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色貂皮披风的女子恶狠狠地看着风轻云淡的穆云平,此子小小年纪就武功如此高强,可谓是古今罕见。
“兔崽子,武功这么好!”那女子感叹一声,然后呼呼再抡着霸道的鞭子抽向穆云平。
穆云平一脚踏出,兔起鹘落,一剑削出,把那女子的鞭子裹在自己的剑锋之上,使她不能进退分毫。
那女子咧嘴一笑,穆云平此举正中她下怀,自己正好可以奋力把穆云平的长剑夺过来,使他不能用剑。“好小子,倒是成全了老婆子的心意。”
不过当她扯动鞭子的时候,穆云平手中的长剑却纹丝不动。穆云平呵呵一笑,如此雕虫小技,自然无法逃过他的法眼。而且自己的力气未必就输给这个老太婆了。
那女人自知自己上当了,本想撤退,但是自己的鞭子裹挟在穆云平的长剑之上,除非自己撒手,不然断无可能轻松后撤,除非自己扯断了这紫色的鞭子。
穆云平大踏步向前,然后临空连踢七八脚,那女子眼疾手快,一一接了下来。
穆云平冷哼一声,再飞腿疾攻,那女子应对自如,虽然一直处于下风,但是丝毫没有败下阵来的迹象。
穆云平一记剑指从衣袖之中翻涌而出,“咻”的一声刺在了那个女子的肩头。aosu.org 流星小说网
不过穆云平并没有下狠手,只是将那女子的穴道封住,这便算是自己战胜了这几个人了。
“哈哈哈!不愧为搅动了整个江湖的人物,佩服佩服!”马车之中的那个病怏怏的人笑道。
穆云平和完颜鸣鸾惊疑地朝着那马车看去,穆云平疑惑道:“阁下认识我吗?”
那人道:“你不认识我,我却对你知根知底啊!临闾关前,逍遥派、天师府、崆峒派、昆仑派都想要杀你夺取裴旻十八剑的剑谱,太阴教那个老不死的却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来到了此地。我说得对吗?穆云平。”
穆云平一个踉跄,差点没有倒在地上。
此刻马车上帘子微微一动,一缕青烟从那车中漂浮出来,给遍地大雪带上了一丝青绿。穆云平和完颜鸣鸾相视一眼,然后口中吐出“有毒”二字之后,便就此倒了下去。
昏昏沉沉的时候,穆云平听见那马车之中的人道:“那那小子装上囚车,押赴漠北漠北交给……”
还没有听清楚交给谁,穆云平便已经死沉沉的。
三人抱拳答是,然后眼疾手快地把穆云平拉上马背,拉到了一个山庄里,然后换上囚车,一路向漠北行去,至于完颜鸣鸾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
归雪派。
谢令姜等人已经回到了昆仑山之中。因为师父伏白鹿犯了毒,整个人说好听点叫似乎有些痴傻,说不好听点就是疯疯癫癫的,可见白玉道长仙逝对她的打击有多大。
所以暂时由师叔裴湘水代理掌门人之位。谢令姜则是每日除了习武念书,就是为师父伏白鹿煎药水,希望师父可以早点好起来。
虽然师父伏白鹿整日凶神恶煞的,但是对她们这些弟子真的好得很,所以谢令姜才一直想办法医治好师父的身体。
“师姐,你又在帮师父熬药啊?”
厨房里,谢令姜一边看古典的医书、药方,希望可以寻找到医治师父病根的法子,一边为师父熬药着药,霍英梨从外面走了进来。
“霍师妹,师叔不是叫你去山门取信件吗?你怎么到厨房来了?”谢令姜说道。
霍英梨从袖子里取出来一封信扎,然后笑道:“这是泰山派的康袖青康师妹特意寄过来的,专门写给师姐你的。”
谢令姜心中咯噔一下,泰山派的书信?穆云平所在的门派。但是什么康袖青,自己素不相识啊!她怎么会给自己写信呢?难道是穆云平写的,怕归雪派的长辈心生芥蒂,所以才假托康袖青的姓名来给自己写信?
谢令姜接过书信,然后看着饶有兴趣的师妹霍英梨道:“还有事吗?”
霍英梨古怪地笑了笑,然后说:“没有啊!大师姐,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说着便走了出去。
谢令姜微微一笑,然后看着信封上写道:泰山派康袖青拜上,归雪派谢令姜师姐亲启。
谢令姜见那十八个字一点也不像穆云平的笔记,不由得笑道:“难道是叫他那叫康袖青的师妹写的信封吗?”
说着,便撕去了兴奋的沾合处,然后抽出来了信笺,读了起来。
信笺上写道:谢令姜师姐,小妹早就耳闻师姐威名,恐师姐还不知道小妹的贱名。此番来信,是因为穆师兄被逍遥、天师府、崆峒、昆仑诸派追杀索取剑谱一事,特意寄信告知……
谢令姜看到穆云平被逍遥派等人追杀,心脏突然一疼,眼前一黑,差点没有倒下去。
“那些人真的去追杀他了?”
