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缴获全归公?”
徐二狗瞬间不乐意了。
童威、马祥福几个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心下肯定也不乐意。
这样不变成建虏了吗?不对,建虏抢掠所得虽然也要上缴,可是在上缴之前好歹还能给自己留下一份,咱们浙营是全都得归公。
合着我们浙营的待遇连建虏都不如?
“对,缴获全部归公。”徐锋肃然说,“但是你们不必担心我会贪墨缴获,我只是把缴获的银钱财货进行统一分配。”
秦辅明问道:“敢问将军,怎么分配?”
“按照战功。”徐锋说道,“打了胜仗,按战功大小定赏格。”
“只有赏钱?饷银怎么说?”童威道,“饷银还给不给补了?”
人果然是利益驱使的动物,说到银子,一个个又变得锱铢必较。
“饷银照发,包括我之前答应你们的,都会发,但只发一部分。”徐锋说,“另外一部分我会派人给你们捎回老家去。”
童威顿时就哑了,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大明以孝治天下,不孝要遭世人唾弃。
只有秦辅明问道:“战功大小如何评定?”
“当然是由阿牛哥评定。”徐二狗不假思索的道。
“不。”徐锋却一摆手说,“我不会参与到战功的评定。”
“啊?”徐二狗愕然问道,“那战功大小谁来定?朝廷?监军?”
“去他妈的监军,我们浙营不要监军来评定战功。”童威的反应十分激烈,看这样子以前应该吃过监军的亏。
马祥福和秦辅明也是皱眉。
好在徐锋很快就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徐锋又接着说道:“也不由监军评定,而是由全营将士来评定,凡打胜仗,由全营将士公评推举十個一等功,百人左右的二等功,余下的将士一律三等功,至于一等、二等及三等功的赏钱,则会根据每次缴获的数量来定。”
“那打了败仗呢?”徐二狗随口问道。
“打了败仗还有脸要赏钱?”徐锋怒道。
徐二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像也是。”
徐锋又接着说道:“打了败仗只有阵亡将士发抚恤金。”
听到这,徐二狗、马祥福、秦辅明还有童威几个人便不再说话。
因为按徐锋说的,新增加的这条禁令似乎还挺不错的,很公正。
但其实,徐锋没跟他们说,只会从缴获的财物中拿出很小一部份用于打赏,剩下的大部份财物将会充作军需。
这一来,浙营将士手中的银子就会很少。
一句话,徐锋要从源头上杜绝奢靡之风,只要这些丘八的手中没有钱,就是想要糜烂享受也办不到,这样就能尽可能保持艰苦朴素。
一支军队要想长时间的保持战斗力,除了装备训练及后勤之外,艰苦朴素的作风也至关重要,当一支军队开始享受糜烂的生活,战斗力就会断岸式的下跌,这一点在历史上已经被无数次的证明过,徐锋不想再重蹈覆辙。
这也是徐锋不肯去辽西的主要原因。
一旦去辽西,浙营就再不可能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
因为要不了多久,大明朝廷就会竭全国之赋税以养辽西之一隅。
到那个时候,辽西的那些监军太监、军头们就会吃得脑满肠肥,军头手下的家丁也会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浙营也必然会被同化。
清廉自守吧,底下官兵肯定会怨声载道。
凭什么那些辽兵吃香的喝辣的,浙兵就得吃糠咽菜?
同流合污吧,浙兵还有白杆兵就变成辽兵一个德性,到时候这些骄兵悍将就只想着维护辽西将门的利益,谁坐天下无所谓。
这样的局面,是徐锋断然不能接受的。
所以徐锋必须从源头上杜绝奢糜享受之风气。
伙食是例外,毕竟营养跟不上,很难保证高强度的行军及作战。
当下徐锋又问秦辅明道:“老秦,这次在榜色城缴获了多少匹马?”
“三百多匹,都是好马。”秦辅明道,“除此之外还有两百多头骡子。”
徐锋点头说:“把这三百多匹马还有两百多头骡子都利用起来,把吃不完的牛羊猪肉还有鸡鸭鹅都带走,这些吃食可不能浪费了。”
“将军放心,都安排好了。”秦辅明笑着说道。
“别说是肉,就连牛羊猪下水都不会浪费半点,统统都要带走。”
徐锋心忖道,这秦辅明倒是一个称职的大管家,管理后勤井井有条,许多事情他都还没想到,他就已经提前安排好了。
马祥福问道:“接下来去哪?”
