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试剑
陆潜接过黄纸一看，见是大离赫赫有名的“四方阁”拍卖行的拍卖单。
上面清晰的写到，古允登于腊月初七在衡州拍卖行，以五十万两银子的价格拍得蓝崟石一块。
古镒说道：“为公子铸造的飞剑，原先谈好的价格是三百万两整。其后，我们意外得到消息，衡州的四方阁有一块蓝崟石出售。这蓝崟石，是铸造飞剑最佳的辅料之一，将其加入飞剑之中，将极大地提升飞剑的品质。
由于事发突然，来不及再跟公子商议了，我便自作主张，在公子的飞剑里加上了这块蓝崟石。”
这件事情，古允登先已经跟陆潜说过了。
如今古镒当面拿出这张拍卖单给陆潜看，无非是向他证明他们没有说谎。
陆潜早已料到这块蓝崟石会很贵，虽然看到了五十万的成交价，他也没多少意外。
陆潜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当初是我向允登要求，要不惜成本打造最好的飞剑。因此，此事虽然没有事先告知与我，我也认。这……”
古镒伸手拦住了陆潜的话头，接回了拍卖单，然后才说道：“贤弟误会了，我没有跟贤弟重新商定价格的意思。贤弟的这把飞剑，咱们还按三百万两成交。”
“这……”
听到古镒的话，陆潜大感意外。
五十万两银子，即便是对于如今的古家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至少，古允登一条命绝对值不了这个数。
在一旁陪同的古允登，也是大吃一惊。
这件事，古镒事先似乎是连他都没有告知。
见陆潜想要说什么，古镒直接伸手阻止了陆潜的话，然后说道：“贤弟若无异议，那咱们就去试剑？”
见此，陆潜瞬间明白了古镒的意思。
古镒必须要表达报恩的心意，却又绝口不提报恩的意思。
他是不想跟陆潜了却了这份“恩情”。
他不提，那么古家就还欠着陆潜的“嗯”。
那么反过来说，陆潜同样也就会跟古家有一份香火情缘在。
个中意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古镒这是在为古家的未来铺路啊。
……
一众人出了客厅，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后院。
入眼望去，这是一片面积极大的院子，当面是一片人工湖，湖中堆砌着三座假山。
人工湖左侧，沿着水岸修建了一道回廊；右侧，则是一片花园，曲径优雅，栽植了各色的花圃，即便在这乍暖还寒的二月，依然有盛开的花朵。
“公子请——”
众人沿着回廊，进入一座水榭之中。
水榭内很空旷，四周布置却很典雅，显然是刚刚清空出来。一侧大开着窗，窗外花园的景色尽收眼底。
陆潜一路赏景，来到这里，终于忍不住道：“咱们这塞北苦寒之地，居然能看到江南别苑的景致，古兄真是雅致之人呐。”
古镒苦笑一声道：“陆贤弟抬举愚兄了，这座宅子、包括这片园子，都是先人所作，我可没这个本事。”
说着，古镒走到房间中央，那里孤零零地放着一个条几，几案上只孤零零放着一个剑架，剑架上放着一把不到三尺长的宝剑。
这把剑本体应当是白色，中央透着一丝绿色，而剑身外侧，又有蓝光笼罩，远远看去，剑身上流转着蓝绿两色的微光。
剑身宽不足三指，吞口处几乎没有护手，剑柄以金丝缠绕。整把剑小巧玲珑，极是养眼。
飞剑主要以真灵之气御使，跟普通的宝剑的用途大有区别，因此一般都不会太大。常见的飞剑，不过只有一尺多长，相较而言，这把剑飞剑已经很长了。
陆潜跟着古镒走到剑前，仔细端详起来。
古镒笑着伸出手，示意陆潜可以拿起来。
陆潜伸手握住剑柄，将剑拿起来。
剑柄处入手温润，而剑身上则透出一股子寒气。陆潜这才发现，剑柄上所缠的并非是金丝，质地更近似于玉，他也认不出是何种材质。
剑身轻灵，却又不轻飘，一上手，陆潜便忍不住赞道：“好剑。”
古镒笑道：“普通的飞剑，大多以黑银和秘银对掺。这把剑，却只采用了一丁点黑银，主要是以秘银和寒潭山盛产的水绿玉打造，又掺入蓝崟石等十一种罕见材质。为了打造这把剑，我们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陆潜点点头，道：“不错。”
古镒又伸手一指窗外，指着人工湖中央耸立的最高的那座假山说道：“贤弟看到那座假山了吗？”
陆潜早就注意到那座假山了，这座假山的底部看起来用的是常见的太湖石，而其上部的模样却跟太湖石有明显的不同，打眼看去似乎同样是灰白之色，然而太阳光照射上去，却会反射回去强光。
以至于在阳光下，整座假山看起来金光灿灿的，颇有种神圣之感。
如此醒目的假山，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而且，陆潜还发现，假山上有三个洞孔。
这些洞孔，很明显不是新近打穿的，而是久有历史了。
看到这三个洞孔，陆潜立刻明白过来，问道：“这是‘试剑石’？”
古镒点了点头，道：“这是最上等的试剑石。”
