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说:“例行检查。我家接连出事,又有人到处传我家气数尽了,要败了,还有媒体盯着我家的事报道,给我让他们不要报道都没用,我就怀疑是不是有谁要搞我们家,爸出车祸也很蹊跷,当时的路况,路上没什么车子,也没有行人,车速也不快,司机却突然加速,油门踩到底,直接撞破护栏对着大树直直地撞上去。车子当场报废,车里的人也没了。龙秘书之前一直跟着我爸,那阵子他身体不舒服,总觉得喘不上气,走几步路就没劲儿了,那天他老婆压着他去医院做检查,要去医院看病,才逃过一劫。后来龙秘书跟我说,要不请几个保镖吧,心里踏实点,我就请了。妈在医院住着,我也给加了安保和门禁。”
沐溪说:“让他们撤了吧,待会儿我要跟人斗法。”
沐言大感震惊:“啊?斗法?在这儿?害我们家的人会打上门来吗?”
沐溪解释道:“他们下了咒术,我要把屋子清理干净,就得破掉他们下的咒术。院子里的东西是媒介,你、媒介、施术者,连成一气。强行破除他们的媒介,毁掉他们的咒术,这就跟你伸手去拿别人的东西,别人剁了你的手一样,会受伤的嘛。可他们又岂能让我剁掉他们的手,自然是要还击的。等会儿,你得入阵,我得通过你,跟他们斗法。”
沐言害怕地咽咽口水,问:“我能做什么?”
沐溪说:“坐着别动就成,动手的事,我来。”
沐言“哦哦”了两声,还是有点害怕。她拍拍胸脯,强自镇定,心说:“不怕不怕,我妹妹是有本事的高人!”她清清嗓子,喊了声:“武哥,劳烦把大家都撤了。今晚不用守在这里了。”
走廊上盯着大家检查屋子的武哥闻言应了声:“好。”他扯高嗓音喊:“兄弟妹,撤了!”麻利地把人集合好,跟沐言打过招呼,撤走了。
沐溪等他们走后,去把大门关上,客厅门关上,找了个空地,便开始摆法坛。
沐言知道沐溪的袖子能装,但当她看到沐溪从袖子里拖出一张长方形的实木供桌时,仍旧深深的震惊了。她上前,用力地推了推桌子,可沉了,没推动!
沐溪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绘有阴阳五行四象八卦的法布摆在地上,又在四周立上法幡,再在法布最中间摆上一个蒲团,对沐言说:“坐到蒲团上去。”
沐言害怕,哆哆嗦嗦地坐上去,很是识趣地盘上腿,问:“然后呢?”
沐溪说:“然后等着。”她又往供桌上摆法器、香炉、鼎、黄符纸、笔墨纸砚等,没一会儿便把桌子摆满了。之后又把小纸人召出来,阵兵法布上。
她对沐言说:“行了,可以开始了!”她说完,摸出三支清香,点燃,立在香炉上,又把巴掌大的三足小鼎立在香炉前,引燃符纸,扔到鼎里。符纸化成熊熊火焰,在鼎里燃烧。
大喝一声:“聚煞入鼎,起坛!”抬手结印,一股浩荡的气流从她的体内涌出,落在立在周围的法幡上。
法幡让风吹得呼呼作响,晃动不已。淡淡的虚影从法幡中扩散出来,形成一面面将近十米的气罩在大厅里绕着法坛旋转。
它的转动,带动周围的气流。紧闭的大门、玻璃窗震得哗哗作响,阵阵黑烟穿过门窗、地砖像是受到吸引般穿透法幡落到桌子上的小鼎中,在符火的燃烧中化成一条条蚯蚓大小的蛇痛苦扭动。
屋子里的灯,一闪一闪,使得屋子里时亮时暗,再配上黑气萦绕的法幡,以及小鼎里释放出来的火焰光芒,使得恐怖效果直接拉满。沐言担心自己乱动会影响到沐溪做法出事,吓得直哆嗦,也不敢动。
忽然,小鼎里传出一声嘶鸣,火焰熄灭,砰地一声涌成大量黑烟弥漫在屋子里,黑烟中,有形如巨蟒的东西穿行而过,而在空中盘旋,随着沙哑的咝咝声响起,翻滚的黑雾越来越大,很快便把整间屋子罩满。黑雾中,一条水桶大小的黑蛇钻了出来。足有轿车轮胎大小的脑袋悬立在空中,幽绿色的竖瞳打量着面前的沐溪,吐信吞吐,口吐人言:“你是谁,竟敢坏小爷好事。”
沐溪抬手一拂,悬在腰间的宝剑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出,拉出长长的寒光,从黑蟒的脑袋上划过。
黑蟒的蛇眼一立,正想说话,表情倏然呆滞,从头顶沿着眉心、下巴、出现一条血线,庞大的身躯轰地砸落在地上,把沙发、茶几都砸毁了。
沐溪夹起一道火符扔到蛇尸上,巨蟒被火焰点燃,那火沿着黑雾把整间屋子,外面的院子都点燃了。
沐言看到起火了吓得差点跳起来,随即反应过来,这火没有温度,也没有烟,就像是幻影。假的?她看向让火光照亮的屋子,又觉得不是假的。
约摸过了几分钟时间,火光消失了,屋子里的灯光也恢复正常。光线很亮,再没有电压不足的昏暗感。
沐溪把供桌上的东西一件件往里收,之后把供桌也塞了进去,对坐在蒲团上的溪言说:“起来啦,斗法结束。”
沐言这才回过神来。她踉跄地爬起身,揉揉哆嗦得像甩面条的腿,问:“你这是斗法吗?单方面秒杀吧。”
沐溪说:“不是什么厉害东西。”她把蒲团收进袖子里,将法布叠好也塞进了袖子里,从袖子里掏出附有蛇煞的符纸。从言皓身上收走的蛇煞随着黑蟒的死去消失了,她爸棕材里收来的蛇煞还在,一条没少。她爸墓里的蛇煞另有其人?
