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臣心中如同泰山崩塌了一般,他平生还未见到如此高明的剑法过。来相沉手中的剑指如同一道从九霄之中引下来的神雷,但凡他敢接,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这是那小子的裴旻十八剑!”张道玄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说道。他曾经是看见过穆云平和自己的儿子张子桐打斗时用过这一招,却不想这个神秘老头也学会了这一招。
李剑臣丢掉手中长剑,闭上眼睛就要准备赴死,但是来相沉的剑招却没有落道他的身上,而是划向了一旁的围墙,两丈高的石墙一下子被切割开,还十分的平整。
“我去,果然是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只是凭借记忆中的剑招,便能打出这种气势,不愧为与靖虚真人齐名的老前辈。”穆云平有些脸红,自己使裴旻十八剑断然没有来相沉使得这般有气势。
剑势如巨龙落下,来相沉就此打住。真正的高手过招,并不需要打得太久,而是在十来招之内便可分胜负,如果是分生死,那就看各自的能耐了。
看着来相沉双手负背,超然物外的模样,大家都如同看见了神仙一样看着他。
李剑臣虽然输了,但是片刻便恢复了自己的心境。他抬手道:“我输了,不知道前辈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来相沉却拍了拍穆云平的肩头,示意待会儿有他出场的了。穆云平点点头,来相沉然后说道:“不用管我是谁,今日我们来立一个三站之约。要是你们胜了两场,我便请王爷放你们离去。要是你们输了,那你们就得留下点东西了。刚刚那便算是第一场吧!接下来便有劳风雪堂的青衫龙相堂主了。”
“好,今日一切,全凭来先生做主了。”王保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知道来相沉算无遗策,自然是有把握才敢如此行事。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李剑臣紧蹙着眉头,己方就自己一个一品高手,而对方却有着超一流的顶尖高手和一个一品高手。自己这边一品高手已然是输了,对方的一品高手却还未下场。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对方都牢牢地掌握着先机。不过己方的生杀大权是在对方手里握着的,如何比试自然是轮不到他们来反驳。
那些江湖人士都齐刷刷地看向李剑臣,希望他能拿一个主意。李剑臣睥睨地说道:“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楚师弟、张天师,余下就你们武功稍高一些,你们看谁来出手?”
楚剑寒挺胸向前一步,说道:“师兄,让我来吧!”
李剑臣点点头,二人之中,又以师弟楚剑寒高张道玄一点。以他来出战龙相,已经是最为妥帖的安排了。
楚剑寒提着宝剑从人群之中昂首阔步走出,龙相冷笑一声,然后从房檐之上一跃而下,然后站立在楚剑寒对面道:“楚剑寒,听闻你的剑术也极为高明,我便来领教一下吧!”
龙相刚刚看过李剑臣的剑术,本能告诉他胜算不超过四层,但是楚剑寒的话,他自信胜算可以达到九层的样子。
楚剑寒面色凝重,自己要是输了,那第三场也就不用打了。所以这一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输,不然跟着自己来袭杀河南王府的这许多江湖人士,都要殒命于此。逍遥派的声誉,也要就此一落千丈了。
他“咣”的一声快速从剑鞘之中抽剑,然后掠向龙相,横扫了一剑。
龙相挥袖向后撤去,他没有想到楚剑寒居然会化被动为主动,不防守反而进攻。龙相冷笑一声,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
嘭!
龙相毕竟是隐约的一品高手,被楚剑寒抢占先机发起进攻,他只是略微吃了一惊,便立刻反击。他一掌轰击在楚剑寒的剑背之上,打偏了他的剑锋。
“好深厚的内力!”楚剑寒顿时感觉自己的长剑急剧颤抖起来,手腕一阵酸麻。
“这龙相果然是一品高手,就算是二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楚剑寒占尽先机,依然讨不了好。”
“可不是,刚刚他那一掌,打得楚剑寒节节后退,便可见一斑了。”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毕竟龙相刚刚的那一掌足以轰穿一面墙了,这如何不叫他们吃惊?
