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苍烈指挥仆人把行李搬上湖边的画舫。
凤逍遥坐在远处的亭子里,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早上用膳时,纪梵音提了句,想去雁雪国转一转。起初,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等他开口,阮霁月却在这时站起,格外激动的说“太好了!咱们正好同行”。
呵。同行。
同哪门子的行。
他又没打算跟她回家。
想到家里,凤逍遥更觉心烦意乱了。
这段时间,跟纪梵音他们相处久了,他都快忘了他真实的身份。
凤逍遥苦恼的连声叹气,起身走出亭子,恰好看见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树荫道走过来。
不是纪梵音,又是谁。
她今天穿了一件月蓝色的裙子,耳边垂落的青丝,随风轻柔的拂过白皙可爱的脸庞,那双灵动的眼眸闪动着笑意从他脸上晃过,落到别处。
石路两边种植了两排海棠花。
那花色像桃花般粉嫩,一簇簇茂密的挤压在树枝上。
纪梵音怀里抱着几支折好的海棠花,右手拿了一枝,边走边抽打枝头上开得好好地那些。
凤逍遥剑眉轻挑,扫了一眼她身后铺了一地的花瓣地毯,迎上去:
“你知不知道云上端的一花一草有多金贵?”
嘴上说笑,手却伸了过去,帮她抱住怀里的那些。
纪梵音空出了手,弹簧似的原地跳起。凤逍遥的视线随着她的手往上,看着她一下、一下拍打高处的花枝。
簌簌——簌簌簌簌——
灼灼灿灿,粉粉嫩嫩的海棠花从上空落了下来。
这算是花瓣……雨?
奢侈,忒奢侈!
凤逍遥摇头晃肩,抖去身上漂亮的花瓣,笑着打趣:
“喂喂喂……纪梵音,你知不知道你这几下下去,我们得赔偿云上端多少钱呐?”
纪梵音捏起头发上的花瓣,斜眼看他:
“啰嗦,你就说,好不好玩吧。”
“何止好玩,还格外的奢侈,我淋过雪,淋过雨,这还是头一次,淋一场花瓣雨。”
“那不就好了。”
凤逍遥摇摇头:
“好玩归好玩,我可没有多余的银两支付你这……”
他仰头,看了看指头的花朵,低头,看了看铺了一地的花瓣,道:
“你这一场海棠花雨少说也值个百八千的吧?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金。”
纪梵音嫌弃的睨他一眼,转头望向鉴心楼的方向说:
“这些算什么,这里的云上端里,最金贵的呀,是鉴心楼里的那棵银杏树。”
银杏树??
凤逍遥忽然想起,今早有几个人跟着苍烈上了阁楼,下来时,他们比划着似乎要把什么东西运下来带走。
难道……
凤逍遥惊愕的看向纪梵音:
“听过雁过拔毛,兽过留皮,住宿搬树,我还真是……头一次遇见,算你厉害。”
纪梵音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
“别的东西,没了就没了,那棵银杏树是个宝贝,这么无缘无故的不再了,怪心疼的。凤笨笨,你不是要回家吗?这样……银杏树你先帮我保管一段时间,等我安定下来,我再找你取回。”
凤逍遥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坚定的摇头:
“不!”
笑话,那是一棵三百多年的银杏树,又不是一片银杏叶,他夹在书本里,就能帮她带回或保管个三五年的。
再说了,回不回家,他还没想好呢。