后只?要她想通了,就一定会回来找仙尊的?。”袁舟道。“你不认识思?思?姑娘?”

“不认识。”喻岚笑道。“你能和我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说到这个,袁舟就有话讲了,她事?无巨细地把?自己?与黎思?思?的?相处经过说出来,从对方看出自己?是个替身,到对方把?她从药人?堆里救出来,最?后把?她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她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觉得,黎思?思?是个特别好的?人?。

“她竟然直说你是个替身?”喻岚哑然。“那你就不觉得很冒犯吗?”

虽然她也一眼看了出来,但她就不会这么讲,没人?会这么讲。

这个黎思?思?的?确是个有趣的?人?。

“不会啊,我很谢谢她。”

“那你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不过,仙尊应该是可以找到她的?,我见过她们的?传音玉,是一对的?,她们关系那么好,只?要想再见,有的?是办法。”

喻岚摇头,笑道:“有时候,正因为是这样,才没办法再见。”

袁舟讶然:“为什么?”

“因为……”喻岚有些说不出口,这毕竟是师尊的?私事?,或许师尊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便道:“因为,好事?多?磨吧。”

袁舟不懂,在她的?心里,她们两个根本没有分开,只?是一时的?争吵,迟早一方会先低头,到时,就又能做回好朋友的?关系。

“不过,仙尊到底叫什么呢?”袁舟问。

喻岚愣了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们就是为这个吵的?,我觉得,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两个人?就能和好了。”

喻岚沉吟道:“按规矩,这个是不能对你说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值得隐藏的?事?,我师尊姓江,单名一个恕字。”

袁舟品了一阵,道:“原来是这样,那听起来是挺像的?。”

“什么?”

“没什么,仙尊自称江霜,听起来和江恕有点像,也许就是听错了。”

“霜儿??”喻岚又知道了一项新?鲜事?。“你可知,江霜这个人?的?确存在,她是我的?弟子,和我师尊长得一模一样。”

“啊?那这……就是顶替身份?”

“可就算是顶替,也是霜儿?顶替师尊,绝没有反过来的?道理?。”喻岚以为自己?懂了,没想到又不懂了,那个黎思?思?到底是想要师尊,还是霜儿??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道:“你等一下。”

袁舟点头。

喻岚掏出传音符,给江霜去?了传音,想不到那边并没有接,不知是在忙什么。

她只?能挂断:“算了,我们先谈其他事?吧,这件事?之后再说。”

袁舟道:“那你问了能告诉我一下吗,我也很好奇。”

喻岚笑道:“好,那我给你拿几张传音符。”

另一边,江霜把?剑从妖物身上拔/出,甩了一下剑刃上的?血,道:“好了别吹了,你那是什么调子,怪里怪气的?。”

黎思?思?取下笛子,道:“怎么,我的?伤不起不好听吗?”

“什么啊,你怎么全是这种没听过的?曲子,都是从哪听来的??”江霜说着,走到黎思?思?的?身边,朝她偏了偏头:“该你舔包了。”

黎思?思?忍着恶心,把?那怪物摸了个遍,只?找出几个下品灵石。

然后她施展出化尸诀,将?怪物的?尸体彻底化去?。

以前她们打败了怪物,都是那个人?代为处理?,从来不知还有舔包这一说,本来以为怪物就是没有尸体的?,现在想来,也许是那人?施展了什么术法,才显得干净了些。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太有钱了,所以不在乎这点东西。

但江霜不一样,她穷得叮当响,之前会在街上转悠吃百家饭,绝对不是因为喜欢吃,而是没有办法,黎思?思?虽然有钱,但架不住习惯已经形成,只?能跟着江霜做做舔包的?买卖,其实这事?除了恶心还是挺有意思?的?,有种开盲盒的?快感。

掂着灵石走到江霜身边,对方正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剑,那把?剑非常重,黎思?思?以前试着提过,没提动,她蹲下去?试着摸了摸,手上立马出现了一道血痕,江霜“啧”了一声:“手贱什么?”

