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焱铮倒是没说什么,而宋岚也没问秦焱铮有没有想说的,她拿着针包来到床尾,先是给秦焱铮的伤腿做按摩,约莫过去十来分钟,说:“我现在给你施针。”
其实她是在告诉对方,在她施针的时候切勿乱动。
秦焱铮“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窗外月色清凉如水,宋岚施针的手法一如既往娴熟。
吴栋在旁不错眼地看着,他对宋岚的医术发自心底叹服,觉得秦博延之前说的没错,就宋岚这一手医术,的确能称得上是大国医。
草丛中的虫鸣声在静夜里时不时响起。
宋岚神色专注,通过金针输入丝丝缕缕绵柔内力,对秦焱铮伤腿部位的受损经络进行缓慢疏通和修复。
时间在流逝,她额头上不知何时已布满一层薄汗。
然,宋岚哪里顾得擦拭,她正在为秦焱铮施针,容不得半点闪失。
因为这会造成秦焱铮尚未完全疏通、修复好的经络二次受创。
“宋同志,你额头上出汗了,我帮你擦擦。”
吴栋拿着秦焱铮的擦脸毛巾在宋岚身旁站定,随之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不过,宋岚半晌都没给出回应。
她不是不愿意,不是为了避嫌,是她此刻精神力专注,根本没听到吴栋说什么。
“吴栋,你帮宋岚擦吧。”
秦博延出声,虽然心里有点泛酸,奈何他现在情况特殊,没法子亲自帮妻子擦拭,却又不想她不舒服,只能让别的男人帮忙。
“我这就帮宋同志。”
吴栋回了秦焱铮一句,而后,他动作小心,拿着毛巾拭去宋岚额头上的薄汗。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宋岚收回绵柔内力,她问:“感觉如何?”
“知觉比你上次给我施针后更真切。”
秦焱铮回应。
“很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再给你施两次针,受损经络便能彻底疏通修复,到时,只等骨头长好,便可以进行复健。”
宋岚给金针消完毒装入针包,她语中带笑:“你休息吧,明天见。”
吴栋这会没在房间。
“……你还好吧?”
静默半晌,秦焱铮开口来了这么一句,闻言,宋岚一脸莫名,但还是给出回应:“我挺好的。”却不知,秦焱铮其实就谣言的事问她,却又担心触碰到宋岚的“伤疤”,因此没有把话说完整。
他是知道宋岚身上没有发生谣言中提到的那事,但宋岚又的确遇到两个小流氓,即便有被他及时救下来,可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心理伤害肯定已经造成。
眼下他如果重提旧事,在秦焱铮看来,是真得不合适。
至于秦焱铮自个是否在乎,答案再清楚不过,毕竟他能答应婚事,就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何况,错又不在宋岚身上。
敛起心绪,秦焱铮嘴角动了动,清冷却不失柔和的声线再次溢出唇齿:“你我是夫妻,虽然我现在的情况多有不便,但只要是你的事,只要你告诉我……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我还是能帮你解决的。”
大不了他就听吴栋之前所言,由对方联系领导帮妻子摆平麻烦。
宋岚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说:“我知道了,不过我工作和生活都很顺心,不曾受过任何委屈。”这人怎么有点奇怪?
好端端得为何对她说那样的话?
——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难道他有听说谣言的事儿?
可是……他行动不便,眼睛也尚未复明,又是从哪知道的?
好看的眉头不自主蹙在一起,宋岚忽然想到一个人——吴栋。
是吴同志听说了什么,然后在秦焱铮面前提起?
会是这样吗?
想到吴栋周内近乎每天要外出买食材,宋岚心里顿时一紧,她觉得她的猜测八成没错,即吴栋这两日外出买食材,无意间听说有关她的谣言,
于是买食材回来把自个听到的告知秦焱铮,由此才能解释得通秦焱铮眼下的古怪——又是问她“你还好吧?”,又和她说在外面受了委屈,只要告诉他,便能帮她解决……
“是不是吴同志和你说了什么。”
被关心的感觉真得很好,宋岚清亮的桃花眸中笑意萦绕,她朝秦焱铮走近两步,而后坐到他床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的俊颜。
“你,我……”
秦焱铮被宋岚的敏锐给震惊到,他几乎不用深想,就已然清楚宋岚多半猜出了什么。
看到男人俊脸上的表情变化,宋岚笑了:“好啦,别你你你我我我的,我告诉你便是,这两日厂里有人在传一则谣言,而谣言的主人公是我,
但大家应该都还没把那个主人公联系到我身上,毕竟我又没在职工医院上班。
再就是,咱家隔壁的女主人,原想通过谣言整幺蛾子,事实上她有付诸行动,奈何很可惜,人现在已被镇派出所拘留,进行为期三日的思想教育和劳动改造。
还有,我猜出这谣言的源头是由哪个发起的,为免对方破坏社会和谐,我一并告知了派出所的同志,相信派出所那边很快会给我处理结果。”
“作为你的丈夫,我很没用,在你被人造谣、传谣时,却不能第一时间为你讨公道,对不起!”
秦焱铮既懊恼又自责,尤其在听完宋岚所言后,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当然,他同时也更加心疼宋岚——坚强、柔韧,遇到事自己扛着,都不用他这个做丈夫的帮忙,便自行把问题解决。
“你在说什么呢?”
宋岚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而我自己能解决的事,又怎能给你添麻烦?何况你现在情况特殊,最需要得是安心静养,而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得为你多着想,所以就没打算把谣言的事告诉你。
可眼下你既已知道,我若再瞒下去无疑是对你的不尊重,况且事情已经解决,你如今也知道了……”
不等宋岚说完,秦焱铮的声音陡然响起:“为什么在我面前只报喜不报忧?你自个把什么都扛着,这样会很累!”
顿了下,他又说:“我是你的丈夫,你多少得考虑下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