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相公买，不要钱
摊主抬头看了看陆潜，见他居然是个人类，目光中不由得露出狐疑之色。
然后，她又扫了眼左丘玲几人，似乎不太理解她们为何会跟一个人类混在一起。
不过，她最终还是回答陆潜道：“‘固阴鬼丹’还有三十枚，‘化阴鬼丹’有一百六十枚。怎么，你难道想要包圆呀？”
摊主的外貌看起来村里村气的，但一开口说话，声音竟是甜糯糯的，似乎带了些江南口音的苏侬软语。
陆潜听了，皱了皱眉，摇头叹道：“可惜。”
那摊主闻言一怔，问道：“可惜什么？”
陆潜道：“可惜你的丹药太少了，你家里还有存货吗？”
摊主闻言，耸然一惊，道：“光我这两种丹药，都快一万枚鬼钱啦。伱胡吹大气、有那么多钱吗？”
陆潜听了，立刻挺胸而立，傲然道：“我家里有一座银矿，别的都缺，唯独就不缺钱。”
他这一句话，立刻引来了四周数道目光的注视。
敢在鬼集上炫富的二杆子，这年头可不多见了。
那摊主见陆潜这般公然露富，对他的话不禁信了几分。
她说道：“那……咱们先谈成这一笔买卖再说吧。”
陆潜笑着道：“当然可以。不过……可否借一步说话呢？”
摊主闻言，戚眉道：“你想杀价？呵……你觉得我的丹药，这个时候缺人买吗？”
陆潜凑上前去，轻声说道：“与其让那些个穷鬼一个个来跟你罗唣，还不如一次性卖给我。你说呢？何况，你的丹药，我需要的量很大很大。”
摊主吃惊地道：“你一个人类，要这么多……鬼丹做什么？”
陆潜嘴角向两侧一歪，暗指了指左丘玲、郭铲和秦影影三人，道：“没办法，家里老婆太多了。”
摊主听了，“噗嗤”一笑，道：“你这个人倒是有趣，居然养这么多鬼老婆。那好吧，谈谈就谈谈。你家里要是真有一座银矿，没准还真能成为我的大主顾呢。”
陆潜双手一摊，道：“你看我像是说谎的人么？没有钱，我敢养这么多老婆？”
摊主点了点头，然后快速收拾起摊子，将丹药都包起来装好，然后站起身来，跟随陆潜向外走去。
左丘玲三人，一直一脸狐疑地望着陆潜，听着他的风言风语，一时间都猜不透他的想法。
这时，她跟郭铲对视了一眼，突然间醒悟过来，一双眸子登时瞪得浑圆。
左丘玲立刻低下头，同时伸手捂住了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叫出声来。
她突然间明白了，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相公要干什么！
如果她可以流汗的话，想必此刻满脸的冷汗早已冒了出来。
看到左丘玲的脸色，郭铲也几乎在同时明白了过来。
不过，她的脸色，正好跟左丘玲相反。
郭铲的眸子，也睁大了。
不过她的脸上，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似笑非笑的有些兴奋。
郭铲伸手一拽左丘玲，拉着她就走了出去。
秦影影也在后面跟上。
鬼市里面的屋子非常多，不可能都租出去。
而且，原本这里就预留了一些小屋，以便人们私下交易商谈时所用。
摊主领着陆潜，来到一间小屋前，道：“就这里吧。”
“好。”
两人推门而入，走了进去。
左丘玲三人则留在了门外。
郭铲一脸笑吟吟的，四下里打量着，目光中却全是警惕之色。
秦影影却已经将她的古叶法盘掏了出来，攥在手中，指尖都绷紧了。
她虽然不爱说话，但脑子并不笨，甚至比一般人都要聪明。
左丘玲仍旧是一副紧张模样，还有些做贼心虚似地左瞅瞅右看看。
郭铲见状，皱起眉头，用精神力传音道：“你要是这幅死样子，趁早滚开，别在这儿坏事。”
左丘玲听了，吸了口气，也镇定了下来。
三个人就这样聚拢在门口，像是在商谈些什么，她们的目光，却时不时地四下里打量着。
不过，好在这里已经到了通道的尽头，往里已经没有经营的摊铺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往这里逛。
虽然偶尔有人看到她们，但也只是扫了一眼，就匆匆移开了目光。
房间里。
这房间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相对而放。
桌上，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摊主走向里面，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陆潜坐到她对面，然后才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陆潜并不就坐，而是就站在那里，望着摊主，笑吟吟地道：“如果我想连人一块买，多少钱？”
摊主一时似乎没明白陆潜的意思，诧异地问道：“什么人？”
陆潜道：“哦，抱歉，口误。我的意思是，我想连你这只鬼一块买。”
摊主一听，脸上登时现出恼怒之色。
她瞪着陆潜，冷冷地道：“你是特意要来消遣我的么？”
陆潜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只是很抱歉，我没那么多鬼钱买你的丹药，只好连你的人一块买了。”
