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万万不可啊,这次可是长孙冲少爷亲自前来邀请,正是我们与无忌少爷缓解关系的最好时机,要是这次回绝,不管是什么原因,无忌少爷那边肯定会多想,要是他觉得我们不愿意与他搭上关系的话,是不是……”
管家的担心很合理,毕竟他这个前身与长孙无忌的关系,在所有人眼里那都是僵硬,彼此看不对眼的。
这一次拒绝,可能就会使本就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地颠覆,但要是少爷愿意前往赴宴的话,那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位长孙家的朝官有了融冰交好之意,而在长孙无忌那里,则是代表了他搭的这个梯子长孙安业已经领会,而且还乐意配合。
只要这个梯子顺着下来了,那在外他们两人就是一体的,长孙家的这么一个‘嫌隙’也就不攻自破。
“唉,那这样,既然不能不去,我又想吃,那就带着火锅一起去,对了,将家里准备好的羊肉,丸子都带上,厨娘也跟着。”
知道没有拒绝的机会,长孙安业只能两者之中想一个中合的办法,反正火锅长孙无忌也没有吃过,带着去也能为他尝尝。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长孙安业瞬间激动起来,恨不能马上跑到厨房帮着厨娘一起收拾。
“少爷,不行啊,这要是真带着去了,传出来对无忌少爷的名声不好,毕竟也没有人前往赴宴还自带吃食的啊。”
管家被少爷的这儿脑洞震惊,拉着少爷挖空心思地想要说出正当的劝阻理由。
“怎么没有,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吗,他请客我带餐怎么了,我就要做打破规则的第一人。”
我请客你付钱,这难道不是二十一世纪的良好传统吗,这样好的传统,就应该提前出现,这要是提前出现了,那那些喜欢阻止夜宴的每年可以省下多大一笔啊。
“而且,我这虽然名义上是赴宴,但说白了也不过是当哥的前往弟弟府上吃饭,都是一家人,太过客套也不好,我这火锅可是好东西,你说我这上门除了普通的礼物之外,是不是应该给我那个大侄儿捎带些礼物?”
“是啊,不过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这种府里府外的交际,本应该是府中女眷负责操持的,但少爷的后院都还在老家待着呢,长安城这边少爷也没有带回一位知冷知热的女子,没办法,只能由管家负责了。
他在长孙府管家了一辈子,对于这样的事情那可谓是唯手熟尔,那是一个轻松拿捏,完全不会出问题。
“你准备的不过都是一些死物,我这可不一样,火锅那操作好了,那可是可以生金蛋的,我那个大侄子要是手里能有这么一个好门路,想来也不会每天都在外招猫逗狗了。”
“对了,你跟着我一起来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提醒一下,咱是去表达善意的可不是为了惹事。”
红白之事,日常赴宴,好友相交,还是添子过寿,不同的宴席有着不同的规则,也有着他们各自的忌讳。
这种要命的事情,长孙安业这个半吊子那是一点也不了解,要是一个不好,造成两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重那就不好了。
“好吧好吧,少爷,这一次前往无忌少爷府中一定要万分小心,一些无关小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易放过的,现在少爷你的身份不一样,我们长孙家还是不要内部起火的好。”
“嗯嗯,好的,知道了,二叔都已经提醒过我了,我们都这么大了,这么点小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长孙无忌的性格,长孙安业已经没有了具体的印象,但根据史书的记载与研究唐史的学者们总结,长孙无忌是一个很有能力的政治家,史学家们认为,在他的政治之下永徽之治被认为有贞观遗风,同时又在武则天这个反面代表衬托之下,他更是以正面形象留在了史书之中。
同时,长孙无忌的一生其实具有极其强烈的象征意义,他既是李世民得以成功登基的最大功臣,被李世民列为大唐第一功臣,他的死亡又代表了盛极一时的贞观时代的真正落幕。
这个人,不管是政治还是史学研究方面的重要那都是不容置疑的,但这并不能彻底地掩盖掉这人性格的劣势。
首先,作为最先离开宰相团队的肱骨之臣,秦王老臣,他之所以这么早早地就被排除在实权之外,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人就是作为李世民这个千古一帝的贤后,长孙皇后。
作为最了解自家哥哥性格的人,长孙皇后在皇上想要提拔兄长之时,很是理性地再三恳求将长孙无忌调离,名义上晋升为了百官之首——司空,但这只是荣誉称号,并没有实际的权力。
有长孙皇后在位压制,长孙无忌的性格还能隐忍,但自从长孙皇后不幸逝世之后,长孙无忌就开始了肆无忌惮,开启了后续几十年的权倾朝野。
唐高宗前期时期,长孙无忌的名头其实并没有房谋杜断两位的名声大,被长孙皇后压制那么多年后,他的再一次登上历史舞台,历史就已经走到了李承乾谋反案爆发的时候。
作为太子、长孙皇后亲生的子女的亲舅舅,对于李承乾这位嫡子太子长孙无忌那是相当看重的,前期,李世民对李承乾培养的时候,长孙无忌与房玄龄这两位那都是太子身后坚实的支持者的。
两人,一个是亲舅舅,不管是从公从私,他都是要支持太子的,而房玄龄,那就是一个聪明人了,从进入秦王府之后,房玄龄就一心跟着李世民走,之后他更是坚定的保皇党,皇帝的心思就是他做事的前提。
等到李承乾因为谋反被罢免太子之位之后,他们这些人就要在各位皇子之中寻找一位更有机会上位的皇子支持,从而获得什么从龙之功。
在当时的重臣中,投靠李泰的主要是岑文本和刘洎,房玄龄也隐隐是李泰一党。而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则偏向于李治。至于李积,因为职位的原因,天然就是李治一党(李治封晋王后,照例兼任并州大都督,而李积正是并州大都督府长史)。
李泰作为李世民最宠爱的皇子,房玄龄对他的支持无非就是顺从了陛下的心意,而作为亲舅舅的长孙无忌之所以没有支持他,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争皇位的不仅只有李泰这么一个外甥,还有一个李治在。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都是他的亲外甥。如果单纯从亲情上来考虑,那么他应该一碗水端平,不至于厚此薄彼到这般地步。
但如果再从权力的角度来考虑,那事情就可以看得比较明显了:李泰之前因为争太子,已经有了完整的私人班底,从朝中大员到地方守吏,投靠者不乏其人。将来如果李泰继位,长孙无忌固然能以前朝老臣的身份获得一席之地,但给他的权力能有多大、能持续多久,全都是未知数。
而李治则不然。李治麾下无人,自己如果真能扶持李治继位,那么未来当然可以保持权力不倒,在李世民身后真正成为掌握国政的那个人。
两相对比之下,长孙无忌自然会选择李治。
更何况,李治本来与太子之位是无缘的。长孙无忌如今抡起这么大一块馅饼砸到他头上,这得是多大的拥立之功!