说着，他一招手，便有一个极壮硕的大汉，拿着一把硬弓走过来。
古镒将硬弓接过来，递给陆潜，道：“这是五百石的硬弓。”
陆潜入手一拉，果然极是沉重。
当然，以他如今的修为，拉这样的弓还是很容易的。
古镒又取过一支箭交给陆潜。
陆潜一掂，发现箭头十分沉重，三角形的箭簇看起来十分锋锐。
古镒又道：“这是最坚固的锐金箭头，就是一指厚的铁板都能洞穿。”
说完，古镒便将弓和箭交还给大汉，道：“只有最坚固的试剑石，才能挡住这样的弓箭。”
陆潜明白了，古镒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检验试剑石的真伪，也好方便他试剑。
箭射中假山而假山不破，便足以证明此试剑石的坚固。
陆潜微微一笑，道：“不必这么麻烦。”
说罢，陆潜伸手入怀，取出一张剪纸来。
他将剪纸抖开，却是一张女人的剪纸画。
陆潜将剪纸往地上一放，这张平平的剪纸画立刻充盈起来，居然变成了一个女人。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古镒，看到此惊奇的一幕，也不禁瞳孔一缩。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女人身上散发的阴寒之气极重，由此可见其修为，少说也要堪比五品巅峰的境界，比他还要强许多！
古允登曾见过陆潜的纸新娘，倒不太惊讶。
陆潜看着古镒震惊的神色，对他笑道：“古兄，你我之间，真诚一些就好，不必如此。”
古镒闻言，老脸不禁一红，讪讪而笑道：“没有没有，允登虽然跟我提起过贤弟的本领，但亲眼所见，毕竟跟耳闻不同。”
陆潜伸手一指湖中心的假山，对汪沅漳道：“你去看看那块试剑石。”
汪沅漳出身流云山庄，是剑仙之女，对试剑石自然不陌生。
三百万巨款购买的飞剑，陆潜当然不会儿戏视之，因此特意将汪沅漳带了来。
汪沅漳点了点头，纵身飞出水榭，落到湖中心的假山上。
她只看了几眼，便飞了回来，对陆潜道：“上品试剑石，能洞穿此石，足以证明此剑是上品飞剑。”
法器按照品级，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
极品法器，现如今已经没人能打造出来了。能造出上品飞剑，已是当代人的巅峰水平了。
陆潜将手中的飞剑往空中一抛，飞剑凌空旋动，竟而不落。
随后，飞剑倏地飞出窗口，刺向假山。
飞剑碰到假山上的试剑石，陆潜只稍一发力，飞剑便洞穿试剑石而过，在这块试剑石上留下了第四个洞。
这个孔洞很新，跟前三个有明显的区别。
飞剑洞穿孔洞后，绕湖旋转一圈，又从窗口飞了回来，稳稳的落在剑架上。
看到这一幕，古镒再度露出了惊容。
这世上，又多出了一位剑修高手！
古镒早知道陆潜是位术士，对于他提出打造飞剑的要求，一直都感到很奇怪。
术、剑同修的，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其罕见。
两者兼修而又能达到五品后期境界的，那几乎就是凤毛麟角了，至少当世是不存在这样的人的。
所以，包括古镒在内的古家人，一致都认为陆潜这把剑是为他的剑修朋友打造的。
他们私底下曾经还猜了半天，将当世的剑修高手数了个遍，也猜不出可能是哪位。
却没想到，这位剑修高手，居然就是陆潜本人！
汪沅漳看了陆潜一眼，跟他对了个眼色，点头道：“这把飞剑，在上品飞剑中，亦属精品。”
汪沅漳虽然不能再修剑道，但她看剑的眼光，当世恐怕是无出其右了。
听到这句话，陆潜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古镒也松了口气，笑着道：“非是我夸口，这把飞剑虽然不及那些历史名剑，但在当代，应当可以说是首屈一指了。”
陆潜点头道：“古家果真不愧是炼器世家，我对这把剑很满意，有劳费心了。”
古镒点了点头，又一招手，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笔墨纸砚。
托盘上只放了一张，看起来很是精美的纸张。
古镒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忽然抬头对陆潜道：“这把剑为贤弟所有，该由贤弟来命名。”
陆潜稍加沉吟，道：“就叫它‘碧海剑’吧。”
古镒点头道：“碧水蓝海，贴切，好名字。”
说罢，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将笔交给陆潜，道：“贤弟签下名字，这把‘碧海剑’，就归贤弟所有了。”
陆潜先没有接笔，而是掏出来古锐刚刚给他开具的那张二百五十五万两的银票，将其交给古镒。
古镒扫了几眼，便将其交付给手下。
陆潜接过笔来，便看那张精美的纸张上写着：“今收到晋阳古家定制打造的上品飞剑‘碧海剑’一把，钱货两讫，俱无异议。”
陆潜签了字，抬头看向古镒，两人皆是一笑。