黎思?思?把?手指含在嘴里,嘟哝道:“我也没想到这么利啊。”

江霜提醒道:“哎,你刚摸了尸体。”

黎思?思?这才想起这茬,连忙把?手指拿出来,吐了几口唾沫,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手指上好像有种隐约的?臭味,忙道:“我去?河边洗洗,呕——”

江霜大笑,指着她的?背影道:“哈哈,谁让你随便摸的?。”

黎思?思?便呕边走远了,江霜把?剑擦干净,拿出乾坤袋要放,就看到里面的?传音符正亮着光,她取出来看了看,发现是师尊的?传音,这是她下山以来师尊第?一次联络她,她不敢怠慢,忙回了过去?,谁知这次是师尊没接,她等了一会,没有等到回音,便又把?传音符放了回去?。

过了一会,黎思?思?便回来了。

“怎么,吐完了?”江霜揶揄她。

黎思?思?脸色发绿,眼睛发直,道:“昨天吃的?鱼都吐出去?了……”

江霜拍了下大腿:“真可惜,那条鱼特别好吃,咱们今晚还能吃鱼吗?”

黎思?思?斜她一眼,道:“我再也不吃鱼了,刚才吐出来的?东西里好像还有鱼刺……奶奶的?,给我弄出心理?阴影了。”

江霜哈哈一声,道:“那吃什么?”

黎思?思?想了一想,道:“昨天我在那边看到野猪了,咱们正好去?捉一只?,片了蘸蒜泥韭花酱吃,再烤一堆火,暖暖和和的?。”

江霜岂有不应的?,立刻举双手双脚赞成:“正好,我猎完妖也累了,必须补充点优质……优质什么来着?”

“优质蛋白质。”黎思?思?道:“蒜泥白肉,必须优质啊!”

两人?说着就要往山那边走,正在这时,江霜的?口袋突然响了起来。

黎思?思?停下来等她,江霜取出传音符一看,立刻站直了些,对黎思?思?立起手指做噤声状,黎思?思?凑在一旁看了看,只?见那上面是个叫喻岚的?人?,便小声道:“谁啊?”

“我师尊,你别说话,万一被她知道我在山下还需要靠别人?才能吃上饭,那我就完蛋了。”江霜再三叮嘱,逼着黎思?思?把?嘴封住,才把?传音接了起来,她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温柔又乖巧:“师尊,徒儿?在这,请问您老有什么事?吗?”

她平时声音根本不这样,黎思?思?在一旁憋笑,又是捅她的?侧腰,朝她挤眉弄眼。

江霜把?她的?爪子拍开,仍旧恭恭敬敬:“对,对,嗯,嗯,很好,对,吃得也很好,谢谢师尊关心。”

她嗯嗯啊啊了半天,突然皱起眉,目光移到黎思?思?身上。

黎思?思?不知她为什么看自己?,以为是说到了正事?,反倒拼命朝她做鬼脸,想让她笑出来。

那边的?喻岚声音温和:“怎么不说话,那个黎思?思?难道就在你身边?”

第50章

江霜心里很复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一方面不想忤逆师尊, 另一方面也不想出卖朋友,于是她支吾了?半天,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可拖着也不是办法, 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师尊是人精里的人精,在心计这方面, 没有人能够瞒得过她。

果然, 师尊立刻就明白了?她沉默的意思:“我明白了,如果现在不方便的话,那就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谈, 不过我要提醒你,这个人接近你, 可能另有所?图。”

江霜看?向对面扒着眼皮朝她略略略的黎思思, 实在想不出来这个人能有什么?所?图, 整天除了?吃就是玩, 不说一点心机没有, 至少也是个半傻子。

但她没有反驳, 只道:“嗯, 好。”

随即就挂断了?传音。

黎思思觉得没意思,失望道:“你怎么?不笑啊,是我不好笑吗?”

江霜摇头,思索了?半晌, 突然道:“思思,那天在山洞里你说过, 我教训流氓的时候你也在人群里,对吧?”

黎思思点头。

“你怎么?会?在那里, 巧合吗?”

黎思思摊手?:“热闹谁不爱看??”

“后来过了?好几天,你在山洞里救了?我,这件事也是巧合吗?”

黎思思多少品出些味来了?:“你是在怀疑我?”

