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众人皆屏气凝神,稍微胆小的听着都觉得背脊发麻,想想倒有些后怕。
刘三气喘嘘嘘的说完,显然说到最后的尸体复生时,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过对于赵烁而言,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隐隐的想起了塞外飞鹰客栈,那完颜烈的恩师临死的一幕,说起来那尸体复活倒是跟南宫梦的死尸没什么两样,想必当时定然有高人在一旁暗中指点。
真是华夏大地,地大物博,妙人诸多,这样离奇的事件都能发生,不过那指挥尸体的高手也太厉害了吧,能隔空控制十多具尸体,其内力是何等的强悍!
大堂之中,除了赵烁,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之中,更多是恐惧,尤其是王福喜,一脸的沧桑全被忧愁所取代,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老天爷要灭我王家满门吗?”
事情绝非刘三所说的那么简单,当然也没有刘三说的那么复杂,那凶手既然不敢在清河地界出手,定然也是有所畏惧的,抑或是想逃避什么?难不成是脱离干系么?想到这,赵烁嘴角浮起一抹笑意,不由得发出原来如此的笑声。
“赵公子,你这是何意?”显然李管家对赵烁此举略感厌烦,言语中有责备之意。
“哈哈……,雕虫小技罢了。”赵烁笑声依旧,李管家怒喝道:“你……”
“老李,想来是赵公子想到了什么,勿要怪罪。”上座的王福喜,先是疑惑的盯着赵烁,转而一脸焦急,等待着赵烁将笑意说了出来。
赵烁走到堂中,抱拳行礼,道:“晚辈无心之过,还望王老爷海涵,晚辈笑是笑在场的众人一听死尸复活,便都吓得胆颤心惊;那么换个角度去想,既然是鬼怪作祟,却为何不再府邸行凶,而是苦心等待到贵公子出航之日?”
“赵公子所言有理,老夫也想定然是什么高手、妙人有意加害。”王福喜眉头一紧,虎躯一震,上半身笔直。
“呵呵,这只是其一,到了这里我便要问一问这位死里逃生的刘三小哥,赎我冒昧的问一句,那神秘商船确定是刘府所有?”
看着赵烁步步紧逼,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刘三镇定的点点头,非常确定的说道:“是刘府的商船,就是临走时跟我们家少爷争执的那艘。”
“那你可曾发觉船上有什么可疑之人么?”
“大多是刘府的水手,哦,对了还有一位西域客商,不过看起来体弱多病的样子。”想到这里刘三瞳孔收缩,突然间眼神中大放异彩,思绪顿时被赵烁的一语打开了。
“没错,是西域客商,小的当时清楚的记得两拨人马去拉扯少爷跟刘二彪,刘府商船上十九人,最后刘二彪兄弟两闷闷不乐的离开了。”刘三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赵烁仍然是一头蓬乱,毫无思绪;事已至此不能仅靠一家之言就妄自猜测,刘二彪是什么样的货色,赵烁心知肚明,那种情况下,明显兄弟两对一个王可,是稳占上分的,除非刘老爷给下了死命令,不得轻易惹恼王府的人;不过那刘大彪可不是一个善茬。
判断左右后,赵烁沉默不语,在堂中来回踱步。
众人的目光被这个初来咋到的年轻人所吸引!
“老爷,小的想起来了。”刘三突然站了起来,肩上的伤口突然迸裂,一丝黑色的血液渗了出来,忍不住疼痛嘶哑咧嘴,但还是有点兴奋。
“想起什么了?快说?”赵烁不等王老爷追问,便抢先问道。
“那……那刘二彪临走之时,似乎说了一句‘走着瞧’,后来大彪面带责备,紧急的拽着二弟离开。”
啪……
“好一个笑里藏刀的刘全!竟然敢在老夫头上动那点歪心思,我看他是不想在清河活着离开了。”王福喜威严甚重,拍案而起,两道浓眉拧成一个深印的“川”字。
“召集府中所有人,另外去东乡调集人马,随老夫杀过去,为我儿报仇,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王老爷话音未落,便从座间拔出那柄多年不曾用过的唐刀,跨步走下,向堂外走去。
这丧子之痛,岂是常痛所比,就按照一个下人的一句话,如此大动干戈势必会引起清河境内的**,那县衙跟漕运府是不会坐视不管,其次并没有刘府的证据,这样贸然前往拿人问罪,那刘全可不是吃素的,想来也正寻找着机会倒打一耙,这样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行!万万不可这般冲动。
“王老爷请息怒,请听晚辈一言。”赵烁身子急忙移动,张开双手挡在门前。
“我儿身亡,岂能让那刘矮子逍遥法外?赵公子请让开,此去定当鱼死网破。”王福喜怒火攻心,已经听不进话语,那刘全多次友好往来,长期以往在王福喜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影响,自己还一味的打消众家对刘全的怀疑,却不然果真是那贼人所做,心中的落差太大,怎能轻易的息事宁人。
“王老爷的心情我等定然理解,王公子罹难烁实在的,我赵烁感同身受;不过老爷要是就这样去了,岂不是正好落了个持刀行凶的罪名?倘若刘全并不知情暂且不说,他要是幕后凶手的话,那便真是笑看王家的势力在清河沦落了。”
王福喜身子微微惊,收起了手中的唐刀,双眼红肿似乎很是不耐,片刻后回到座前,闷然而立,不怒自威的两难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该当如何自取?”
