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替纪梵音解释,像是在为她刚才的行为道歉。
包毅德却莫名其妙的,成了会跟孩子一般计较的大人。
他唇角抿动,几次想张嘴,又无话可说,无法解释。
头一次,他觉得,百口莫辩。
是真正的有口难辩。
再多说一句,他都觉得,自己失了风度。
可不说,他也已经失了风度。
听了水清尘的话,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纪梵音刚才的行为,是正常的反应,她只是在守护,对她而言,所在乎的人。
相反的,是自己先动的手,技不如人后,又利用长者的身份,不依不饶。
包毅德不开口,就是没有谅解,水清尘就没有办法起身。
凤逍遥,李慕白,纪梵音,就连纪倩影,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包毅德。
他们的注视,像一座大山,沉重的压迫在包毅德的肩上。
他嘴角隐隐抽动,脸上的肌肉绷紧,没一会儿,就急出一头热汗。
纪倩影发现他的异样后,先是一愣,然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包毅德的处境。
可惜,就算她意识到,也不方便开口,更不能开口。
她要是在这时开口,不仅不能挽回包毅德的面子,反而会把自己的夫君,推入更尴尬的境地。
万一传出去,被外人知道,堂堂的包盟主,遇到了事情,还得靠自己的夫人为自己解围,包毅德的脸面,就真的再难捡起来了。
想到这里,纪倩影惊诧的扭头,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到水清尘的身上。
是她多想了吗?
还是,这个人,早料到她的为难,也猜到了包毅德心中所想,才把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人拿捏人心的能力,就真的太可怕了。
时间,过得磨人。
豆大的热汗,从包毅德僵硬的脸颊滑落。
时间拖得越久,越显得他是故意冷着水清尘。
眼看李慕白和凤逍遥的眼神开始转变,包毅德咬紧牙龈,豁出去了,硬邦邦的哑声:
“哈!”
笑得无比尴尬。
“哈,是我手滑,才造成了一系列的误会。误会,误会……一场误会,我无意针对谁。自然,也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
“噗……”差点笑出声,纪梵音快速低下头,手握拳,放到嘴边,装作咳嗽:“咳咳……”
水清尘唇角慢慢上扬,自然而然的站直腰杆,这才放下手臂,笑着说道:
“既然是误会,解开就好,音。”
他侧眸,看向身旁,使个眼『色』:
“还不快向包盟主道歉?”
纪梵音赶忙收敛嘴边的笑,抱手,心服口服的朝包毅德行了一个大礼:
“对不住,包盟主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我一个孩子,一般见识。”
包毅德憋得脸颊涨红,却也只能回答:
“哪里哪里,你年纪,就能有如此修为,前途不可估量啊。哈,哈哈……”
李慕白趁机立即说道:
“如果舅舅没有别的事情吩咐,我们就去找包子了。”
包毅德几乎是立即开口:
“去去去,去吧去吧!”
闻声,水清尘与李慕白恭敬地朝包毅德拜别,转身离开。
纪梵音抬头,朝包毅德看了一眼,低头偷笑,快步跟上水清尘。
他们四人离开后,纪倩影看着自家夫君强忍怒火的表情,笑出声:
“怎么样?有没有很欣喜?咱们的思慕,眼光不俗,水公子,是个人物。”
包毅德脸『色』铁青:
“我是不会认同他的!”
顿了顿,他咬牙切齿的补充道:
“还有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纪倩影有些意外的说道:
“她看着年龄不大,应该和咱们思慕差不多大,但武学修为,却是天壤之别。会不会……是因为她?思慕才会受了打击,回来就吵着要闭关修炼?”
包毅德带着怒气,“哼”了一声:
“武学修为再精进,人品不行,又能怎么样!思慕是个女儿家,开开心心最重要。”
纪倩影忍不住推了包毅德一下,娇嗔道:
“你今天怎么回事?越来越不像你了。阴阳怪气的,居然跟一个丫头置气。”
包毅德沉着脸不说话,好半晌,才憋出一句:
“那丫头……叫什么来着?”
纪倩影想了想,说道:
“似乎是叫……纪梵音?”
另一边。
李慕白领着水清尘三人,走进祠堂的院子。
洛子妃背对着门口,蹲在地上,正在收拾地上的狼藉。
刚才,她端着饭菜过来,包思慕失手打碎了饭碗和盘子,一脸受伤的跑了出去。
洛子妃端着东西站起来,担心的长叹一声。
转身,看到迎面走来的几人。
她走过去,把方才的事,解释了一遍之后,关心的问道:
“怎么办?包姑娘,会去哪里?”
李慕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他眉头蹙成一团,认真的想了想,抬头,对着几人说道:
“咱们分头行动,谁找到了包子,就把她带到祠堂来。”
顿了顿,他细心的补充道:
“找的时候,要多留意狭窄的,足够容纳一个人躲进去的地方。”
他叹气道:
“包子从就这样,遇到事情,生气,或是难过,就会一个人躲起来。”
纪梵音这会儿心情颇好,听了李慕白的话,她点头附和。
和几人分开后,她象征『性』的往石头缝隙里瞄了几眼,就顺着石子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无意闯进一片绵延起伏的草场,几匹烈马绑在一旁的马棚里。
她寻思着,按照李慕白的说法,这边地势空旷,包子应该不会躲在这里。
如此想着,她兴高采烈的走进马棚,想牵一匹,四处看看。
纪梵音前脚走进马棚,就听到抽泣的声音,隐隐约约从里面传出。
这时,马儿不安的叫着,往两边挪开,『露』出一个角落。
纪梵音犹豫了一下,声,试探的喊道:
“包……子?”
“……不是我……我不在……”
沙哑的抽泣声,从放着饲料的车子下面传出。
纪梵音走过去,弯腰,往里面看。
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人,不是包思慕,又是谁。
纪梵音钻了进去,蹲坐在包思慕身边,问道:
“你在这里干嘛?”
包思慕抬起哭红的眼睛,看了纪梵音一眼,又把脸埋进臂弯里,含糊不清的喃喃:
“我不是包子……我不在这里,我没干嘛……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