江霜道:“我现在想起来,觉得很蹊跷,如果第一次是巧合的话,第二次怎么?都说不成巧合的,那个山洞可不是大街上,没有那么?多热闹可看?,你会?出现在那里,要么?,你是在跟踪我,要么?,你就是策划整件事的人。”

江霜虽然大大咧咧,但是心思却很缜密,她知道,如果这件事不说清楚,那她和黎思思之间就永远会?有隔阂,大部分人可能会?选择慢慢试探,但那不是她的风格,她最擅长的就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而决定了?问清楚,她就不会?多拖一息,选择当场发难,一方面是这样毫无预兆的质问,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时间,最能得到真实的答案,另一方面,她也是怕一旦不够严肃,她会?维持不住这张冷面,在黎思思面前,她能坚持住不笑就已经很难了?。

黎思思沉默了?一阵,心知自己这次是逃不过去了?,所?幸她也预料到终究会?有这么?一天,便叹了?口气,问:“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处道侣吗?”

江霜摇头。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叫江霜的姑娘会?打败魔尊,而我刚好又在被?魔尊追杀,所?以我一直在找你,你可以说我迷信,但是人的生命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机会?的。”黎思思道。

“一开始找到你的时候,我也不确定你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是个坏人呢?所?以我没有现身,就那么?偷偷地跟着,后来我虽然确定了?你是好人,但我又找不到一个与你结识的契机,我就是怕你会?怀疑我另有所?图,直到你遭遇危险,我不得不出来,这才?形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不是不想坦白,而是这个太玄乎了?,说出来也没人信。”

黎思思这些话说得半真半假,那些假的也是系统严令不许说的,所?以没有一点心虚。

江霜看?出她没有撒谎,于是大大松了?口气:“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黎思思也松了?口气:“刚才?你那个表情太严肃了?,审犯人似的,吓死?我。”

江霜呲牙道:“你要是没事瞒着我,我能这样吗,谁让你不说实话的?”

黎思思道:“不是,你师尊给你打了?个传音,你就怀疑上我了?,我这也太冤了?,不是,你师尊还管你交友的啊?难道怕你在山下给人骗了??”

江霜挠挠头:“我也奇怪呢,这是她第一次给我传音。”

黎思思并不知道对面是直接道出了?她的名字,只以为是让她小心交友,才?让江霜对她有了?怀疑,便道:“行了?,我已经全招了?,你可别吓我了?,不过说起来,以后你要是真有了?道侣,是不是还得带回去给你师尊过目?”

江霜道:“我师尊还好说,她毕竟不是我家属,主要是得带回去给我师祖看?。”

“师祖?”黎思思算了?一下,道:“怎么?会?是师祖?这关系不是挺远吗?”

“是有点远,不过没办法,主要我就这一个亲人了?,她不仅是我师祖,还是我姨姥。”

黎思思有些忐忑,道:“你师祖……她那个人怎么?样,会?不会?很难说话啊?”

“你还没死?心哪?”江霜无奈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她话不多,但是应该不难缠,我跟她交流也不多,主要她天天闭关,就算是和她比较亲近的人,也很少能和她说上话。”

“闭关?”黎思思的心里出现了?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奶奶形象,一般电视剧里这种?老奶奶都很有智慧,能够一眼?看?穿主角带回来的小姑娘是个草包,并且还会?强行把两人拆散,然后给主角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她心里有些发怵,虽然现在离见家长还远着,但这是迟早要过的一关,她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最清楚,最擅长的就是搞砸一段完美?的关系,要想过长辈那关,绝没有那么?容易。

“行了?,别发愁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吃饭,不是要吃蒜泥白肉吗?”

黎思思胡乱应着跟上去,脑子里却还盘算着,怎么?才?能给长辈留个好印象。

另一边,江恕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遍遍地回想两人之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那些当时只道是平常的琐事,如今想来竟是那么?清晰,她忘不掉,也抹不去,她多希望自己根本没有下山,没有遇到黎思思,可是如今已经迟了?,这段并没有说破的感情,带给她的伤痛实在太大,让她已经到了?一种?无法行动的地步。

她想起黎思思说的“抑郁症”,里面有个表现就是懒得动,难道,是她也得了?这样的病吗?

