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六章 上梁和下梁

,大国实业

公安同志还在聊天。

“嗨,不管了。人家要顽抗到底,不肯把赃款交出来,我们两个操的什么心。”

“呵呵,就是觉得不值。在外面,花两个月、三个月,再没本事,花一年,不也能把这五十块钱挣回来了吗?为什么非要摊上一辈子?”

“吃牢饭多好啊,包吃包住,还发衣服鞋子。”

“说的也是,别人说不定就这么想的呢。”

两个公安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刘小伟却睡不着了。

月光从冰冷的高高的铁窗照进来,让他越发觉得冷。

他缩成一团,后悔无比:李文军能赚钱,那是李文军的本事,他为什么要眼红,为什么要伸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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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大早,刘铁柱又来派出所给刘小伟送饭。

这才一夜,刘小伟就脸色发白,眼圈乌黑,两颊深陷,头发凌乱,一副恶鬼的模样。

刘铁柱吓了一跳,问:“小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小伟嘶哑着嗓子说:“爹,我想通了,你赶紧把钱给李文军,让他去帮我把东西赎回来吧。为这五十块钱不值得。”

刘铁柱忙点头:“哎呀,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要是昨天就想明白,不是少受一夜苦吗?”

刘小伟低头吃饭,含着泪抬起头:“爹,我出去要好好做人。”

刘铁柱一看他这样也抹眼泪:“是,是该好好做人,我们都是鬼迷了心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还好还能来得及挽回。”

刘小伟又说:“等我一出来,我们就回去吧。我想家了。”

刘铁柱重重点头说:“好,回家。我从这里回招待所,就去把钱拿出来,给李文军送过去,让他尽快去赎回东西,你就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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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柱从派出所回来,一路快步回到招待所。

刚才拿饭的时候,他把蛋蛋放在刘翠红那里了,这会儿招待所房间里没人。

他进了房间就赶紧把门反锁,把窗帘拉上,然后把靠墙的床移开。

刘小伟怕有人来搜身,所以一把钱拿回来,就把靠墙那张床的边上,踢脚线位置的砖给撬松了,然后把钱塞到里面。

果然后来公安来搜了好几回,都没搜到。

他把那块砖撬开,却发现里面空空的。

脑子里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击了一样。

手脚冰冷,眼前发黑,刘铁柱瘫坐在地上,喃喃地说:“不可能?钱呢?钱怎么不见了。”

不把钱给维修车间,就没办法赎回东西。

赎不回东西,刘小伟就要去坐牢。

他要是这会告诉刘小伟钱不见了,刘小伟绝对不会相信他。

毕竟刘小伟藏钱的时候,屋子里除了刘小伟只有他跟蛋蛋了。

啊,对了,蛋蛋!!

那小兔崽子昨天还吵着说要用这个钱去买糖和饼干,不会是这小子晚上趁他睡着,偷偷把钱拿跑了吧?

刘铁柱忙扶着床站起来,打开门一路朝刘翠红家小跑着过去,进了门就叫:“蛋蛋,蛋蛋,你在哪里?小兔崽子,你藏哪儿了?”

刘翠红在里面干活,听见声音出来看:“诶?刚才他会在这里玩来着。”

刘铁柱急得一把捉住刘翠红的胳膊:“快说,他去哪里了,小兔崽子偷了我的钱。那可是要救他爹刘小伟的钱。”

刘翠红一愣,歪头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哎呀,不好,我听他说他要去供销商店买糖,还以为他小孩子胡说呢。他不会是趁我不注意自己去了吧。你赶紧去追他吧,出门往西边,顺着大路一直走一里路,供销商店就在右手边。”

“他娘的,真是好的不学,专学坏的,这么快就学会偷东西了。”刘铁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踉踉跄跄跑出去了。

李文军刚好回来,指着刘铁柱问刘翠红:“大舅这是干什么,急急忙忙的?”

刘翠红摇头叹气:“上梁不正下梁歪,蛋蛋偷了刘小伟的赃款去买糖了。”

李文军一愣,哭笑不得:“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孩子。”

刘翠红很着急:“你赶紧跟着去看看吧。你大舅也快六十岁的人了。万一他一着急上火有个好歹或者蛋蛋有什么差错,我们都交不了差。”

李文军拍了拍刘翠红的手背:“放心,妈,我这就跟着去,出不了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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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铁柱心急火燎地顺着路一直追,然后果然在一里路开外的供销商店柜台前看见了蛋蛋。

蛋蛋拿着一叠钱,指着柜台里的东西对售货员说:“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都给我多多装一大袋子。”

售货员说:“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拿着这么多钱出来。你家家长呢?没有票的话,买这些东西可是很贵的哦。”

蛋蛋说:“不怕,我有钱。我有五张‘大团结’呢,你看。这都是我爹挣来的钱。我爹一个上午就偷了这么多。”

售货员更惊讶了: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刘铁柱在心里骂着娘,冲上去,劈手抢了钱,然后捉住蛋蛋,就按在膝盖上,对着屁股“啪啪啪”重重打了三大巴掌。

“你个缺心眼的,这么小就会偷钱了。这钱你也敢偷来买东西吃,我不打死你个小兔崽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伸手。”

售货员吓了一跳,忙说:“诶?你这人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孩子啊。”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愤愤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吗?怎么这么教育孩子。”

蛋蛋哇哇大哭:“就准你们偷钱,不准我偷钱吗?你们偷了钱也不给我买吃的。我偏要拿,偏要拿。我要买糖,我要买饼干。那些东西姑奶奶家才有吃,你们还跟我抢。”

李文军一看前面围了一堆人,忙过去,把蛋蛋从刘铁柱的手里救下来:“大舅,你消消气。跟孩子好好说。”

刘铁柱这几天担惊受怕,奔波劳累,晚上吓得睡不着。这会被刺激了一下,所有压抑的羞愤都爆发出来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儿子儿子这样,孙子孙子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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