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信手挥去,自可取下帝辛性命。”于青凤看来,尊上此番举措无异于是多此一举,毕竟依照尊上的神力,莫说一个帝辛,便是十个百个帝辛都可信手除去。
“但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并不得拯救天下的黎民苍生,除去一个帝辛,自会有第二个,乃至更多的帝辛出现,届时又该怎么办?”尊上见到青凤这般单纯,不禁莞尔,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如此单纯的心性,但是那终究是异族,而且还是,尊上思绪至此,停止了自己的思绪。
“这。”青凤闻言哑口,青凤此时只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所能触及的,毕竟尊上所绘制的宏图大业,自己不得窥探半分。
“拯救天下黎民众生的大业,需要你的相助,你是否愿意。”尊上的话语容不得青凤有半分回绝的余地,而这一顶高帽却令青凤有些难以适应,毕竟如同尊上所言,那天下黎民苍生的性命便系于自己一人之身。
“尊上既然已经开口,青凤定是万死难辞,只是青凤生性愚钝,如此重任只怕难以胜任,届时若是因为青凤而使得尊上的计策有了差错……”
“你只需要去做,便可以做成。”尊上将青凤的话语打断,一语似有深意,好似一切早已筹划完毕,自己并无需做什么,或者说做什么都已经无法改变。
尊上见青凤还有些许迟疑,遂继续说道:“大业得成,你定是首功,而作为这首功的奖赏,便是那化育第九尾的神力,届时登抵九天,身居仙格,你可知这是多少狐灵一族梦寐以求才得以修得的机遇。”
化育九尾,一直是涂山之中的狐灵梦寐以求之事,而此事得成,便意味着自己会成为第二个女娇尊上,届时自己也得以有能力去守护涂山,以及守护那长久以来一直守护着自己之人。
但凡有心性之人便有贪念,而名欲终是战胜了青凤的理智,使得青凤没有细思此事是否来的太过容易,毕竟那化育九尾得到一身神格来的甚是有些儿戏。
青凤颔首,“一切,悉听尊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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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时自是不肯安分的待在屋外久候,这数月相处,自己同青凤也算是形影不离,除了睡卧同榻,两人便没有分开片刻。
而当日涂山思悔谷所发生之事两人都不曾再次提及,毕竟当时甚是危及,怀时知道,有些话若是不说,便再无机会了,而自当两人死里逃脱,便无人先触及那敏感的话题,青凤也自是得知入嫁于人是什么意思。
怀时之所以没有提及,是因为怀时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给予青凤一个安逸的生活,或者说怀时本可选择这样去做,两人自此归隐林泉,再也不问世事,但是怀时却并不容许自己这样去做,比之对于青凤的情爱,怀时最为看重的却是日后再也不愿受到同涂山那般他人的冷眼轻视,不愿青凤同自己这般受到。
待他日自己有了得以守护青凤一世的能力之后,自会以那百里红妆相迎。
怀时爬附上屋门之外,屏息细听,片刻过后却听不得屋内任何谈话之声,怀时随即将屋门推开一道缝隙,透过缝隙查看屋内的情形,但是却看不真切,仿若仙境一般,薄雾笼罩。
怀时也顾不得唐突与否,将屋门推开,只见此中尽是薄雾缥缈,什么都不得看清,而透过薄雾,那闪烁的五彩流光却使得怀时有了些许相熟之感,那种熟悉的感觉难以言语,似一切初始的感觉,怀时只能感受到那无尽的舒心。
须臾之间,一切烟消云散,屋中立时恢复了方才的景象,怀时只见青凤同太公端坐于木案两侧,而两人也随即察觉到怀时的出现,太公面容之上浮现了些许警觉之色,对着对过的青凤使了一个眼色,或许太公并不希望除两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方才所发生的事情。
怀时被突然的变故为之一惊,并没有察觉太公的异色,随着怀时归于寻常,青凤与太公也归于常色。
“方才,发生了什么?”怀时呢喃一语,有些不敢确信的揉了揉眼睛,但是方才如同仙境般的景象已经消失,怀时也不得细思是否是因为自己的错觉,但是方才的景象太过真实,令怀时颇为铭记。
太公并不希望怀时得知,但是却又不知怀时究竟看见了什么,随即试探着问道:“你指的是什么?”