摊主怒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鬼市上动手掳人，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然而下一刻，她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威压，向她当头压了上来。
摊主又惊又怒，一边施展阴力抵抗，一边张开嘴——
然而，她的声音还没喊出口，却见陆潜手中，竟掏出了一个很大的剪纸人。
通体红色的剪纸人，一身盛装，是新娘子的打扮。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这剪纸人的新娘装，便听见陆潜口中轻声喊出一个字：
“收。”
刷——
摊主原地消失不见了。
只剩下一张陈旧的人皮，瘫软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陆潜也松了口气。
他的纸新娘，理论上对精神力等级低于他的阴鬼全都有效。
而今以他十级的精神力强度，当世恐怕已经罕有人鬼能及。
当然，这毕竟是理论上。
对面前的这个阴鬼，他实际上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而，他刚刚才先释放了一下精神力威压，稍稍试探了一下。
见对方的精神力强度果真不如自己，就立刻果断出手了。
结果十分顺利。
当然，这恐怕也是沾了对方不识他“纸新娘”的缘故。
不然的话，如果对方的精神力也很强、而且特意抵抗的话，他也不知能否成功。
话说回来，陆潜至今收了这么多纸新娘，就没碰上一个会特意抵抗的。
他的这门剪纸术，实在是太偏门了，很少有人知道。
即便是了解剪纸术的，其关注的重点往往也在其会大量消耗寿元上，对于剪纸术具体的剪纸和其功效，实际不甚了了。
没办法，因为典籍上就没有详细记载过剪纸术，而这门诡术又罕有人练，当然就没什么人了解了。
陆潜看着手中的纸新娘，看了一会，才长长吐了口气，心道：“可别是个丑八怪或者老太太。”
对方披着人皮，陆潜事先也看不到她的真实相貌。
说着，他将手中的纸新娘放到了地上。
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就站在了他面前。
陆潜看着她，暗暗点了点头，心道：“好在，纸新娘不会有皮肤黑的。”
眼前，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子，圆圆的脸，虽然谈不上绝色，却也姿容不俗，看起来很可爱。
她双眉浅淡，一双眼睛圆圆的，双唇肉嘟嘟的，浅红色中带了些亮晶晶的光彩。
陆潜端详了她一会，心中暗道：“一化妆会好很多。”
新纸新娘，也在打量着陆潜。
她望着陆潜，目光之中有些迷茫，也有一丝丝的惊恐。
她看了陆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道：“相公？”
陆潜点了点头，问道：“你的名字，出身来历？”
工部左侍郎，这个官可不小！
“你爹……你爹莫非是当年的工部左侍郎杜琛？”
这时，听见里面动静的左丘玲和郭铲推门而入。
听到杜果果的话，左丘玲顿时吃了一惊，道：“杜果果……我好像知道你的名字，你当年……也是一大才女呢。”
杜果果闻言，叹了口气，道：“都不过是过往云烟了。”
陆潜扭头看向左丘玲，道：“没想到你对官场的事还很精通。”
左丘玲听了，苦笑一声，道：“相公，我非精通官场，而是……熟读历史。”
陆潜一怔，道：“历史？”
左丘玲点了点头，道：“这位杜琛大人，和……他的女儿杜果果，已经死了有……一百多年了……”
陆潜：“……”
看杜果果不过二十几岁的相貌，没想到她的“鬼龄”已经上百岁了。
怪不得，她的修为极高，恐怕得有相当于五品后期的修为！
陆潜估计，她的修为要是再高一些，达到四品层次，他的精神力等级恐怕就压制不住了。
纸新娘对她也就无效了。
当然，她的实力能达到何种层次，最终还要看她所掌握的鬼术。
陆潜有一种预感，她的鬼术应该不太强。
鬼术太弱的话，她的这身修为就失去一半多意义了。
就在这时，陆潜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秦影影的声音：“相公，有人来了。”
秦影影并没有随同左丘玲和郭铲一同进来，而是留在门外盯梢。
陆潜立刻给杜果果传音道：“穿上你的人皮，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
“是，相公。”
杜果果闻言，立刻化作一缕青烟，钻回了她的人皮里。
然后，一个沧桑中年妇女形象的杜果果，重新站起身来。
陆潜继续传音给她：“把‘固阴鬼丹’和‘化阴鬼丹’全都给我，然后你继续去摆摊，卖你剩下的丹药。高价卖，不求出货。”
“是，相公。”
杜果果应了一声，立刻将她装这两种丹药的袋子交给了陆潜。
左丘玲和郭铲在一旁见了，两眼立刻放出光来，满脸兴奋之色。
“咳……”
陆潜又轻“咳”了一声，问道：“你还有多少鬼钱？”
杜果果道：“相公要鬼钱么？我这两天摆摊卖了一万钱，加上我自己带的共有一万五千钱，不过……”
