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来了。
但是!
若是在失去他和他死了之间选择,那我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第一个,哪怕再给我一万次机会,我还是要他活着!”
姜渺的话不容置疑,带着强烈的信念。
听到这里,花陵姬沉默了。
“阿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也是孤星的命,对吗?”
姜渺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
足足安静了十来秒,一道悠长的叹息声才在姜渺脑海里慢慢响起。
“不错。”
“孩子,我的一生你参与了十分之一的路程,在这段时光里,你陪伴了我许久,那么你也应该看到了我的凄惨,我的痛楚,所以,你还觉得无所谓吗?”
这一刻,姜渺没有反驳。
“孤星的的孤并不是指你一个人生活那么简单,可怕的是这个孤独的过程,你会成为身边人的噩梦!同样你也会让他们承受无比巨大的痛楚!”
“虽然没有见过那个让你如此改变的年轻人,但想必你是很在乎他的吧,那如果,你成为了他的噩梦,你又该当如何呢!”
花陵姬一边说一边揭开脸上的面纱,这一举动深深震撼了姜渺的心。
“你看看我的脸!多么恐怖,多么让人作呕,这就是孤的下场!孩子,每一天我都活在自责当中,因为我的原因,我的挚爱惨死敌手,我的亲人没有一个能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纵使我有再大的力量那又如何!人是胜不过天的!我也做不到!
我没有一天不后悔,没有一天不想着了结自己,但我做不到!只有苟延残喘活在这个世界,我要赎罪!”
花陵姬一席话将情绪推到了最高点,这敞开心扉的对话是以前的姜渺从未遇到过。
对姜渺来说,花陵姬不仅仅是阿婆那么简单,她也是长辈,是师父,是朋友,但无论哪种身份,到死花陵姬都没有和姜渺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此时姜渺的心情是复杂的,是震惊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
“阿婆......您当时选择了力量,又是为何呢?”
“为了长生不老,为了不死之身。”
花陵姬的回答简单粗暴。
本以为能说服姜渺放弃带上玉扳指的想法,但花陵姬还是低估了姜渺的决心。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姜渺收起万千思绪,他把玩着扳指最后还是再次带了上去。
“阿婆,从小到大我都不明白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也搞不懂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受苦,但后来我遇见了傅承洲才发现,人居然可以那样子去生活,没有血海深仇,没有尔虞我诈,不再过的步步惊心,也不用担心哪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我不知道我的选择对还是不对,但若是让我就这样放弃,就这样一个人呆在世上,那其实,就算没有成为孤星,也差不多。
所以,我坚持我的想法,毕竟我的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现在,而憧憬不了未来。”
姜渺的心意已决,他依然坚持去获得传承,走上孤星这条路。
脑海里像播放幻灯片那样放映着和傅承洲生活的点点滴滴,姜渺想着想着就笑了。
听到这里,花陵姬的面容渐渐消散,她退出了姜渺的精神世界。
就在这个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姜渺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忍不住闷哼。
汗如雨下很快就打湿了衣衫,单薄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
大概十分钟后,姜渺再次睁开眼睛,那痛楚也逐渐消散。
这个时候,玉扳指发出一阵闪耀的绿色光芒,虞婆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完成了我的使命!
姜渺,希望我没有看错,或许你是第一个能解开这个诅咒的人。”
说完这句话,虞婆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而带上玉扳指的姜渺这一刻才发现整个事情的真相。
原来虞婆早已长生不死,但最终还是无法忍受孤星带来的极致孤独,当年的她也是为了获得力量才选择接受传承,而这一举动也让她的人生悲惨无比。
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爱人死在了仇敌手上,被做成人彘泡在特质的药液里成为蛊虫的养料。
而她的父母被吸干精血做成傀儡,这些都是仇家所为。
而花陵姬自己因为忍受不了这些痛楚日日自残,最后竟然用刀划乱绝美的容颜。
长生不老又有何用?
不死不灭又有何用?
对花陵姬来说,若是能重新再选择一次,她定然不会走上这条孤星的路,她会陪着挚爱隐居,照顾年迈的父母,做一个普通人,过上正常的生活。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人也没有重新在活一次的机会。
可自从意外抱回了姜渺,偶然发现那同样藏在后心的“流星”图,花陵姬的心中不免充满了悲愤。
难道这孩子最终的结局会和自己一样吗?
故事的最后,花陵姬教会了姜渺所有本事,将她赶了出去,让她去外面的花花世界转一转,让她不要再回到这里。
只要姜渺遵守她的遗嘱,想必她孤星的秘密也不会被发现。
因为不堪精神折磨,花陵姬到底还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将毕生获得的力量转化为一股精神能力藏在玉扳指里,倘若哪天姜渺回来,不管不顾要走她的老路,花陵姬还能最后一次阻止她姜渺。
而这就是花陵姬在人间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
洪水般凶猛的信息快速涌入姜渺脑中,使得脑袋一阵胀痛,好不容易消化完所有后,姜渺这才回过神来。
也终于明白了虞婆的用心良苦。
也算是短短体会了一次孤星的痛苦。
可尽管是这样,还是未能改变姜渺的心意。
若是傅承洲都不在了,那么一个人活着那和孤星又有何区别?
姜渺缓缓摇晃着脑袋,驱逐脑中最后一丝纷飞的思绪。
那么,接下来,就是感受力量的时候了!
再次睁开眼,那紫金色的光芒又重新回到了眼中,扫视一圈,周围环境里各种气息,各种声音源源不绝涌入感官当中。
没想到这次,眼睛的能力又上了一层楼。
细细感受着身体里经脉的流转和气血的恢复程度,姜渺满意的笑了笑。
和神秘人的争斗中姜渺身受重伤,虽然调理好了经脉,但原本宽阔的经脉已经变得狭窄很多,气血也远不及最开始那般充沛。
可现在的姜渺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好想仰天长啸发泄体内的能量,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姜渺感觉,她一拳就能打死之前那两个怪力杀手。
“阿婆......谢谢您。”
再次虔诚的在花陵姬墓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姜渺悄然离开。
那道背影像极了百年前虞婆背井离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