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暗夜中的迷茫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风言风语,却隔绝不了灵儿心中翻涌的苦楚。泪水决堤般涌出,打湿了她的脸颊,也打湿了那张写满了计划和梦想的纸。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她低声啜泣,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角落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梦想的种子才刚刚播下,还没来得及破土而出,就被现实的风霜无情摧残。

“难道我真的错了么?”她喃喃自语,一遍遍地问着自己,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她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黯淡,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自信和神采?

灵儿痛苦地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张氏和伍灵玉尖酸刻薄的话语,像是一把把利刃,无情地刺穿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天德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自从他和灵儿想要开铺子的事情传开后,他就成了众人口中的笑柄。

“你听说了吗?二少爷竟然想下海经商,真是不自量力!”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读了几本书就什么都懂了?”

“我看啊,他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才会异想天开!”

这些刺耳的声音如影随形,无论他走到哪里,都像是一道道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困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原本挺直的脊背也渐渐弯曲,仿佛一座被风雨摧残的雕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难道,真的要放弃吗?天德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不屈服和挣扎。他知道,灵儿为了这个梦想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面对着来自家族和世俗的巨大压力,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和无力。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院子里,眼神空洞,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就在这时,他看到了灵儿房间的灯光,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棂,照亮了黑夜中的一方角落,也照亮了他此刻迷茫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轻轻推开房门,熟悉的摆设映入眼帘,却不见灵儿的踪影。

“灵儿?”他轻声呼唤,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天德?”灵儿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刚刚哭过。

天德的心猛地一沉,他绕过屏风,看到灵儿坐在床边,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你怎么了?”他走到她身边坐下,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灵儿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天德顿时慌了神,他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

“灵儿……”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就被灵儿猛地推开。

“你别碰我!”天德被灵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住了,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掌心还残留着灵儿肩膀的温度,此刻却显得格外冰冷。他看着灵儿通红的双眼,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在她素白的衣襟上,无声地诉说着她的悲伤和绝望。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天德想要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知道,灵儿此刻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一个坚定的支持,一个能够让她依靠的肩膀。可是,面对着家族和世俗的巨大压力,他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和无力,甚至连他自己,也开始怀疑起他们这段感情,怀疑起他们的梦想是否真的能够实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二少爷,二少奶奶,老爷请你们去大厅一趟。”小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恭敬,却也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天德和灵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苦涩。他们知道,这一关,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两人收拾好心情,跟着小厮来到了大厅。伍老爷端坐在太师椅上,面色铁青,眼神凌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随时准备将他们撕成碎片。

“跪下!”伍老爷一声怒吼,吓得天德和灵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们可知错?”伍老爷的声音如同雷鸣般在他们耳边炸响,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孩儿知错……”天德低着头,声音颤抖,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知错?你们错在哪里?!”伍老爷猛地一拍桌子,怒火冲冲地说道,“你们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开什么铺子,简直是胡闹!”

“父亲,我们……”灵儿刚想解释,却被伍老爷打断。

“住口!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生意经?天德,你也是,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告诉你,如果你们再执迷不悟,就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客气!”

伍老爷的话语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刺痛了天德和灵儿的心。他们知道,伍老爷是真心为了他们好,可是,他们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追求。

“我意已决,绝不更改。”天德抬起头,眼神坚定,语气坚决。

“你……”伍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天德,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好!好!”伍老爷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我的儿子和儿媳,滚出伍家,自己去闯荡吧!”

灵儿和天德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父亲……”

“滚!”伍老爷怒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杯碎裂的声音,如同他们此刻破碎的心。

灵儿和天德失魂落魄地走回房间,他们没有哭,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彼此沉默着。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掌心满是汗水,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长,却又显得格外孤寂。他们的感情,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有些脆弱……

“我们……”天德终于打破了沉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房间里,映照着天德和灵儿苍白的面容。他们相对而坐,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灵儿的眼泪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在月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天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灵儿哽咽着,想要伸手去触碰天德,却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天德握住灵儿冰凉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灵儿,别说傻话,我们说好要一起面对的,不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仿佛在黑暗中给灵儿指引方向的灯塔。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被我连累得……”灵儿抽泣着,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如果不是我提出开铺子的事,你就不会被老爷责骂,更不会被人嘲笑……”

天德心疼地将灵儿揽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灵儿,你听着,我从不后悔,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因为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可是……我们真的能成功吗?”灵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天德,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天德看着灵儿,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道前路漫漫,困难重重?可是,看着灵儿眼中的期待和信任,他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灵儿,你相信我吗?”天德紧紧地握住灵儿的手,眼神坚定而温柔。

“我相信你,可是……”灵儿欲言又止,她想说,她害怕,害怕他们的梦想最终会变成泡影,害怕他们的爱情经不起现实的考验。

“没有可是,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做到。”天德用手指轻轻地堵住了灵儿的嘴唇,不让她再说下去。

窗外,夜深沉,寒风呼啸,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天真和无力。房间里,天德和灵儿紧紧相拥,彼此依偎着,从对方身上汲取着温暖和力量。

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一丝阴影悄然蔓延,将他们的身影吞噬……

“天德,”灵儿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最终失败了,你会怪我吗?”

天德的身体微微一僵,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不愿意去面对。他抬起头,看着灵儿的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灵儿看着天德的表情,心中一沉,她知道……灵儿看着天德的表情,心中一沉,她知道,天德和她一样,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窗外的风更大了,像是野兽在嘶吼,一下下撞击着窗户,也一下下撞击着天德的心房。他何尝不想给灵儿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她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现实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自从决定要开铺子,他就不断地遭到来自各方的阻力。大哥天齐的冷嘲热讽,赵姨娘的暗中使绊,甚至连一向严厉的父亲,也对他颇有微词。

“天德,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你的前途吗?”父亲的话语,如同针尖般刺痛着他的心。

他当然知道,放弃家族的生意,选择和灵儿一起开铺子,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要放弃优渥的生活,意味着他要承受巨大的压力,更意味着他要面对无数的未知和挑战。

可是,看着灵儿充满希望的眼睛,他怎么忍心说出拒绝的话语?他怎么忍心让她失望?

“天德,你怎么了?”灵儿的声音,将天德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灵儿,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叹息。他将灵儿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灵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天德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这一刻,他们不需要任何语言,只需要彼此的陪伴,就足以抵御外界的风风雨雨。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几声风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只剩下满室的迷茫和无助。

灵儿和天德在房间里沉默许久后,灵儿率先打破沉默,她想起一路走来的不易,不甘心就此放弃……她的手缓缓地握紧,眼神也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天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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