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用的是讥讽的口吻。
他已经断定沙小年是在胡说八道。
等证据回来之后，
有你好看。
所以……
他故意这么说，
营造一种走你的路。
让你无路可走的气氛。
只是……
“你说的没错，就是校长跟当地的老乡跪下来求的我。
你以为我愿意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吗？”
“说白了！”
“给50多所学校供应早餐。”
“供的好了，别人会给你竖个大拇指。”
“供应的不好，学生家长纷纷把我的脊梁骨打断。”
“那可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啊！”
“就是给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糊弄啊！”
“不过还好。”
“这些年，我公司做的早餐，还没有一起投诉发生。”
“家长们也都连连称赞。”
“我的脊梁骨，也算是保住了。”
闻言。
侯亮平不乐意了。
他什么意思？
句句话里带着脊梁骨。
是说我的脊梁骨不够硬吗？
而且。
他一个公职人员。
凭什么在外面办公司？
这不就是把柄吗？
他自己都承认了。
虽然他有点儿吹牛。
至少……
他办公司谋利这件事情实锤了。
回头！
侯亮平看向了陈鹏。
“刚才他说的话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陈鹏重重的点了点头。
再看向沙小年的时候。
眼睛里突然又有了光。
那是一种藐视蝼蚁的光。
就你！
还敢跟侯大局长耍心眼儿？
年轻了吧？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去监狱里好好吹牛去吧！
……
侯亮平憋着笑。
继续问道：
“你每次下去视察工作，去饭店吃饭，还不给人家老板结账。
是几个意思呢？
老板碍于你的身份，不敢收你钱，这我能理解。
但是你作为领导。
不给钱，
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你在西北那边，待了有五年吧？
咱们不多说。
你每个月下一次基层。
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每天三顿饭。
那一个月就是二十一顿。
一年将近250顿。
五年一千多顿。
按照每餐10块钱标准，也有1万多块钱呢。
这还不算你喝的酒。
吃的其他比较贵的菜。
如果连这些都算上的话，
最少有一个巴掌之数。
你几乎把一个饭馆儿一年的利润给吃掉了。
你可真狠呐！”
“哈哈哈……”
沙小年听到这里。
竟是直接笑了。
眉毛一挑。
略显得意。
他只能说。
我去我的饭馆儿吃点儿饭。
还要掏钱吗？
再说了！
当地多少人，举着票子，想要请我吃饭，都排不上队呢。
你在那儿狗叫什么？
“你笑什么？
难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沙小年摆摆手，整理了一下情绪道：
“确实。
这个问题我没有考虑到位。
是我的问题。
但是！
如果我没有说错的话，
去他饭店吃饭的人。
每次去。
总会多给老板一些钱，
还总是打趣剩下的钱别找了，让老板买顿酒喝。
你派出去的情报员。
有没有捕捉到这一现象？”
侯亮平一愣。
摸出手机。
翻找着马三给他发过来的视频资料。
其中有一条视频。
正是一位校长在饭馆吃过饭之后，多给了老板一些钱。
让他别找了。
剩下的钱，让他买顿酒喝。
嘶！
侯亮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在当地的势力已经亲眼到这种程度了吗？
连这种事儿他都知道？
侯亮平笃定沙小年在当地已经培植起来自己的势力。
连自己派去调查的人，
他们都知道。
沙小年。
你要是能走出反贪局的大门，我侯字倒过来写。
“陈鹏，把刚才沙科长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这个都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用于日后呈堂证供。”
“是！”
“我还没说完呢。”
“哦？”
侯亮平来了兴趣。
“那就继续说。
把你这些年在京州和丁义珍勾结的那些事，全部说出来。
或许！
我念在你好好配合的份儿上。
在呈报法院的时候，
替你美言几句。
量刑的时候，
少给你判几年。”
沙小年闻言。
脸立即拉了下来。
“关于丁义珍的事，你们自己去查好了。
我说的是去饭店吃饭不给钱的事。
绕远了。”
侯亮平甩甩手，道：
“说吧，说吧！”
态度极其不耐烦。
“我去饭店吃饭，不是不给钱，而是老板跪在地上。
求我把钱拿走。
还把菜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只要我来他家吃饭，不许给钱。
如果非要给的话，
就把他的头割下来，让我当球踢。
而且还放出狠话。
以后只要我下去视察工作。
必须去他们家吃饭。
否则他还要寻死觅活。
侯局长。
你说……人家以死相逼。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啪！
侯亮平拍着脑门儿。
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如果再审下去的话，
他侯亮平的脑溢血就要犯了。
按照沙小年的这种说法，
就好像整个西北地区都欠着他一样。
老乡们上着杆子对他好。
拼了命的也要把最好的给沙小年。
你特么何德何能啊？
就好像我没有下过基层一样。
每次下去。
下面那些领导。
哪一个不是舔着自己，吃请、KTV、耍女孩。
哪一回不是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仅不需要花钱，
而且走的时候，
兜里莫名其妙的会多钱！
你拿这种讨好，
当成是老乡们对你感恩戴德的回馈？
有点儿拎不清了吧？
就这智商？
他是怎么调到京州成为宣传部科长的！
侯亮平本来觉得沙小年是个敬佩的对手。
没想到初次交锋。
就被沙小年的智商给狠狠的摩擦了。
他伸出手。
阻止了沙小年继续说下去。
“你的问题稍后再说。
我先出去透透气。”
说着！
侯亮平起身就要离开。
这时！
沙小年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