那个女同?学有黎思思来救,可是她呢?

谁又能来救救她?

那些天在外面漂泊,虽然风餐露宿赶路辛苦,可她并不觉得乏味,这下回来了?,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周围都是熟悉的装饰,可她还是觉得陌生,觉得无趣,没有回到家的感觉。

怎么?会?呢,只不过过去了?两个月,她的心境竟已大变成这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瞬间苍老了?。

她又取出那盒香皂,轻轻打开盒子把香皂倒出来,捧在手?里凑近鼻端,那香气仍然如旧,可却没有那么?容易抚慰她的焦虑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香味好像越来越淡了?。

她有些害怕起来,要是日复一日,这香皂的味道渐渐消失怎么?办?

她连忙把香皂放回盒子,仔细盖好,可因为动作太快,把盒子撕开一个口子。

她无比心疼,施展法术将盒子修补好,又找了?个放宝物的琉璃盒子,可以隔绝外界空气那种?,把香皂小心地放进去,就这么?隔着琉璃看?。

可是这样,就连味道都没有了?。

江恕觉得很无力,她不明白自己已经到了?这个位置,竟然还会?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原来痛苦是永远都会?存在的,不管是孩提还是耄耋,大家总有不尽如意的事,而她比别人更加痛苦的一点是:年轻人失恋了?可以宣扬,可以满城风雨,可以做一些疯狂的事,可她却不能,把自己关起来,已经是她可以做的,最任性的事。

“思思……”

她口中?轻轻念出这个名字,奇怪,这个名字明明俗套到不行,但在唇齿间绽放的时候,她却像是沙漠中?渴水的鱼得到了?丁点的滋润,秀气,温柔,让人想要不停地唤下去。

旺旺听?到她的唤声,从她床头的小笼子里钻出来,对她啾了?一声。

似乎是想安慰她。

江恕摸了?摸它的头,道:“我没事,如果你闷了?就出去玩吧。”

旺旺又蹭了?蹭她,看?向外面的景色。

过了?一会?,它忍不住把窗纸啄开个小洞,缩了?缩身子飞了?出去。

它本是只神鸟,以前在人间时没有灵气滋养,看?起来就是只麻雀大小的体型,来到这里之后,它觉得自己体内有种?畅快的渴望,灵气源源不断进入它的体内,不出几天,它就长成了?鸽子大小。

当然,它也不是只吸收灵气,这山上的各种?仙草灵药,它也偷偷啄来吃,喜欢的就吃掉,不喜欢的又吐出来。

直到有一天,它在偷药时被?抓了?个正着。

这其实也怪它太笨,一开始,它是各种?草药都偷,这么?零零散散的各偷一个,别人也看?不出来少了?,后来它发现一种?红红的小果子好吃,就专去偷那个,这草药本就不多,被?它尽数偷了?去,苗子上只剩光秃秃的杆子叶子,看?守药田的小童被?师父骂了?,气不过,就披着蓑衣蹲在田里装稻草人,势要把这个偷果子的贼捉住。

这么?蹲了?两天,旺旺又一次跑去找果子的时候,被?一张大网捕住了?。

要是它只有麻雀大小,是不可能被?捕鸟网捉住的,但它这些天吃得极多,胖成了?鸽子球,脖子都快看?不见了?,挣了?几下都没挣出去,就在网子里乱飞乱叫,药童叫了?好几个人过来,才?把它给按住。

“终于抓到啦!嘿嘿,偷药贼,你可知错?”