后续的一切,也印证了长孙无忌的选择没错,但长孙无忌那时候有多得意,事后就有多后悔。
有长孙无忌的插手,李世民重立太子那是相当速度的,贞观十七年四月初一,纥干承基上书,举报李承乾预谋兵变。
初六,李承乾被废,同时朝廷发布诏令:以后太子无德,藩王争立太子,“两弃之,永为定制”。李泰直接被废,彻底地没有了登上皇位的可能性。
初七,李治就被立为太子。
短短的一周,李世民用实际行动表达了长孙无忌对朝堂的影响,这次太子之位的更改,那也轰轰烈烈地迎来了一代权臣长孙无忌的归来。
在贞观初年没能参与权利分配的长孙无忌,如今一记胜负手下来,瞬间就从垂垂老矣的挂名宰相,变成了未来掌握朝政的实权派人物,一夜翻盘。
之后,长孙无忌那心狠手辣,阴险狡诈就显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说是他一手将皇位亲自喂到了李治嘴边,就说长孙无忌是摄政大臣那都是可以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治这个外甥不仅是白眼狼,还是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物,不仅为了这个女人算计自己的舅舅,更是容忍了她后宫干政的破例,最终也是这个女人,谋夺了李氏唐朝,让大唐的延续断流。
在长孙安业认为,长孙无忌那就是一个小心眼,爱记仇,为了目的不计手段,但同样也有着自己做事底线,大局观的这么一个人。
对于孩子,长孙无忌就像是所有的父母一样,那是操心的很,平时也经常听说长孙府上的公子如何如何,虽比那些武将家的孩子有出息,但与父辈相比,差的真的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
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想要皇帝嫁一个公主下来了。
长孙安业这次,打的就是将火锅这个餐饮行业交给长孙冲经营。
在长孙安业看来,这些在长安街上肆无忌惮的纨绔世家子们,并不都是坏孩子,反而在世家丰厚的资源堆积下,他们个个都是有他们各自才能的。
之所以每天都在惹事,无非就是这些人并没有自己专属的事情做,一个个闲来无事,又都不愁吃不愁穿的,平时除去休息自然就是想办法消耗多余的精力。
因为没有自己的收入,他们在本是应该立业的年纪,只能还向着家里伸手要钱,这样的经历,对于孩子们来说真的是没面子的很。
所以银钱对于他们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而长孙安业,送的这份大礼就是给他们这些无所事事之人找个工作,这个工作那就是为他们自己挣银钱,相信他们肯定会相当乐意的,毕竟谁都跟金银没仇。
收拾完东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在管家的催促之下,长孙安业赶忙坐上马车,前往长孙无忌的府邸。
把礼物交给长孙无忌的管家,长孙安业便跟着早早等在这里的长孙冲进去。
正厅之中,一顿丰盛的宴席已经摆好。
长孙安业刚落座,那边,长孙无忌便也到了,两人一番行礼过后,长孙安业刚要开口说话,丝弦之声就响了起来,看来这就是古代的歌舞了。
顺着音乐之声看去,只见一群舞女们穿着让人以为长孙府没钱买衣服的布料跳起了华丽的舞蹈。
整个舞蹈,腰腿,胳膊,一动一摇之间充满了诱惑之感。
长孙安业看的很认真,就是从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迷恋,好似那隐隐约约的诱惑完全没感受到一样。
长孙无忌看着长孙安业平淡中夹杂着欣赏的眼神,不由地眼神之中也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看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长孙安业还真的是长进了不少,连女色都给戒掉了。
心中满意长孙安业的改变,可在看到一脸沉醉的长孙冲之后,美好的心情瞬间打了对折。
为什么长孙安业这么一个烂人可以浪子回头金不换,家里的子女也都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而自己家的这个,见到一个女的就走不动道,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遗传?
也不对啊,自己可跟长孙安业一个父亲,就算是母亲不一样,那也是兄弟啊,难道说是因为教育不同?不知道等到与长孙安业的关系缓和之后能不能让他帮着教育一下不成器的,别的不强求,只要能戒掉这个爱好酒色的恶性即可。
长孙安业欣赏着优美的舞蹈,在心里不断地惊呼,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狗样,可表情上装的那是一个淡定,甚至还跟着丝竹之音不断摇头,好像真的能听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