早在穆云平在龙盘山暴露裴旻十八剑打败那些年轻俊杰的时候,谢令姜就预感到大事不妙,如今果然被那些人惦记上了。
白玉道长还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白玉道长为了江湖人士死在了龙盘山,这些人为了一部剑谱,转眼便要去追杀他的弟子。
谢令连忙继续往下看:穆师兄知道得知楚剑寒等人欲要为了剑谱挑灭整个泰山派,为顾泰山一派周全,独自北上,至今毫无音信。听闻其于临闾关与楚等人有一战,最后结果如何,小妹至今不知。感念师姐与穆师兄情结霄汉,故遣信而知会师姐。穆师兄吉人天相,必不会不测,谢师姐大可宽心。泰山派康袖青小妹顿首。
如此,整封信也就读完了。谢令姜手上一哆嗦,信笺落入火堆之中烧成了灰烬。
“临闾关,岂不是在燕云十六州之地了?他……被逼得不得不出关躲避了么?”谢令姜心中五味杂陈,那种忧虑无人能领会。
啪!
一滴泪花从眼眶之中滑了下来,晶莹剔透,格外漂亮。他们已经分开过一次了,难道老天爷还要他们再次分开不成吗?
上一次分开,分别了一个多月,这一次却不知道要分开多久呢!穆云平为人机敏,逃过楚剑寒这些人的追杀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想要回来,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谢令姜扶着自己的额头,心想要是自己在开封城的时候,直接和穆云平离开,从此隐退江湖,那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等你,然后跟你走,什么归雪派的掌门?什么正派魔教?没有你,一切都是虚妄。”谢令姜兀自说道。
咕噜咕噜!
此刻,谢令姜煎的药罐在冒着泡,显然已经煎好了。谢令姜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然后强做正定,然后将药汤倒在了碗里,给师父伏白鹿端了过去。
归雪派建立在昆仑山的灵柩峰之巅上。因为山峰酷似一方洁白无瑕的棺椁,故而得名灵柩峰。
归雪派一门独占灵柩峰,而昆仑派这是远在几百里外的大雪山。所以两派虽然都在昆仑山脉,但是互不往来。
伏白鹿居住在灵柩峰左侧的冥想轩,裴湘水把她安排在那里,就是希望师姐可以通过冥想而解开自己的心结,从此不再发作。
谢令姜端着汤药路过主殿聚雪堂时,裴湘水正好出来,见了便问道:“令姜,这副汤药你师父喝了多少副了?”
谢令姜行了一下礼,然后说道:“启禀裴师叔,这汤药我师父已经喝了一个月了,可是一点好的迹象都没有。师叔,你说这个方子是不是没有用啊?”
这个方子是裴湘水专门向一个朋友讨要过来的。让谢令姜每天熬上一副,然后侍奉伏白鹿喝下。
裴湘水道:“嗯,但即使无用,但是也在师姐毒性发作的时候起到了抑制的作用。先给师姐服用吧!你我再寻找他法来根治师姐这个毛病。”
“是。”谢令姜应了一声,然后向师父的去处冥想轩而去。
裴湘水手持一条象征着掌门的青玉制的圭,表情极为温和,倒也算得上一派之长。不过她随和的态度却叫谢令姜有些奇怪,但是要说怪在哪里,谢令姜又说不出来。
谢令姜端着汤药来到了师父待着的冥想轩。
冥想轩坐落在一块临空的石壁之上,上面平平整整的,不知归雪派的哪位老祖在石壁上修建了这间几百年的冥想轩。轩外种植了些抗寒的花草,绮丽飘香,具体叫什么名字谢令姜却叫不出来。
咚咚咚!
谢令姜敲了三下房门,然后道:“师父,弟子谢令姜给您送汤药来了。”
等了片刻,谢令姜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便推门而入。冥想轩就是一间小屋子,没有什么院子之类的。
所以谢令姜推开门之后,只见师父呆坐在临崖的窗前眺望着灵柩峰的白雪皑皑,眼角带着无尽的思念化作泪珠。
“师……师父,我给您送汤药来了。”谢令姜小心谨慎地说道。
伏白鹿披散着头发,往日的凶戾一点不存,反而带着丝丝柔情,往日的清丽或许还残存一点。她头也不回地喃喃自语:“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我没有她那般柔情似水。其实……只要你说,我可以变得柔情似水的,也可以温良恭俭,不那么的凶巴巴的。你喜欢我吗?”
谢令姜一怔,师父又在说胡话了。
“我自小被世界抛弃,除了娘亲、师父,就你对我最好,也是唯一对我好的男子,但是你说那是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的期许,我……我才不信。不然你为什么拼了性命救我?你……呜呜!你明明也是喜欢我的。”伏白鹿拂面而泣,听着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谢令姜道:“师父,白玉道长早已经仙去了,您……您要保重身体啊!”