旺旺听?得懂人话,却不知这些看?起来像草一样的东西是有主的,它听?对方称它为贼,吓得脸色都变了?,尾羽耷拉下来,整只鸟缩成团,弱弱地叫了?几声,表示自己错了?,能不能放它一马。

药童不管它求不求饶,抱着胖乎乎的它去找师父,说抓到偷药贼了?。

他师父是个岁数很大的药修,眼?睛已经花得看?不清了?,猛地一看?,以为旺旺是只大胖鸽子,便道:“既然如此,那便炖了?吧,今晚喝鸽子汤。”

旺旺听?对方要把自己炖了?,立刻拼命挣扎起来,叫出了?它自出生以来的最强音。

“嘎呜~”

江恕远远听?到它的声音,心下一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闭关,连忙飞身冲着它叫的方向赶去,赶到的时候,小童已经把锅支起来了?,旺旺被?绑着翅膀扔在一边,僵直着身体流眼?泪。

它看?到江恕,立刻啾啾啾地诉说起自己的委屈来,什么?自己根本不知道这果子有主,什么?这些坏人要把它炖了?喝汤,语气激昂,充满控诉。

药童听?它突然话那么?多,回过头才?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便问:“你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它是我的灵兽,可以不要炖它吗?”江恕并不解释自己的身份,药童不过几岁,不认识她是正常的,她来也不是为了?让更多人认识,只是想把旺旺救下来。

药童气道:“它是坏鸟,偷吃我们药田里的药,本来炖它是要抵罪,既然你来了?,那就你赔吧,赔够了?钱就让你带走?。”

江恕掏出一袋灵石,刚要放下,那药修闻声走?了?出来,他盯着江恕看?了?一阵,突然惊恐地往地上一跪:“弟子不知宗祖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江恕将他扶起,道:“没事,这些灵石拿着,旺旺吃了?你们的药,论理是该赔的。”

“不用不用!”老药修忙道:“这整个天元宗都是您的,别说是几株药了?,就是您要拿我喂鸟,我也心甘情愿呐!”

江恕给了?几次,对方都不肯接,于是只能罢了?,带着旺旺离开。

那药童好不容易才?把这偷药贼捉到,竟然这么?简单就给人带走?了?,当下就气得要死?,道:“师父,那是谁啊?”

老药修在他头上打了?一掌:“你个畜生,还敢和宗祖要钱,真是不要命了?,你师父我见了?她还得三拜九叩呢,记住,以后再见着那只鸟,给我当爷爷供着知道吗?它愿意吃什么?吃什么?,就是要吃你,你也得乖乖受着!”

药童摸着脑袋嘟囔:“吃我可不行……”

老药修骂道:“畜生,你还敢顶嘴?!”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旺旺钻在江恕的袖口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抱到了?一个极其粗壮的大腿,只要有对方兜底,那它以后绝对可以在这座山上随便浪。

当然,要在它的羽毛彻底长好之前。

刚才?被?药童绑的时候,它身上的羽毛被?蹭掉了?些,这会?儿背上还光秃秃的,十分难看?,它也是个特别注重容貌的鸟,这个模样出去,是肯定不行的。

过了?几天,它的羽毛总算全都长了?回来。

它对着镜子看?了?看?,很好,还是那么?帅气。

抖了?抖胸前松软的羽毛,旺旺开始了?它快乐的巡山之旅。

那之后不久,它就成了?天元宗的一大害,不管是什么?好东西,只要是它看?上的,就没人敢说不给,只要是惹了?它的人,必定会?受到无情的啄击,它凭一鸟之力,硬是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虽然是恶名在外,但谁也不敢说它什么?,因为它是那位宗祖的灵宠,就算它要吃人,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当然,对此,江恕是不知情的。

没人敢在她面前告状,因为她对旺旺的宠爱人人都看?在眼?里,那简直是没有底线没有原则,有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她都会?拿出足够的赔偿,隐秘地护住她的小害鸟。

哦不,它已经不是小鸟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巧取豪夺,大吃大喝,它把自己养得特别溜光水滑,同?时也异常巨大,飞起来简直遮天蔽日,这也是别人不敢惹它的一大原因——光是站在那里,就非常有压迫感了?。

而黎思思那边,则是活得异常辛苦。

因为,魔尊终于派出了?爪牙,正在满世界搜捕她。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和江霜正在河边垂钓。

大概因为她们待的地方是个很好的钓点,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些还是互相认识的,半天不见上鱼,就闲聊起来,说是最近各地出现了?一张悬赏令,说要悬赏一个叫黎思思的人,画像上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除了?画像,还有体态特征等。

黎思思听?他说这个,立刻转过脸看?江霜。

江霜也听?出来了?,忙帮她把草帽往下压了?压,等到那几人闲聊完,才?发现刚才?坐在旁边的那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

“你还记得她们长什么?样子吗?”其中?一人问。

另一人思索道:“就记得很漂亮。”

“你说,那个长得像不像悬赏令上的人?”