“便是方才同仙境一般,那些云雾,又如何会出现在这房屋之中。”
“那是太公在教习我咒术。”青凤方才受得太公一个眼神,随即扯谎道,但是青凤却并不善于扯谎,此番说话的谎言有些拙劣,使得怀时听闻过后便可分辨是青凤说谎。
“是吗?”俊朗的面容之上的柳眉微微挑起,神情变得有些不悦,毕竟太公只是一介肉体凡胎,又如何会有如此大的能耐,将那玄都之上的仙云放置于房中。
太公闻言叹息,青凤此言着实令自己没有想到,但是随即却安下心来,毕竟青凤能为自己开脱,便说明青凤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并不该怀时所触及,青凤对怀时隐瞒,亦是更好的保护怀时。
太公没有继续辩解,而是暗自催动神力,随即金光将屋内映照的通透,立时金光化作薄雾,再次将屋内笼罩起来。
但是太公此举于怀时看来,却甚是有欲盖弥彰的意思,怀时之所以会这样认为,是因为怀时察觉了此次太公所幻化出的薄雾,与方才自己所见的薄雾有着甚大的诧异,那便是怀时没有于太公所幻化出的薄雾之中感受到那熟悉的感觉,那万物伊始满是生机的感觉,或者说太公并没有能力幻化出那样的薄雾。
怀时见到太公这番举措,便知道太公定是有什么事情不希望自己知道,若是一个人一开始就选择要瞒着你,那他定会一直瞒下去,遂不再强求,将自己的神色收起,“原来太公是在教习青凤幻化之术,只是青凤自涂山之上便对咒术之法不感兴趣,只怕会令太公失望了。”
“无碍。”太公定定的看向怀时,眼神似劝诫的意味,此时太公略有些后悔,后悔将怀时从涂山之上带下,毕竟怀时甚是聪颖,与聪颖之人共事,会剩下许多麻烦,但是相对的也会有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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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有心性之物,便会被心性所扰,毕竟此物乃是虚无缥缈,不得相视,久而久之,那堆积的执念便会化出一物,我们修行之人,将它们叫做心魔。”
“心魔?”怀时听闻太公一语,只觉得甚是晦涩难懂,毕竟怀时从来没有审视过自己的内心,更没有细想过自己所做之事,于怀时看来,这一切都是如同无用之举一般,毕竟怀时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将要走的路以及自己所作出的决定。
“自是心魔,你们跟随我许久,我也算是你们半个师父,虽然没有拜师之礼,但是我早已将你们二人当成了我的弟子,今日,便是要做最后的试炼,直面你内心之中最恐惧的事情。”太公言语方罢,没有等待青凤以及怀时多做思索,“你们准备好了吗?”
怀时面容如旧,依旧满是自信神色,毕竟对怀时而言,自己并没有任何值得恐惧之事,倒是青凤,那恐惧之事颇多,毕竟一条青蛇,一只白鼠便会令青凤心生恐惧,但是那只不过是狐灵一族最基本的猎杀之物罢了。
金光漫起,缓缓将怀时的身躯包裹,立时,金光没入怀时体中,怀时的身躯如同没了知觉一般,缓缓倒地,太公却将怀时一把环抱而起,没有理会身后诧异的青凤,而是将怀时放于屋中。
“太公,会不会很痛?”此时青凤还甚是天真的以为这真的是同太公所言的那般,是一场试炼。
“痛?自然不会痛。”疼痛只是四体周身能感受到的感觉,而那直入内心的恐惧,却并不是疼痛所能形容。
“那么,我准备好了。”青凤缓缓将眼眸闭起,等待太公施咒。
“你?”太公见到青凤这般神色,不禁莞尔,“你不需要。”
“我不需要?”青凤不知太公此言何意。
“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是让你们直面内心的恐惧吧?我只是不希望行此事时有他人在侧,毕竟怀时绝不会容许你被他人所利用。”太公望着身后躺在床榻之上的怀时,起身行出门外,将房门掩合。
“你没有忘记当日你答允那位大人你会助王上大业而成吧?”太公着实没有想到青凤竟然会如此单纯,他人所言何事都会轻易相信,或许正是这种单纯,才令人心生格外的怜惜。
“青凤不敢忘却半分。”当日的情形又再次浮现于青凤的脑海之中,青凤最为牵挂的却是那获得神格的机会。
“既然如此,你且随我去见一个人,一个甚是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