“一品高手,果然是内功和外功齐全,根本没有什么缺点。”穆云平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内心澎湃不已。刚刚观来相沉强攻李剑臣,便已经不弱于华山之巅白玉道长对战太阴教教主孙过庭了。
现在龙相的武功又让他大吃一惊,虽然他一手撼山掌平平无奇,但是深厚精湛的内功足以弥补外功上的不足。
来相沉看了一眼穆云平,知道他也想下场较量一番,便说道:“待会儿要是龙相赢了,接下来便不用比了,要是他输了,那你就和天师府的张道玄较量一番。张道玄可是二品高手中的佼佼者,实力不输于楚剑寒。”
穆云平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个月闭关苦修达到了什么境界,正好找一个实力顶尖的高手来喂喂招。先前他自己的剑术已经不输于一般的二品高手,如今又得来相沉指点,裴旻十八剑也学会了,稍加练习,便可以纯熟起来。
现在他倒是期盼龙相败下阵来。
楚剑寒身形闪烁,已然来到了龙相的左边,然后剑锋顺势被他朝下拖着劈向青衫龙相。
龙相轻声一笑,这一剑平平无奇,想要再占先机,这一招还不够看的。他翻掌而起,磅礴的内力破体而出,直拍楚剑寒的脑门。
楚剑寒顿时感觉身子一凉,浑身一紧,那呼呼的掌风如同飓风一般,不是自己可以抵挡的。
避过青衫龙相的临空一掌,楚剑寒将长剑左手换到右手,然后折射一缕皎洁的月光,使得龙相不能张目,他抓住时机,脚下生风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直取龙相的照门。
森白的剑身闪耀着无尽的杀意,直冲龙相。
“委实狡猾的老东西!”龙相因为楚剑寒借着月光阴了自己,不由得有些气恼,他双指截住楚剑寒的剑势,然后左手出掌,欲要震慑住楚剑寒。
“呵呵!借助外力,这个楚剑寒倒是有些智慧。”王保保双手环抱在胸前。虽然楚剑寒的阴谋诡计被自己识破了,但是其人倒是聪明,知道自己和龙相的差距,所以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外在事物。
楚剑寒咧嘴一笑,显然自己已经试出来了龙相的底线,不过直觉也要做好龙相全力以赴的准备。
龙相脸色涨红,他飞身而起,脱离楚剑寒的纠缠,然后聚内力于自己的右掌之上,那寒冰一样的手掌再次出现。
“穆小子,看清楚了吗?”来相沉问道。
穆云平点点头,来相沉搞出来这三战两胜的把戏就是为了能使自己近距离地看清楚这些江湖上的顶尖高手是如何过招的。不管是刚刚的来相沉对打李剑臣,还是现在的楚剑寒对战龙相,他都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此四人的武功之高,可以说是令人拜服了。
自己唯一拿的出手的不过是外家功夫,缺点就是内功薄弱,而这些人却什么都拿的出手,几乎没有什么弱点。
“正如前辈所言,内功和外功兼修,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穆云平对来相沉说道。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道理皆是如此,你好好领悟吧!”来相沉说道。他虽然为人严肃,但是对于穆云平这样有上进心的年轻后代,却是十分喜爱,只是不善于表达。
穆云平点点头,自己在来相沉处受益良多,这个人时而古板,时而怪异,虽然在教自己剑术时经常骂自己,但是他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自己。虽然穆云平不喜欢他那严肃的一张脸,但是却十分尊敬和感激他的指教。
楚剑寒抬剑直指龙相,好像有源源不断的结晶冰柱拔地而起,想要冲破这天地的束缚。
嘭!
一声炸裂,龙相和楚剑寒各自退了七八步。楚剑寒止住自己的身形,然后一剑拍在龙相的胳膊上,使得龙相肩膀一疼,整个人撞在了墙上。
噗!
此刻,输的人自然是龙相,但是楚剑寒却是吐出来了一口血。
“咦?怎么是楚剑寒吐血了?”穆云平不由得疑惑起来,按理来说应该是龙相吐血才是。
“蠢驴,要是二人顺势倒退,最后的胜者必定是龙相,但是楚剑寒却拼着重伤的危险强行逆转自己的身形也要拍龙相那一剑,便是相当于硬生生用身体接住了龙相那结实的一掌,而龙相只是被轻描淡写地拍了一剑,自然是楚剑寒口吐鲜血了。”来相沉看着穆云平不谙世事的模样,不由得气急败坏起来。
穆云平嘿嘿一笑,他和人打的不多,看得也不多,所以才不知道其中利害。经来相沉如此说道,他这才恍然大悟。
楚剑寒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此刻的他倒像是一个悲壮的英雄。刚刚他那疯狂的举动,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承让了。”楚剑寒颤颤巍巍地向龙相抱了一下拳。
龙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自己堂堂一品高手,居然被楚剑寒投机取巧打败了,这让他感觉脸上无光。愤怒地挥了一下袖袍,掠向王保保所在的屋顶。
“王爷……”龙相刚刚自信满满的神采淡然无存,剩余的不过是羞愧和气恼。
“呵呵!龙堂主不必介怀,楚剑寒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况且他受的伤可比你重了许多。”王保保安慰道。说好比武就一定要有规矩,比武确实是龙相输了,但是换作生死搏斗,已然是楚剑寒输了。
李剑臣看到自己的师弟取下一场胜利,会心一笑,这下他们就有一博的机会了。毕竟张道玄和王保保府上的其他二品高手相比,还是有着一些优势的。
“王爷,你们接下来派谁来?我们派出天师府的张天师。”李剑臣看着满屋站着的二品高手问道。
王保保刚刚已经听到了来相沉想要穆云平下场的话,他说道:“我们派出我三弟穆云平。”
“哦?姓穆的是王爷的三弟?那倒是稀奇古怪了。”张道玄看着穆云平阴阳怪气地笑道。
“稀奇古怪什么?”王保保问道。
“前些日子他姓穆的还和泰山派的白玉道长亲近,白玉道长还说要收他为徒。后来不知怎么地,这姓穆的就自行离开了。今日又在河南王府相遇,倒真是稀奇古怪。”张道玄笑道。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搬弄是非,欲要挑拨离间穆云平与王保保之间的兄弟关系。
“哈哈哈!张天师就不要挑拨离间了,我三弟那是奉了我的命令前往江湖打探消息的。我三弟天资聪颖,哪个江湖有识之士不爱?”王保保如是说道。
穆云平一愣,自己什么时候奉了大哥王保保的命令到江湖打探消息了?