“接下来咱们就要分头行动。”徐锋说。
根据李延庚提供的情报,从榜色城往东直到尚间崖再没有大的屯堡,只有一个个的小村庄,每个村庄大的有几十户,小的不足十户,而且分散。
“以哨为单位分路向东血洗,发现有村落即下马斩杀,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杀无赦,牛羊猪还有鸡鸭鹅等一律宰杀并带走,栗米小麦等粮食能带走就尽量带走,带不走的烧掉,一粒粮食一根羊毛也不能给建虏留下。”
一句话,浙营过后就要如同蝗虫过境般,寸草不能留。
“将军,为什么不往南边去?”李延庚也吃完来泡澡,顺口说道,“从榜色城往南是界藩寨、古勒寨及马儿墩塞等屯堡,人口密集,牛羊马也多。”
“但是离赫图阿拉也近。”徐锋悠然说道,“赫图阿拉是建虏都城,就算老奴带走十万大军,也必定还有重兵把守。”
“这个倒是。”李延庚点头说,“赫图阿拉城内必定留有重兵把守。”
“所以说嘛。”徐锋狞笑着说,“往南去正好撞到镶黄旗的刀口上,咱们浙营可不触这个霉头,就往东去,趁虚血洗镶蓝旗。”
“不过去之前还得先办一个事。”
顿了顿又说:“先学几句蒙古话。”
“学蒙古话?”童威等一脸懵逼。
什么鬼,好端端的学什么蒙古话?
徐锋自然不会告诉他们,学习蒙古话是为了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的好处有两个,其一就是挑起建虏跟蒙古人之间的战争,这一来建虏的外部环境就会恶化,其二就是混淆视听,诱使建虏采用添油战术,逐次增兵前来围剿他们浙营,这样他们浙营就拥有更充裕的时间,也就能血洗更多的村堡。
除了这两点之外,徐锋甚至还有一个隐藏更深的意图。
只不过,在徐锋看来实现这个意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话又说回来,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付出百分之一万的努力,万一最后出现了奇迹,成了呢?那他们浙营可就赚大发了。
……
在辽阳城。
两天过去,建虏终于盯上了南城。
当其他三个区域的油水都被搜刮得差不多后,最后进城的两白旗、蒙古八旗以及汉军八旗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辽阳南城。
于是乎,乌泱乌泱的八旗兵就蜂拥进了南城。
辽阳南城虽然最穷,但人口最多,这下真是血流成河。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惨叫哀嚎声,沈世魁再也坐不住,当即带着一家五口来到了亲戚家的屋后茅坑,隔着老远就能闻着恶臭。
“夫人,月儿,你们快些跳进去。”沈世魁狠下心说道。
“老爷,茅坑好臭,我们能去别的地方躲吗?”美妇可怜兮兮的看着沈世魁,沈世魁差点就心软了。
“不行。”沈世魁很快就狠下心来,“赶紧跳。”
美妇无可奈何,只能一狠心带着少女跳进去。
直到粪水浸没妻女全身,只剩口鼻露在外面,沈世魁才放下心,又带着两个儿子去寻找其他的茅坑,然后也跳进去。
这气味,当真无法形容。
但是为了活命,只能忍。
……
留守赫图阿拉的额亦都已经收到镶蓝旗的军报。
此时的额亦都已经官至左翼总兵官、一等大臣,地位极其显赫,要不然也不会被努尔哈赤委以留守赫图阿拉的重任。
跟着额亦都留守赫图阿拉的还有他的四子韩代。
韩代是镶黄旗甲喇额真,统领留守赫图阿拉的镶黄旗五个牛录。
“阿玛,情况已经弄清楚了。”韩代黑着脸说道,“确实有一支蒙古骑兵正在镶蓝旗的领地烧杀掳掠,这支蒙古骑兵是在两天前越过边墙杀入建州的,先屠了榜色城,然后分多路往东烧杀掳掠,到现在为止已经屠了有二三十个村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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