沐溪飞奔到沐言身后,掀起她的衣服看向后背。
沐言问:“怎么了?做什么?”
沐溪说:“脱衣服。”
沐言满脸呆滞地“啊?”了声,满脸茫然地问:“做什么?”
沐溪说:“对付你的,跟对付言皓的不是同一个。现在打草惊蛇了,你又中了咒术,要是对方急眼,可能会提前要你的命。”
沐言赶紧拨开沐溪撩她衣服的手爪子,快步往楼上去,“还是回房吧。”她家客厅有点大,在客厅脱衣服,心慌。
沐溪抓出一把符,调动丹田里的气,灌注到符中,挥手用力一抛,符纸像天女散花般飞落到屋子各处,贴在了客厅墙、走廊墙、各处房门上。
她跟在沐言身后去到卧室,又取出符,把门窗、墙、地砖、天花板全部封住。
沐言紧张地站在床边,怀抱几分侥幸,问:“脱外套?”
沐溪说:“全脱。”
沐言呆住。这很尴尬啊。
可沐溪压根儿没理她,已经取出海碗、朱砂、墨水以及一堆粉沫状的东西在那里调墨,表情严肃,动作迅速,一看就是事态紧急。
沐言哆嗦着把衣服脱到只剩下内衣裤,问:“可以留点防走光的吗?”
沐溪说:“不可以,我得在你身上画满符,连头皮都不放过。”
沐言惊恐地按住自己的头发,问:“不会要剃光吧。”
沐溪说:“不用。你可晚点脱衣服。”她说完,左手托着用海碗装的符墨,右手拿着笔,来到沐言的跟前,说:“抬脚。”
沐言坐在床沿边,抬起脚。
沐溪抬笔就在她的脚上画符。
笔尖冰凉柔软的触感落在脚底板,跟挠痒痒没区别。她拼命抓紧床单忍住,才没有一脚把沐言踹翻。
沐溪一气呵成,在沐言的脚上画好符,又让沐言脱光衣服,提笔从头顶百会穴和起笔处,先在正面绘上符,手、脚都绘有相对应的符,之后又让沐言翻身,在背面也画满符。
符绘好以后,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盆问沐言:“哪里有清水?”
沐言指向旁边的洗手间。她看向自己身上画的符,极是别扭,还不敢动。
沐溪端着盆子去到沐言所指的地方,环顾四周,有水气,没水。她去到马桶旁看了眼里面的那一汪水,这水不干净啊。她扭头说:“我是说清水,哪里有。”
沐言问:“我可以起身走动吗?”
沐溪说:“可以啊。”
沐言去到洗手间,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说:“这,清水。你不会用水龙头吗?”
沐溪说:“我们以前用的山泉水和井水。”
她接了半盆水,说:“好了。”叫上沐言回到床边,她把装有水的玉盆摆在地上,对沐言说:“你要是害怕就站远点。”去到窗前,揭了封在玻璃窗上的符纸。
外面月朗星稀,一点妖怪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探头看了又看,困惑地说道:“没来?”不信邪,回到沐言跟前,一口咬在沐言结痂的手指头上,又给她咬出血,滴在水盆中。
沐言痛得直炸毛,问:“怎么总咬我手指。”
血滴在盆中散开,一圈圈涟漪浮现,里面漾出白光,露出浴盆和正在浴盆里洗澡的女人。那视角,有点像女人正在曲腿洗脚,突然被偷窥了。
沐言扭头看向沐溪,无声问:“什么情况?”你这法术是偷看人洗澡的吗?
沐溪见到那女人的皮肤下隐约有鳞片光华,五根人形脚趾头珠圆玉润的,吓得以最快的速度端起水盆倒进了马桶里,又扔了把符将血气烧掉,以免对方摸着痕迹找过来。
她满脸惊吓地对沐言说:“蛇妖,完全化作人形的蛇妖。”蛇妖化人,最难变的就是腿。它连脚趾头都变全了。她没把握对付这种道行高深的蛇妖。
她定了定神,抬手结印将炁落在绘在沐言身上的符纹上。那符纹与炁相融,渗到沐言的皮肤血肉中,消失无踪。
沐溪说:“我把符封在你体内,能保你不被蛇妖隔空施术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