伏白鹿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独自哭泣道:“你作为江湖的大侠,是不是害怕这段畸形的爱念会被其他耻笑?我不做归雪派的继承人,你不做泰山派的掌门,咱们携手归隐山林,那不好吗?”
谢令姜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师父伏白鹿对白玉道长竟然一往情深至此,实在可悲可叹。
“什么掌门之位?什么江湖声誉?和你比起来,都不重要了。”伏白鹿缓缓低垂着脑袋,失声痛哭,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失去了娘亲那样伤心欲绝。
谢令姜扶了一下师父那摇摇欲坠的肩头,心中一酸。
伏白鹿泪水顺着她俊俏的脸颊上汩汩而下,完全沉浸在白玉道长离世的伤痛之中,无法自拔。
谢令姜道:“师父,您和白玉道长终究是相差了二十多岁,下辈子你们一同出生,那白玉道长一定会喜欢你的。”
伏白鹿梨花带雨,闭上眼睛,谢令姜把她扶在床上躺下,然后喂了汤药之后,伏白鹿看着谢令姜,眼神之中尽是关爱之情,她抚摸着谢令姜的额头,然后道:“令姜,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穆云平?”
谢令姜吃惊地站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了一般。
“能不能如实地告诉我?”伏白鹿央求地看着谢令姜。
谢令姜几经挣扎,艰难地说道:“是,弟子经穆云平救了两次,心中对他……对他爱慕不已。而且他也非弟子不娶,我们……我们都已经决定一道退出江湖,回到他家乡去。”
伏白鹿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不置可否。谢令姜立刻跪下来,然后央求道:“师父,弟子请求您成全。”
伏白鹿呜呜咽咽地悲呛不已,然后说:“你……你失身给那小子了吗?”
谢令姜道:“没有,我们虽然情意相投,但是从来没有做过逾越礼法的事情。”
伏白鹿这才放心,她知道谢令姜不会骗自己,她说没有,那必定是没有的。伏白鹿借着窗子遥望远方,然后问道:“裴湘水那贱人已经掌握了掌门人的青玉大玉圭了吧?”
谢令姜点点头,然后道:“是,师父神志不清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裴师叔在主持归雪派的日常事务。”
伏白鹿冷哼一声,然后道:“既然她想要掌握归雪派,便让给她吧!你想和泰山派那小子长相厮守,那便随你吧!为师与他师父一生爱而不得,你们就替为师圆了这一世的遗憾吧!”
咚咚咚!
谢令姜感激涕零地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看着一脸虔诚的谢令姜,伏白鹿不忍地说道:“我的门人弟子中,我喜欢的就是你和英梨。既然你执意要和那个浪荡子,那掌门的位置一定要传给你霍师妹,免得被裴湘水那贱人的弟子篡夺了去。”
谢令姜有些莫名其妙,师父刚刚说裴师叔想要做掌门,就随便她,现在又说不许她的弟子篡夺什么掌门人的位置,这话怎么如此矛盾?
“令姜,你日后做了掌门,一定要匡复我归雪派,不要轻信天下男人,他们只会骗女人,骗……骗我……”伏白鹿胡言乱语起来,昏昏沉沉说了几句,便昏倒了。
谢令姜心道:“原来师父的余毒又犯了,又开始说起了胡话了。那师父刚刚答应我和穆云平的事,算是允许还是没有允许呢?算了,等日后师父好得利索再冒险再问吧!”
谢令姜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准备出门,妆台上的一株洁白的花吸引了她的目光。那花十分漂亮,刚刚她为感觉到满屋子的香味而感到奇怪,现在才发现那香味儿是来自这株无名的花朵。
“这就是丁彦蓉师妹昨天送过来时说的曼陀罗花吗?怪漂亮的。却不知道它何以如此的香味扑鼻?”谢令姜自言自语道。
她转念一想,师父对师叔裴湘水十分不待见,左一个贱人,右一个卑鄙;但是师叔却对师父十分关注,亲自找名医配制药方,亲自找一些花草来让师父安下心来。
想必这曼陀罗花就是师叔叫丁彦蓉师妹拿过来的吧!
谢令姜端着汤药碗便退出房门,为师父关上了房门,然后将碗筷放到厨房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一本修习的内功心法,却无法静心修炼,满脑子都是穆云平那冤家的身影。他此去辽东,不知道怎么样了?观康袖青信札之中的内容,他在临闾关和楚剑寒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打过一架,但是不知道他是否安全。
谢令姜端坐在桌案前,找来纸张铺开,然后独自慢慢地研磨,在纸张上写下一遍遍内功心法,但是到了最后,终是把内功心经写成了对穆云平的思念之情。
千里相隔,原君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