“大哥这是要江湖人士误会于我,一来让我不能再助汉人反对元廷,二来好叫我只能站在河南王府一边,为他出力。好你个王保保,倒是有些手段。”穆云平心中如此说道。他素来聪颖,王保保的计谋他岂会不知,但是这位大哥真心对自己不错,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无需多言。
“原来是元廷的走狗!”张道玄看着穆云平,杀意顿起。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夺取那《裴旻十八剑》的剑谱显然是不可能的。
穆云平提着剑一跃而下,站定身子,然后说道:“张天师素来道貌岸然,我出道时便已经领教过了的。”
张道玄别了他一眼,阴鸷地说道:“我天师府向来光明磊落,你休要胡言乱语。”
穆云平扛着长剑,洒脱地说道:“我是不是胡言乱语自有公证,丐帮的吴九龄长老那也是见证了。你如何逼迫星宿派的掌门房井斗和沙湖帮的宋锡壬自尽的,我不说大家都清楚。好一个光明磊落的天师府,还真是各派的典范。”
吴九龄一怔,原来六年前天师府在浔阳江畔围堵星宿派和沙湖帮的时候,这小子也在场。
张道玄见四下已经有人窃窃私语议论天师府,他气急败坏地抽出匣中宝剑,指着穆云平道:“正派人士除魔卫道有什么错?那些邪魔外道早就该死了。”
穆云平冷笑,此人还真是巧言令色,整天将仁义道德挂在嘴边,做出来的事情却叫人不敢恭维。
“张天师只问正魔派系,不辨是非,杀人手段何其残忍,试问一下,这和你口中的魔教又有什么分别?”穆云平毫不畏惧来相沉这样的顶级高人,对于张道玄这种道貌岸然的虚伪之徒,自然不惧于他。
“可笑,魔教残害了多少苍生,我不说大家都清楚,我正派人士为了不让天下百姓再受魔教灭门之厄,协商见到魔教便要出手击杀。你一个毛头小子,难道还敢质疑全天下的正派英雄吗?”张道玄吹胡子瞪眼地看着穆云平。他向来自视身份高贵,不欲和晚辈争辩,但是穆云平所言损伤了天师府的名誉,他自然不会不管。
“呵呵!那沙湖帮何罪?居合庄何罪?”穆云平正义凛然地说道。
一听到居合庄的名字,张道玄立时浑身一颤,他怎么知道居合庄的事情?
“想想沙湖帮的宋锡壬和居合庄的赫连德宗,他们有什么罪过?不过是沙湖帮有钱财,居合庄有秘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师府这样的千古门派,居然也做起了打家劫舍的事情来。照我看来,还不如魔教来得光明磊落些。”穆云平侃侃而谈,使得张道玄和张道岩脸上青筋暴动,恨不得一剑剐了这个口无遮拦的臭小子。
“什么秘籍?居合庄不过是普通庄落,能有什么秘籍入得了天师府的眼的?”崆峒派的薛道衡不由得问道,显然,他们对穆云平的话已经信了五分了。
吴九龄摇摇头,他们六年前在浔阳江上已经从房井斗口中得知了《元真清经》的事情。虽然不耻天师府的做法,但是也没有把他们的这些丑事往外说。今日被一个少年翻了出来,只怕天师府千年的声誉就要就此终结了。
“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内功心法《元真清经》了。”穆云平看着张道玄那张可以扭得出水的马脸,笑语盈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