陆潜道：“不过什么？”
杜果果道：“我这丹药的买卖，并不是我自己的，回去还要跟人分账。”
陆潜听了，皱起眉头，没想到杜果果还有“合伙人”，这下有点麻烦了。
他问道：“你的合伙人有几个，厉不厉害？”
杜果果闻言，苦笑一声，道：“有两个，她们负责找药材，我负责炼丹和售卖。她们……都比我厉害很多。”
陆潜听了，也是暗自吃了一惊。这草原上的阴鬼，可比内地的厉害多了啊。
不过，只要是阴鬼，他也不必深惧。
看杜果果这副软绵绵的劲儿，在同伴那里恐怕也是个吃亏的主。
她负责最重要的炼丹工作，还要自己出来摆摊售卖，另外两个则坐等分账。
想到这里，陆潜当即道：“把你的钱都给我，你的麻烦，我回头帮你处理掉。”
“是，相公。”
杜果果听了，毫不犹豫的将一个钱袋子交给了陆潜，然后问道：“相公，我……我接下来怎么办？”
陆潜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正常跟我完成了交易，安心摆摊。回头我会通知你，咱们一起离开。”
“是，相公。”
一番话说完，陆潜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穿黑衣，脸色发黑的大汉。
当然他也是鬼不是人。
他看了陆潜两眼，问道：“人类，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潜指了指身旁左丘玲三女，道：“我陪她们来的，不可以吗？”
那黑衣大汉没有说话，又看向刚刚出门的杜果果，问道：“没事情吧？”
杜果果点头道：“没有，我们刚刚谈成了一笔买卖，很顺利。”
黑衣大汉听了，又向屋子里扫了几眼，见都没有什么异常，这才转身离去。
作为集市管理方，他们既要维护鬼集的秩序，也要给进来的客人们私人的空间，当然不可能做什么“实时监控”的事情。
若非笃定于此，陆潜也不可能冒险去做这种极端的事。
当然，如果有人在鬼集上大打出手，惊动了他们，他们也是要出面来维持秩序的。
除此之外，别的也不干他们的事。
望着这黑衣大汉远去的背影，陆潜心中暗道：“这草原上的水，恐怕远比他想象中的要深。”
杜果果冲陆潜点了点头，又分别向左丘玲、郭铲和秦影影颔首示意，然后才离开，重新回去自己的摊位上。
她现在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左丘玲三人的身份。
以后，她们就都是她的姐妹了。
看着杜果果一副温顺的模样，陆潜暗自点了点头。
虽然他盲收了一个纸新娘，不过总体看来，这杜果果性格各方面似乎都还不错。
虽然，她是一百多年前的人……
背景倒是不复杂。
这时，陆潜突然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目光，射在他背上。
陆潜转回身一看，便见左丘玲和郭铲，四只眼睛亮晶晶的，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看到两人的模样，陆潜笑道：“又相中什么好东西了？”
左丘玲“嘿嘿”一笑，道：“相公，有个东西，我本来不敢买。不过……咱们现在有……”
说着，左丘玲板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现在有一万八千个鬼钱了吧？”
陆潜点了点头。
左丘玲想了想，道：“那应该差不多，我想要的东西，嗯……差不多的……四千个鬼钱。”
见左丘玲大喘气般的吐出了“四千”这个数目，陆潜微微松了口气。
也不算太多，给她四千鬼钱，也不算自己太偏心吧？
心中想着，陆潜将先前自己那只装鬼钱的带子拿出来，然后又从杜果果的钱袋子里抓了差不多一千多个鬼钱装进去，然后将整个带子交给左丘玲。
“谢谢相公。”
左丘玲接过钱袋子，心花怒放，立刻抱住陆潜香了一个。
陆潜见状，心中苦笑道：“不管在什么时候，哄女人还是用这个手段最是立竿见影啊。”
左丘玲亲了陆潜两口，然后收好了自己的钱袋子，扭脸就跑了。
好像生怕自己相中的东西被别人抢先买走了一般。
然后，陆潜回头看向郭铲。
郭铲目光灼灼地望着陆潜，已经有半饷了。
陆潜一见她这副模样，顿感头痛。
如果说，以前季思瑜偶尔会令他头痛。
那么现在的郭铲，让他头痛十倍都不止。
不过，他既然已经先给左丘玲破例了，对郭铲自然也不能太偏心。
想到这里，陆潜鼓起勇气，伸手拍了拍钱袋子，对郭铲道：“钱全在这儿了，你看着开口吧。”
郭铲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他手中的钱袋子，而是仍旧两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陆潜。
陆潜见状，不由得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郭铲冲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微微一笑，开口道：“相公，你要不要胆子再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