“只需投石问路,便可引蛇出洞。”赵烁轻描淡写,众人皆一片迷茫。
“你有什么办法无需绕弯子,且说来一决。”王福喜脸色难看,不耐烦的说道。
赵烁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谨的说道:“王老爷可去衙门告状,那刘府商船出事想必也会报官,老爷您只管在衙门等候,到时候那刘全到了,便可当堂对质,事情经过要是跟我们分析的有所出入的话,那便可将刘全锁定成最大的嫌疑犯;当然倘若真是出自刘全的一手策划,那他是不会轻易认账的,朝堂之上讲究证据,所以……”
“你的意思是……?老夫懂了。”王福喜说罢,起身缓步向堂外走去。
“老李,安排人手,将这些兄弟们好生安葬了吧!通知王府上下,立刻动身安设灵堂,老夫这就去衙门一趟。”
……
府邸之中又是一阵忙乱,不过大家不再喜庆,每个人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白纱,脸色铁青面无血色;经过了先前的恐吓,王凌儿可能是受到了惊吓,一直在闺房中不见动静;如今多事之秋,还是多加防备为上。
王福喜带着亲信乘轿子前往衙门,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搁在了赵烁肩上,人在屋檐下,吃人粮饷拿人钱财,那给人消灾是在所难免的,对于王老爷的这一安排,赵烁表现的责无旁贷。
如今事情摆在眼前,一一吩咐了之后,便朝后院赶去,这么一夜,想来以南宫梦的为人早就憋不住了。
去了后院,自己房间的隔壁厢房木门半仰,三根半夜,梦儿也不是不懂礼节之人,怎能如此随意。
赵烁喃喃自语着,上前走至门旁,轻声的说了句:“梦儿!”
“梦儿?”
……
环顾四周正欲推开门进入,听闻大院中传来婢女大呼,声音慌乱,惊慌失措的正朝着这边赶来。
不一时,大院中围了七七八八的家丁,纷纷问起缘由。
赵烁看了看南宫梦的闺房,皱了皱眉头后转身向正远走去。
偌大的王府,如今就赵烁一人当家,刚走出后院偏门,就见那婢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人一般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
“什么事?”莫名其妙的赵烁不经起疑。
“小……小姐她不见了。”
“什么?”赵烁闻言一愣,转而怒骂道:“不是让你们在房门守着么?几时不见的?”
奴婢哪里见过赵烁发怒的样子,比起王老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顿时颤颤赫赫的怯懦道:“奴婢是守着,小姐半夜不吃不喝,将奴婢挡在门外,听闻后窗想起,奴婢这才破门而入,可是……可是却不见了小姐的踪迹。”
“没用的东西!”要是放在平常,赵烁不会大发光火,如今正在这节骨眼上,王老爷刚把大任交给自己,便没了亲闺女;仔细一想,那王凌儿能去何方?定是听到了正堂众人的对话,孤身去西乡报仇去了。
“真是不自量力的丫头啊,肯定是去寻仇了。”赵烁拍了拍脑门,转身看向后院,如今那南宫梦也不知去向,这么大事情,哎!
“赵官人,我们该如何是好啊?要不跟老爷汇报吧。”
“不用!老爷此时心乱如麻,这样吧,你们负责好生看护那些兄弟们的尸体,去西乡的路途怎么走?我自己前去,兴许能在半道上截住她。”
不容置疑!赵烁成了如今的领头上司,众为家丁也无二话,黎明前夕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保家护院。
赵烁离开府邸,提气灌身,行云流水般从一座座建筑上飞过。
这正是:大难为解添新愁,此去不知人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