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三老齐聚

自己家能有什么事?

梁渠百思不得其解。

见徐岳龙情绪低落,不欲解释,他告别对方,划桨上岸,换乘赤山。

没等到家,半路上又有诸多水兽传信,梁渠勒马停步,浮想联翩。

“家里来了头老乌龟?”

……

月华涌动,荷叶漂浮。

獭獭开把装有龙绡的箱子搬运上岸,肥鲶鱼探出脑袋张望,认真倾听。

岩石上。

老蛤蟆背手挺肚:“我今年一百九十有六!”

老乌龟不屑一顾:“我今年二百七十有九!”

老砗磲默数一番:“吾年岁之忘,或过一十六个甲子?”

老蛤蟆,老乌龟大惊。

一十六个甲子?

岂非九百多岁?

如此能活?

老蛤蟆眼珠一转,摆动蛙蹼:“不作数不作数!当以年岁小为长!认我为兄长!”

老乌龟不忿:“你这小蛙出尔反尔,论资排辈,何曾听闻以岁小为长?”

老蛤蟆一时语塞。

肥鲶鱼知道自己机会来了,从池塘中挺身而出,两根长须交替挥舞,指指点点。

“蛙族地盘,赶我出塘?”

老蛤蟆蛙头大悦。

不错,寄蛙篱下,该伏低做小!

哪知老乌龟半点不虚。

“我家主人付了定钱,赶我出塘,先退定钱!”

付了定钱?

肥鲶鱼转头望向老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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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蛤蟆目光上移,白肚皮起伏,哼唱起不知名歌谣。

吱嘎。

门轴响起。

老蛤蟆轻嗅气味,大叫:“是梁小子回来了!”

老乌龟嚷嚷:“莫要打岔!说好岁大为长!”

“你这老龟,越老越不知羞!”

“小蛙!”

“老龟!”

“小蛙!”

院落外。

梁渠打开锁扣,推开房门。

黑影闪过。

一头“蓬松”的黑毛大狗踩踏高墙,从围墙上一跃而出。

“嘿,乌龙!”

梁渠一把抱住乌龙,把它脑袋上的毛发揉成一团。

半个多月不见,乌龙又长大一圈,比寻常土狗要高壮得多,怕不是马上能肉搏虎豹了。

“大人!”

“兴来!那么晚还没睡?”

从内院匆匆赶出来的范兴来上前领赤山:“养马的睡得都浅,习惯了。”

“没必要,灵马和普通马不同,晚上不用特意起来喂。”

赤山打個响鼻,扬起脑袋露出长颈。

范兴来点头:“小时候养的习惯,以后慢慢改。”

“正好你起来。”梁渠放下乌龙,“家里最近是不是来人了?”

“大人知道啊?”

听闻梁渠说起家里来人,范兴来猛松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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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府上是来了个老人,领着一只大乌龟,说是您上官,要住进来。

我开始不太信,但是后来大师出面作担保,就领他住进东厢房了,那头大乌龟也住进了池塘。”

乌龟,老人……

听得描述,结合时间,过往事迹,梁渠眸光闪烁,心里已然有底。

“还有别的事吗?”

“别的事?哦,家里的静室商会派人来修好了,另外还有很多请帖,全是什么张家,李家,黄家,说要设宴请您吃饭,我全给您放在书房里,过期的在右边,没过期的在左边。”

梁渠听得范兴来介绍,对离开的半个多月里发生什么大致有了解,跨步绕过影墙。

树荫婆娑,磨光的青石在月光下镜子一样的反光。

东西两厢房内俱亮着灯火。

此刻已过亥时,仍不睡觉的人,要么刚从江上吃完花酒回来,要么是实力高强,对睡觉的需求大幅减少。

梁渠转头看向范兴来:“家里来人的事,记得别说出去,谁都不行,听到没有?”

“知道了。”

“行,快回屋休息吧。”

目送范兴来离开,梁渠环顾左右,思忖片刻,决定先去拜会东厢房。

先去西厢房,难免有怯弱探底之嫌。

跨上石阶,梁渠轻扣房门。

“进来。”

范兴来说是老人,声音却不显苍老,中气十足。

梁渠推开房门。

屋内。

身穿白服的银发老人背对书案,也背对梁渠,伸手从一个油纸包中捻出细料洒落,受阻于水面张力漂浮其上。

梁渠微微仰头,是一缸小乌龟,有七八只的模样,挥舞四肢浮游水面,争相爬行,吞食洒落的龟饲料。

老人捋直油纸包的边角,折叠起来:“知道我是谁了?”

梁渠恭敬作揖。

“淮阴府府主,臻象宗师,苏大人,下官梁渠,拜见大人。”

“淮阴府府主,老黄历了。”苏龟山把龟食放到缸边,转过身递出一个蒲团,“来,坐,不必拘谨,这是你家,不是我家。”

说话间,苏龟山还提起水壶,给梁渠斟了杯茶。

梁渠虽看不懂老府主“死而复生”,突然来他家里住下的路数,但老和尚就在左边,更让对方住了下来,也没太担心,接过蒲团,借着书案倒影暗暗打量。

苏龟山面相一点不老,身量挺拔,面色红润,皱纹很少,独一头银发显眼,年轻时想必是个大帅哥。

“年纪大了,就喜欢和充满朝气的年轻人聊天,路上听他们都叫你阿水,我也如此叫你,如何?”

“苏大人是老前辈,我是后辈末学,您随意称呼。”

“还是拘谨了不是,伱从一介渔家子走到今天,殊为不易,也善看人脸色,不过本性纯良,倒非什么坏事……”

苏龟山撇去茶沫,送到嘴边又放回桌上,“行了,时候不早,你刚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估计累够呛,且问你,见到我,有无意外?”

“很惊讶。”

“那就对了。”苏龟山合上桌案上的半卷书卷,“鬼母教知晓淮阴府变迁,府主,大武师接连搬移,守备薄弱,物资又充沛,是个偷袭的大好时机。你觉得我们会不清楚?要知道六十年前,赢的可是我们,不是他们。”

梁渠恍然。

“守株待兔?”

“不错,可惜事情本无法样样如意,当中出了点差池,未毕功于一役,逃了一个。

于是我联合翁立均,演了一出假死戏码,想把剩下那人骗出来杀。”

梁渠不知具体细节,却也一下明白了整件事的经过。

原来如此,还以为鬼母教突然支棱起来了,结果仍是那个蹩脚货。

“苏大人心思缜密,奈何,渠只是一个小小都水郎,实力不过狼烟,为何要称是我上官,且……”

“且住进你家,告知你实情?”

梁渠不置可否。

宗师博弈啊,与他一个小小狼烟何干?

“府主让给简家那小子做了,我还不能当一个水河巡抚?怎么就不是你上官?”

靠!

梁渠惊愕失色。

水河巡抚,从二品!

这官比徐岳龙的还要大好几级啊!

“既然我身为河泊所巡抚,来见一见麾下最得力,能获圣皇口谕的年轻人,住上两天,不行吗?”

梁渠语塞:“自无不可。”

苏龟山抚须轻笑。

“开个玩笑,见你是兴趣使然,其实我和隔壁的老和尚更熟一些,此前听闻他住在你家,一直想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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