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陈元忠,大厅中出自陈家堡本家的陈鼎、陈稷两位长老与提出试毒之法的黎伸也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人。
此人便是常年关在伶清院的陈唐。此三人皆知,陈殇所受之伤由陈唐而起,而陈殇所中之毒与陈唐身上所带之毒乃是同根同源。虽然按理来说,陈唐才是堡主陈元忠的嫡长子,可在座的除了堡主陈元忠之外,此三人同样深知陈唐存在陈家堡之事以及他的状况。
以他从出生开始便全身携带此毒的情况下竟能活到如今,已经是个奇迹。何况他人早已痴傻,显然陈家堡的未来堡主之位该由陈殇来坐。而陈唐又是此次重伤陈殇之人,此种情况下,陈唐便是试毒之人的最好人选。
只不过三人又知,陈唐乃堡主陈元忠心中深藏多年不愿提及的事。于是三人无一人愿意出头直言,只等陈元忠自己做出决定。
陈元忠坐于堡主位上,一只手支撑着低垂的额头,一时沉默不语。
座下的三位知情之人均知他此时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黎伸且罢,陈鼎与陈稷二人与陈元忠乃是亲叔侄关系。见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二人相视一眼,欲开口劝说他该以大局为重,以陈家基业为重。
可此二人还未开口,陈元忠便抬起头来,重新看向黎伸,“黎伸长老,除了此法之外还有其他解毒之法吗?”
黎伸面色平静地回复,“启禀堡主,现如今唯有此法才有一丝希望,除此之外再无他法。而且少堡主已经中毒多日,若不尽快寻出试毒之人,恐怕,撑不了几日了。”黎伸一语说完,用一种带着特殊意味的眼神回应了一下盯着自己的陈元忠的视线。
陈元忠隐约听出其话中的催促之意,但不确定其是否真的是有意要让他用陈唐来试药,还是只是单纯的欲为陈殇解毒。
“唉……”心中一时难以做出选择,陈元忠长叹一口气。
“元忠,身为陈家堡一堡之主,你当以大局为重啊!”陈鼎、陈稷二人还是出声劝说了。
其余不知情的长老一听此语,稍微反应过来,韩奇首当其冲地问道:“难道堡主心中有合适的试毒之人?”
此一问让堡主陈元忠又发出一声长叹。
“怎么,是他伤了我儿,难道不该用他的命来救我儿的命吗!老爷,你也太过于袒护他了,一个还能活多久都不知道的废人,用他的命换我儿的命难道不值吗!”大厅口,一个妇女的声音传出。陈家堡的夫人,陈殇的娘亲出现在门口,并缓步走入大厅内。
其一出现,厅中的诸位长老均都站起身,对其微施一礼。
“夫人!”堡主陈元忠也从座位上站起身。
妇女片刻走到了大厅中间,“怎么,你如此护着他这么一个残废,难道是因为还对冷清雪那贱人念念不忘吗,可是老爷你别忘了,她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你!”陈元忠身上元气忽然一震,倾泻而出,瞬间庞大的威压充满整个大厅,“我警告你,不允许你如此说唐儿!至于清雪,她已经死去多年,你何必还要旧事重提!”
从堡主陈元忠身上散发出的的强大威压,让大厅中的每一位长老都全身一凛。对于刚耗尽元气为陈殇疗伤还未恢复多少的空游五位长老来说,这威压让他们感觉空气一凝,连呼吸都稍微有些困难。
“元忠!”强顶着威压,陈鼎与陈稷二人一同直喊。
陈元忠停止释放身上的元气,大厅中的威压在片刻之间消散而尽,深提一口气,他略带歉意地道:“不好意思,诸位长老,是元忠失态了。”
一众长老从威压中缓过劲来,无一人敢言语。
这时,被威压压迫得差点摔倒的妇女稳过晃晃悠悠的身子,忽然对着陈鼎与陈稷二人委屈地出声哭泣起来,“二位叔叔,妾身自从嫁入陈家堡十几年来,自觉对妇人之道向来恪守,对堡中之事未敢有僭越之意。可如今我儿命在旦夕,身为一位母亲我实在不忍眼睁睁看着其受罪。如今明知有办法救他,可老爷却不肯采用,只因那试毒之人是他与前主夫人所生的一个痴愚之子。可是伤我儿之人也正是此子,难道不该用他的命来换我儿的命吗?妾身在此还请二位叔叔主持公道,否则如若殇儿有何不测,妾身也不活了。”
妇女哭诉着,言气中饱含了委屈。
陈鼎、陈稷二人听了心中生出一阵酸楚,“韵儿你且放心,如今殇儿才是我陈家堡的少堡主,叔叔我二人分得清是非,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殇儿治好的。”
妇女听二人如此回复,哭泣的声音更大了,接着俯身朝二人拜了下去,“如此,妾身多谢二位叔叔了。”
“韵儿,韵儿,快快请起。”二人中一人立刻弯腰将俯拜在地的妇女扶起,一同转向堡主座位之上的陈元忠,以长辈的语气接着道:“元忠,叔叔知你难处,虽说两边都是骨肉,但是孰轻孰重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希望你尽快做出选择!”
事已至此,陈元忠尽管百般不愿也不得不做出决定了。他神情淡然地道:“鼎叔、稷叔,元忠知道了。”
“如此,就请堡主尽快将试毒之人交于黎某,好让黎某尽快调出解毒之法。”身为二长老的黎伸见事已成,当即开口。
“好”陈元忠顿了一下,“黎长老,我这就让人把人给你带过去。”
“等一等!”
又一个声音从大厅外传出,是一个苍老至极的声音。此声音雄浑嘹亮,但仿佛出声之人发声时却并未使用多大力。可诸人一听,便能感应出其中暗含一股纯厚的元气之力,荡漾进整个大厅中,此乃借助元气之力使声音得以扩大之法。
“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我陈家堡!”陈稷以同样方法传声而出。
“哼!堂堂陈家堡一众之人竟然采用这等卑劣手段来救人?依我看救人为虚害人为实,一个身中剧毒,受尽折磨的孩子你们都不肯放过,尔等与魔道那些恶人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