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一看着面色神圣而庄严的陈凡,他愣住了,
陈凡缓缓开口:“同志你好,灰人陈凡,代号孤狼,灰人警号01568。”
轰隆隆!
当陈凡再次开口的时候,华一的心中轰的一声炸响,身体疯狂的颤抖着,他踉跄了两步,抬起手指着陈凡,嘴唇疯狂的蠕动,可是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心中疯狂的震动着,他真的没有想到,当初臭名昭着的坤萨六爷,现在的坤萨龙头,居然真的是一个灰人。
同样身为卧底,
他已经卧底了二十多年,他知道卧底是有多么的艰难,特别是在血刃灰人被定为叛徒之外,他们都孤立无援,孤身一人身处黑暗,不但要防备毒贩,更要防备新任灰人的追杀。
一愣之后,
华一的脸上缓缓露出笑容,他艰难的站直身体:“血刃灰人,代号,插翅虎,警号01356,你终于来了!”
嘭!
刚刚说完,华一再也站不稳,重重的砸倒在地上,他已经被折磨了好几年了。
这些毒贩各种各样的刑法都给他用过,甚至还给他的身体中注射过毒品,
可是他都挺过来了,
这几年,他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换作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他还一直坚持着,
心中的信仰一直吊着他的一口气,
他的身上几乎都是伤口,他 的骨头几乎没有多少是完好的,全身都不成人形,
现在看见陈凡,他心中的一口气已经去了,
陈凡连忙将华一扶起来,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华一,陈凡努力瞪大了眼睛,他用尽全力将眼皮撑起,
因为他怕眼泪会忍不住流出,他知道,他的战友,不需要任何的眼泪,也不需要任何的怜悯,他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他轻轻的在华一的胸口从上到下顺着气,华一的呼吸缓缓平稳了一些。
“同志,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陈凡平静的开口,
听见陈凡的话,华一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抹血色,他血肉模糊的脸上带着笑容:“告诉我的儿子,他父亲不是抛家弃子的人,”
“如果你能找到我前妻,告诉她,是我对不起她!”
“我儿子应该已经成为了警察,我知道支撑他成为警察的念头是抓捕我,你告诉他,让他不要成为缉毒警了,他爹.........不......不.....不......是.....坏人......”
说完最后两个字,华一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
脸上的红润已经全部散去,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地狱,
连回光返照都不愿意多给他几秒钟。
最后,
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抬起右手,艰难的将脑袋转向东方。
“敬.......礼!”
华一的眼中,一面鲜艳的红旗正在迎风飘展,他还记得当初一次次在红旗下升旗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抬着脑袋,双眼中都是红色和信仰。
那时候,他的脸上还带着稚嫩,
而现在他已经四十多岁,
二十多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多年啊,
我的祖国,
华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给您敬礼了!
“敬礼!!”
陈凡低声嘶吼,双眼通红,同样转向东方,抬手敬礼。
门外,
罗刹让所有人都出了地窖,他一个人站在门后。
“敬礼!”
罗刹没有转向东方,他恭敬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里面的两人,那两人才是他的信仰。
华一放下手,笑着看着陈凡。
“嘿,孤狼,你不能放过我的,即使你已经是坤萨集团的龙头,可是......我们不能留有任何一丝破绽,”
陈凡平静的点头,他经历这一幕多少次了?
“我知道!”
“把枪给我!”
华一开口,
陈凡愣了一下,然后从腰间拔出手枪递给了华一。
华一将手枪接了过来,看着陈凡:“孩子.......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我自己了结!”
陈凡红着眼,他不敢点头,他怕一低头,眼泪就不争气的流淌而出:“前辈,你先走.........我...........稍后就到!”
华一神情已经开始模糊,他没有深思陈凡的话,
他只是点头,然后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手很稳,
然后毫不犹豫,没有一丝留恋的扣动扳机。
他太累了,
和这几年生不如死的境地来说,死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砰!
子弹从太阳穴穿进去,喷发出的滚烫的血液喷了陈凡一身,
“哈哈哈,死了,又死了!”
陈凡抱着华一的尸体,忽然露出了笑容,眼泪终于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流淌而下,
在这个地窖中,
这个满是肮脏的地窖里,
又一个缉毒警死在了他的怀里,
除了他,
无人知晓,没有人知道,这一天,祖国母亲少了一个好儿郎。
“前辈,走好!”
............
另外一边,
大夏,
一个身穿警服的男子停留在一栋茅草屋面前,良久,他走了进去,
嘎吱!
打开门,
霉味和灰尘味弥漫,门上到处都是蜘蛛网。
他将身上的警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然后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半天之后,他终于将房间打扫干净。
将许多发霉的床褥衣服都收在一起,放进盆里,然后走到院子里从井里打出水将衣服泡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屋子,茅草的屋顶,泥土和石头的墙体,裸露的泥土的地面凹凸不平。
可是,
他的眼中却是闪过一抹追忆。
小时候,
他就是在这个茅草屋长大的,他的爷爷奶奶将他拉扯大。
洗好衣服,
他走进房间继续收拾,忽然他在衣柜的最下面发现一个紧锁的大箱子,在大箱子上面,是一个相框,
他将相框翻过来,当看见相框上的人影之后,
他立即露出厌恶和仇恨的神色,
嘭!
他将相框砸烂,毫不犹豫的将里面的照片从中撕开,只保留母亲的那一面,另外一张直接丢在肮脏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