两人对视良久,同?时放下钓竿,朝悬赏处跑去。

黎思思还不知自己被?发现了?,走?出几步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问江霜:“怎么?办?”

江霜道:“先去看?看?情况吧。”

两人戴了?个面纱遮脸,进城去看?张贴告示的地方。那告示果然如他们所?言,画像特征齐备,黎思思看?不出那画像上的人像不像自己,但江霜说挺像的,反正一眼?能看?得出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黎思思叹道。“现在怎么?办?”

江霜走?上前去,把告示揭了?下来。

黎思思吓了?一跳:“你不是要去举报我吧?”

“想什么?呢?越少人看?到越好。”江霜走?到僻静处把告示烧碎,道:“走?吧,城里是不能留了?。”

黎思思点头,正要与她一同?离开,突然听?到从身后飞来的破空声,她摆摆头躲开攻击,回身出剑,却是没有刺中?,对方给她缴了?械,拿在手?里来回挥舞把玩着,玩了?两下一用力,那把剑就断成两截。

那是个雌雄莫辨的美?人,对方勾唇一笑,道:“姑娘不用这么?凶吧,可否把面纱摘下来让我一睹芳容?”

黎思思这才?听?出来,她是个女人。

但如今不是纠结人家性别的时候,黎思思心知对方一定是魔尊的手?下,她不说话还好,一旦说了?,必定坐实身份,于是抿唇扯起江霜要走?,但她一扯才?发现,江霜动都不动,整个人冰得像尊石雕。

怎么?回事?

“冰冻术呀,没听?过吗?”那美?人道:“你竟然能躲过我的法术,身手?还挺好的,才?两个月就有这么?高的修为,我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黎思思把江霜护在身后,道:“那就别杀我怎么?样,也许我日后还能有用呢?”

“哈哈哈哈!”美?人拍掌笑了?一会?:“你这么?油嘴滑舌,我倒挺喜欢的,只不过我喜欢没有用,不如跟我回去,和尊主好好说说,看?他愿不愿意咯?”

“那不行。”黎思思用力拽了?拽江霜的袖子,看?她还有多长时间才?能解冻。

如果是她一个人那还好,现在再带一个江霜,就很难逃得走?,但她又不能把对方放下不管,只能尽力嘴炮延长时间:“这位道友,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不如你先放我一马,日后,不,当下我就必有重谢。”

黎思思边说边思索着有什么?脱身的方法,她乾坤袋里东西虽多,却没一个能够派上用场的东西。

她身上有个蝴蝶文身,可那个只有在遭遇生死?危机的时候才?会?启动,而且江霜还在旁边,就算她躲过一次攻击也没意义。

虽然有根羽毛,可是进去之后,羽毛还是会?留在原地,这招是行不通的。

土遁也会?留下通道,对方可以跟着她跑过来,顶多是迟一分钟早一分钟的分别。

她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但没一个有用的。

不,其实还有一个。

黎思思没有时间浏览商城,但她知道有一个东西,只要用出来,就能有一定的翻盘几率。

惊喜盒子。

这个名字在她脑海出现的刹那,她不禁感叹这名字取得是真好,惊喜惊喜,不管怎么?样,要么?给她一个惊,要么?给她一个喜。

怎么?办,要用吗?

她下不定决心,万一抽输了?,那她和江霜都会?凉凉。

那美?人根本不听?她狡辩,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就要伸手?来掀她的面纱。

已经没有时间了?。

就在那人的手?离她只有分毫的时候,一团火光怦然在她眼?前炸开,黎思思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看?到对方的动作被?阻了?一阻,这么?大好的机会?,如果不把握住,那她也算白活了?。

她弹指一点,手?中?已经出现一道符箓。

【神行符】:可以让使用者实现瞬间移动,目的地随机,仅供两人以内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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