古镒双手捧过碧海剑，将其交给陆潜。另有一人，拿着一把精致的剑鞘，也交给陆潜。
陆潜将碧海剑收起，直接背在背上。
有宝剑在手，才有几分“剑客”的模样。
古镒看着陆潜，赞道：“贤弟术、剑双修，俱能达到如此境界，真乃当世罕见呐，果不愧有‘大离第一散修’之名。”
陆潜没想到，他还没出山，他的名号倒先叫响了。
古镒道：“公事谈完了，下面该尽我这位地主的私谊了。我准备了一桌酒菜，贤弟千万要赏光啊。”
陆潜笑道：“我答应允登来你们这儿，就是要吃饭的。”
“哈哈，爽快。贤弟请。”
飞剑交付完毕，双方都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一样。
对于古家来说，钱收了货交了，剩下的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对陆潜来说，也不必再担忧古家会耍什么花招了。
他们真要想耍什么花招，根本不会老老实实把这把剑打造出来。
大离国一年的税银不过才几千万两，他们打造出这把剑来，除了陆潜之外，也难找肯为之付出几百万两白银的“冤大头”。
陆潜摆了下手，看向古允登，道：“还有一件事……”
古允登会意，立刻对古镒说道：“吴长生还在等着，要不我先带公子去见见他？”
古镒伸手一拍脑门，道：“看我这脑子，倒把这尊大佛给忘了。好，那伱们先去，我去东花厅等候。”
陆潜觑了古镒一眼，笑道：“怎么，古兄没邀请他么？”
古镒正色道：“贤弟误会了。这吴长生是为贤弟而来，跟我们古家没有丝毫关系。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现在和将来，都毫不知情。”
陆潜会意，这古家虽然给吴长生牵了线，却不想自己沾上半分关系，古镒这才故意绝口不提吴长生的事，等着陆潜自己开口先说。
众人在此分手，陆潜跟着古允登走向另外一座偏僻的院子。
来到门口，古允登对陆潜说道：“吴长生和白先生都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在门外等候公子。”
陆潜点了点头，他早已将汪沅漳收了起来，独自走进院子里。
这是一座，安静别致的小院，四周都是花墙，向外看、外面的景象一目了然，空空旷旷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而院中的唯一一座大屋，则是门窗紧闭，从外面看屋里，什么都看不到。
古家对吴长生的安置，显然也是费了心思的。
陆潜见状，直接走到大屋前，推门而入。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当厅摆着一张方桌，坐了三个人。
正对他而坐的，赫然便是数月不见的白檀。
白檀抬头看到陆潜，冲他一笑，没有说话。
坐在左手边的，是个五十开外的中年男子，穿一身白衣，看起来还颇是年轻。
最后一位，则是个身穿淡粉色裙装的女子。
这女子容颜甚美，看起来似乎不过才三十岁年纪，皮肤保养得很好。不过，陆潜估计她的真实年龄肯定要比看起来大。
这两个，显然都是身居上位之人，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气势。
看到陆潜，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白檀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仍旧独自坐着，门头喝了口茶。
陆潜见状笑道：“看你的状态还可以？”
白檀点了点头，道：“还行，总算没把命丢掉。”
陆潜只跟白檀说了一句话，目光就转向另外两人。
白衣男子冲陆潜抱拳道：“想必阁下就是陆潜陆先生了？”
陆潜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叫我陆潜就好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屈长几岁，那就不跟你客气了。请坐吧。”
陆潜没有坐，而是将目光瞥了白檀一眼，道：“在下这位朋友，有劳问天监连日以来的关照。今天两位既然将我这位朋友带来了，我想先知道，这件事怎么说？”
白衣男子坐在椅子上，双手按着方桌，先笑了一声，道：“朝廷并无明旨，不允许妖精存世，只要不随意害人，我们是不会杀他的。”
听到这句话，陆潜瞳孔微微一缩，体内的真灵之气，悄然运转起来。
他背上鞘中的“碧海剑”，已经被陆潜打上了精神烙印，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状态，微微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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